“我的處境越來越糟糕,每天阿梅都會準時進來,然而不管我說什麽,她的表情永遠隻有搖頭,絲毫沒有想把我放出去的意思。更可悲的是我還要一天二十四小時忍受李瘋子這個家夥,也許上一秒他還在叫我老爸,下一秒我就成了他兒子,整天瘋瘋癲癲的,簡直就是坑爹。幾天過去了,一切變得更加糟糕,我已經認定了出去的希望渺茫,那我又不能被關在這裏一輩子,所以我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是的,我準備自殺,然後重新複活。”

    砰!

    一聲大響,陳是非的額頭重重撞在了牆壁上,頭破血流,然後被捆成木乃伊狀的身子倒了下來。

    “兒子啊!!!!”

    李瘋子大叫道:“你別想不開啊!你要是死了,家裏那幾頭豬以後誰養啊!”

    這隻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陳是非沒辦法施展雙腿加速度撞牆,一次撞擊的力度遠遠不足以讓自己掛掉,頂多就是輕微腦震蕩。

    幾分鍾後,他掙紮著站了起來,再次用發紅發青的額頭狠狠撞牆。

    ——砰!

    “媽呀!!!”

    李瘋子目瞪口呆的說:“媽!你別丟下兒子我一個人,要走也要帶上我啊!!!”

    然後是第三聲。

    ——砰!

    “四叔!四叔你這是……頭痛病又發作了?”

    緊接著是一連好幾聲。

    ——砰砰砰!

    “姥姥!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都已經死了三十年了!難道借屍還魂了!”

    ……

    當陳是非把頭撞的眼冒金星、完全找不到北、連他老媽都不認識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轉機。

    ——砰!

    最後一聲大響,額頭上潺潺冒血,陳是非仰天倒了下去,後腦勺又重重的撞在地板上,整個人的眼睛突然發直了。

    然而他並沒有死,人體頭骨的堅硬程度往往出乎所料,這隻是腦震蕩的正常反應罷了。

    十幾秒後,陳是非恢複了意識。

    隻見李瘋子從病床上探出頭來,低著頭看自己。

    “你、你是……”李瘋子越看越出神,終於想起了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是喂了水沒死?”

    “大哥,這次我叫你大哥……”

    心中一激動,陳是非瞬間眼眶濕潤了:“雖然我沒死成,但你tm總算恢複正常了!”

    ####

    陳是非把這幾天的悲慘遭遇全部講了一遍。

    怎樣來到213號病房、怎樣挾持阿梅、怎樣被電擊棍爆菊花、怎樣再次被關進213號病房……以及怎樣被李瘋子折磨的精神崩潰。

    李瘋子點點頭,隻說了一句話:“你想出去?”

    “難道你不想出去?”陳是非反問道,“你想在這裏養老?”

    “絕大多數來這裏的人都不是自願的,哪怕你成功跑出去,最後還是會被抓迴來,沒有人真正越獄成功過。但是換個角度想想,這裏有吃有住,什麽都不用幹,不也挺好?”李瘋子雙眼發亮:“為什麽你這麽想出去?”

    陳是非沉下聲來:“我想迴家看看,有個山寨版的我……不不不,我弟弟和我姐姐,我想看看他們現在咋樣了,再看看我爸媽。”

    “原來如此。”李瘋子賊笑道:“你有個弟弟,還有個姐姐,你爸媽真能生。好,既然你這麽想出去,那我李瘋子就勉為其難幫你一把!”

    陳是非愣了愣,然後罷了罷手:“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整天被捆成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也動不了,怎麽幫我?你要是能幫我,為什麽自己不先跑出去,還會在這裏和我說風涼話?”

    “我沒跑出去,隻是因為我現在還想呆在這裏。”

    李瘋子得意的笑道:“你可別忘了,雖然我李瘋子被關在這裏整整二十年,同樣也是成功越獄上百次的傳奇頭號病人!廢話少說,你他嗎到底想不想出去?”

    “我他嗎當然做夢都想出去!”

