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並不是滑順,掌心是有繭子的,握在手指骨質堅硬,已不是如其他姑娘那般的柔若無骨。


    慕容金似乎有點抗拒,手下意識的朝迴縮了一下。


    無奈被宋瑾瑜緊緊的攥住,老夫人又在眼前,所以她還是忍住了。


    宋瑾瑜牽著慕容金的手一邊朝外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無奈現在咱們兩個就是拴在一起了。我既然今日來迎你,便是會將這人前的戲都做足了。你亦是如此。等關起門來,我想作甚,你管不著。”


    宋小侯爺賭氣說道。


    他這幾天心口就是悶著一口氣。


    早就想找機會和慕容金說這些話,好將那天晚上在春風十裏受的氣都懟迴去,但是現在他找到機會說了,卻是覺得心胸之中更是難受了。


    他看不到慕容金的麵容和表情,不過能感覺到他這番話說完之後,慕容金對他的抗拒不是那麽厲害了。


    就連一直都僵硬著的手都放鬆了下來。


    她果然是不願意!


    心底被這個認知所覆蓋,就連剛剛才從老夫人手裏接過慕容金的手,在握住她那一刹那抑製不住迸發的一點點喜悅之色現在也被衝的七零八落,蕩然無存。


    侯府門口鞭炮齊鳴,聲響震天,宋瑾瑜現在就是再想對慕容金說點什麽,也被那響徹一整條街的鞭炮聲弄的心煩意亂,什麽都說不出口。


    “看看看,新郎官和新娘出來了!”街上的人群的興奮度在看到宋瑾瑜執著慕容金的手雙雙走出長樂侯府的大門的那一瞬間達到了最高點。


    “哎呀,新郎那臉拉的,都趕上馬臉長了!”


    “可惜看不到新娘的樣子,你說娶個男人一樣的新娘子迴去是什麽感受。”


    “哈哈,宋小侯爺長得那副樣子,這兩人成親洞房的時候,誰壓誰都不知道!”


    “聽說慕容將軍也是好看!”


    “是啊。她凱旋那日我們都看到了。美人兒一個!”


    “能美過宋小侯爺去?”


    “那倒是不知道了……”


    眾說紛紜,但是在大家的眼底和心底均沒一人看好這段姻緣。


    慕容金在坐上花轎的一瞬間還是有點緊張的。


    花轎抬起,她竟是扶住了轎子的兩側,手臂用力,將轎子捏的咯吱咯吱作響。


    等轎子平穩的前行,鼓樂手吹打了起來,慕容金這才稍稍的放緩了自己緊張的心情。


    浩浩蕩蕩的隊伍披紅掛彩,沿著大都的主要街道轉了三圈,這才在規定的時辰之內穩穩的停在了沐恩侯府的門前。


    又是一陣的鼓樂悠揚,鞭炮齊鳴,宋瑾瑜下馬走過來,在喜娘的叮囑聲之中,一腳踹開了轎門。


    喜娘們這才將慕容金從轎子裏又扶了出來,在一片碎紅之中熱熱鬧鬧的簇擁著她走上了台階。


    “跨”喜娘叮囑道,慕容金抬腿,邁過了沐恩侯府的大門門檻。


    喜娘們這才都舒了一口氣,還好這位當將軍的新娘子沒直接踩過人家的門檻,這一路不容易,提心吊膽的,能將慕容金送入沐恩侯府的大門總算是完成了泰半的任務了。


    宋瑾瑜父母雙亡,所以高堂上坐的便是宋瑾瑜的爺爺和奶奶。


    在喜堂裏拜天地,拜高堂,等到了夫妻對拜的時候,宋瑾瑜都已經彎下腰去了,慕容金卻還在發愣。


    喜娘們都尷尬了,就連堂上的嬉鬧聲也嘎然而止,大家紛紛看著慕容金那直挺如輕鬆的腰背。


    新娘子不肯拜?


    宋瑾瑜原本就心氣不順,如今見慕容金遲遲不肯與自己夫妻交拜,更是心底無名火起。


    “慕容金!”他咬牙切齒的小聲叫了一下。


    慕容金這才恍然迴神,掩蓋在紅布蓋頭下的唇角溢出了一聲似有非有的歎息,她知道今日這一拜下去,日後便再沒迴頭路了。


    將曾經高昂的頭緩緩的垂下,她的腰也彎了下來。


    宋瑾瑜見慕容金拜了下來,他都已經懸在嗓子口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如釋重負。


    “好了好了!禮成了!”喜娘們忙笑著打著圓場,賓客們雖然臉上表情各異,但是畢竟是喜事,大家也就都一笑了之,鼓樂聲再起,喜堂上又是花團錦簇,熱鬧一片。


    “送入洞房了!”喜娘們張羅著,簇擁著慕容金與宋瑾瑜朝後院而去。


    他們的新房就安置在沐恩侯府的正中大院裏麵。


    等將人送入洞房,大家扶著慕容金在床邊坐下,喜娘就在宋瑾瑜的手裏塞了一把金杆的稱,“掀開紅蓋頭,稱心如意。”