    “好!你比上一個和我關在一起的家夥強多了,他們讓他出院他都不肯,死皮賴臉賴在這,還以死相逼,最後出動了警衛,那家夥居然上吊自殺了!”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陳是非怔住:“那家夥叫什麽?”

    “我想想,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想了三秒鍾,李瘋子嘖嘖說道:“想起來了!那家夥不是叫葉添龍就是叫葉天龍,沒準還叫葉舔龍,這不是什麽光彩事,沒辦法宣揚出去,這家夥死了以後,老張和老趙在後院隨便挖個坑就把他給埋了,然後其他瘋子有事沒事就跑去那家夥的墓碑上撒尿,還有個別人才對著墳頭打灰機……”

    ——蹼!

    陳是非噴出一大口口水。

    怎麽越聽越坑爹像是天方夜譚?

    這個瘋人院裏法克到底還有多少奇葩事情?

    “算了,別提他,這家夥活著的時候就病的不輕,小便老是跑進女廁所,內褲經常套頭上,那時候阿梅剛到這實習當護士,這個葉添龍見到阿梅第一眼就衝上去把她撲到地上,大吼大叫要搶阿梅的內褲,警衛半天都拉不開,嚇得阿梅三天沒來上班,最後他死了還要被虐待,你比他正常多了,雖然拿頭撞牆也有點小嚴重,來繼續講講你的事情。”

    陳是非瞪大了眼睛。

    這個叫做“葉添龍”的家夥,戰績真夠輝煌,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恐怕短時間內也沒人能超越。

    自顧自的歎了口氣,李瘋子說道:“你想出去,其實很簡單。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是醫生,我是精神病人,我整天嚷嚷著我很正常,讓你放我出去,不放我出去我就殺光你全家,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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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陳是非說道:“你病的不輕,我說什麽都不會放你出院。”

    “對!就是這樣!”李瘋子嘖嘖笑道:“那再換個方式,我是你的病人,我每天都很不正常,漸漸的我意識到自己得了病,也願意配合你治療了,最後我終於變得有點像個正常人了,你是不是應該放我出去了?”

    陳是非一拍腦門,大叫道:“就是這麽一迴事!”

    “所以現在不就容易了?”

    李瘋子嘿然笑道:“在這個地方,你越是發狠來勁,別人越會認為你是瘋子,就越是出不去。等哪天你不嚷嚷著出去了,乖乖的了,那就是時候把你放出去了。所以,想出去,先裝傻!然後慢慢減少你的裝瘋賣傻程度,直到完全沒脾氣為止。可別一下子變乖啊!不然那些醫生會認為你是故意裝的!”

    “這麽簡單的道理,我怎麽沒想到!老李你果真是個淫才!”陳是非一下子來了勁:“那我要怎麽裝瘋賣傻?”

    李瘋子神秘的笑了笑,然後說了句超高逼格的話。

    “這個隻有你自己領悟了,我隻能告訴你,瘋子的最高境界,就是世人皆醉我獨醒、世人皆醒我獨醉。”

    愣了愣,陳是非若有所思。

    “一瞬間,我仿佛醍醐灌頂。什麽是瘋子的最高境界?世人皆醉我獨醒、世人皆醒我獨醉,這兩句不知道哪個家夥在哪個疙瘩裏喝醉酒後寫出來的詩,反過來說,就是脫下偽裝,不去在乎別人的看法和想法,做最真實的自己。到了那種境界,也許在別人看來,你與瘋子無異,但在你看來,周圍所有戴著麵具生活的人才是瘋子,所以能真正做到的人又能有幾個?”

    “至少李瘋子做到了。”

    李瘋子能夠成為這裏的頭號傳奇病人,絕不是巧合,也絕對不是被關的夠久,陳是非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如果他不是世上最瘋狂的哲學家,那他就是世上最富有哲理的瘋子。

    每個人都是生活中的瘋子,每個人也都不是瘋子。

    “所以,脫下皮囊和偽裝,走自己的路,盡情的做最真實的自己,讓別人都他嗎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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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最吊龍套王葉添龍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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