    宋瑾瑜看著床邊那紋絲不動坐著的人,還是拿著秤杆去挑起了慕容金頭上蒙著的蓋頭。


    隨著秤杆將蓋頭一點點的揭開,一張明豔動人的麵容就一點點的展露在眾人的麵前。


    慕容金皮膚如蜜,被大紅色襯著顯露出一種暖暖的色調,她的眼眉深邃,經過精心的描畫之後更是宛若星辰大海一樣,一眼看去便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她的唇上抹了薄薄的一層胭脂,瞬間就有一種難以言書的麗色,唇紅似火,就好象一沾染便會將人燃著直至焚毀。隻是稍稍的裝扮,褪去那身終日裹在身上的玄黑,她的人便已經如同山林之中走出的精魅一樣,帶著動人心魄的美麗。她非是有那種大家閨秀的內斂溫婉之美,而是一種張揚外放,帶著淩厲銳氣的美感,如果她的美麗也能化形的話,那邊是一把不次於她的冷冽的劍,直刺人心。


    就連一直氣鼓鼓的宋瑾瑜都有了片刻的失神,心抑製不住的怦然跳動,就連手都稍稍抖了一下。


    這便是他的妻了!


    忽然宋瑾瑜心底湧動起一種難於表達的激動和感概,他猛然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願意這樣一直看著她的。


    慕容金看著宋瑾瑜那微微泛起了點紅暈的白皙麵頰,隨後斂下了自己的眼眉,宋小侯爺今日也很俊俏,大紅衣服襯的他十分的白嫩,看起來比他實際的年紀還小了點,帶著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少年弱質,很是能讓人動心,不論男女。金冠紅裳,自有一番入骨的風流倜儻。


    見慕容金避開了自己的眸光,心底才剛剛暈起的那一絲感動瞬間就又凝住了。


    她是看不上他,他知道!


    宋瑾瑜也收迴了自己的眸光,將秤杆扔迴了喜娘的手裏,“還要我做什麽?”他抬眉,略帶傲慢的說道,“趕緊都做完了,我便走了!”


    要走?慕容金不解,不是應該還要是洞房花燭的嗎?


    她再度看向了宋瑾瑜,宋瑾瑜略有了點得意,他就說女人最怕的便是自己丈夫離開。


    看他一說要走,就立馬引起了慕容金的注意了。


    “侯爺真是會開玩笑。”喜娘們瞬間一個個的都好尷尬,她們笑著說道,“來來來,先吃餃子和湯圓。”


    麝月將事先準備好的餃子和湯圓端了過來,喜娘夾著讓宋瑾瑜咬了一口,笑眯眯的問道,“生不生?”


    餃子和湯圓都是夾生的,要新人們說一聲“生”那邊是好兆頭。


    宋瑾瑜挑眉看著慕容金。“問她!”


    喜娘們……窘了……


    “侯爺,您要說生。”有喜娘小聲的對宋瑾瑜說道。


    “少廢話!”宋瑾瑜哼聲說道,“生不生是我說的算的嗎?問她去!”


    喜娘們又是一陣麵麵相覷,心道這小侯爺說的似乎也對……


    喜娘們無奈,隻能又夾著東西讓慕容金咬了一口,顫聲問道,“喜娘子,生不生。”


    “生。”慕容金這次倒沒怎麽猶豫,直接說道。


    喜娘們這才如釋重負,各個都舒了一口氣,媽呀,這麽多婚禮下來,都沒這場來的累人,真是一步一個坎兒。


    宋瑾瑜聽慕容金說了一聲“生”,這臉上一直緊繃著的表情才似乎有點鬆了下來,嘴角亦是有朝上的趨勢。


    “過來喝交杯酒。”宋瑾瑜對慕容金說道。


    喜娘們……小侯爺不是不樂意嗎?怎麽這迴就又上杆子的要喝交杯酒了?


    感覺到喜娘們怪異的眸光,宋瑾瑜也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猴急了……他清咳了一聲,“早點弄完,早點了事。”


    慕容金起身,走到了宋瑾瑜的身側。


    喜娘送來了金質的酒杯,杯裏已經倒好了美酒。


    宋瑾瑜和慕容金各取了一隻酒杯。


    慕容金個子很高,宋瑾瑜隻需要平視便能看到慕容金的眼睛。


    她卻一直都不看宋瑾瑜,宋瑾瑜剛剛好轉的心情現在又不好了。


    他有點粗魯的拉過了慕容金的手臂,從自己的臂彎環繞過來,瞪了慕容金一眼,“趕緊喝,喝完我還有事!”


    “哦。”慕容金應了一聲,一仰脖,直接將杯中酒飲掉,終於看向了宋瑾瑜。


    宋瑾瑜……


    一股子憋悶之意在心胸之中散開,隱隱的朝身體百駭擴散開來。


    她還真是聽話!是迫不及待的攆自己走吧,所以才喝的這麽快!


    賭氣一樣,宋瑾瑜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丟下了酒杯,一甩衣袖,憤然離開了新房。


    喜娘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隻能草草的說了幾句吉祥話,便也都告辭出去,就連紅包都不敢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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