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葭瞧見了,啼笑皆非:“怎麽這麽豔?”

    定船的玉漱一怔,道:“夫人不喜歡,那我們換一艘。”

    謝葭道:“不,也怪好看的。”

    說著,在眾人的簇擁下晏晏談笑中上了船。船上已經有了兩個樂伶。

    阮師父有些嚴厲地道:“這是衛將軍的夫人。”

    那兩個樂伶連忙站起來行禮:“將軍夫人安好。”

    謝葭在艙內坐了,四麵都隻垂著簾子,風起簾動之間便可看到翠羽湖的景致。

    輕羅跪坐在她腳邊溫酒。

    謝葭笑道:“你們一琴一蕭,都是樂伶?叫什麽名字?”

    個子略高一些的那個道:“迴夫人的話,賤妾蘭兒,這是賤妾的妹妹芳兒。”

    “竟然還是兩姐妹!”謝葭笑了起來。

    蘭兒道:“夫人想聽什麽曲子?”

    謝葭淡淡地道:“不拘什麽曲子。隻要不是悲春傷懷的即可。你們自彈吧。”

    兩姐妹有些詫異的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蘭兒道:“是。”

    輕羅便低聲道:“姑娘,喝點酒暖暖身子。”

    刺槐又去把燙好的手爐裏塞了菊花香餅,給謝葭送了過來。

    絲竹之聲開始響了起來。

    謝葭喝了兩口酒,半歪在地上鋪著的褥子裏,突然想到:“至多這個月中,就會下雪了吧。”

    輕羅在她耳邊柔聲道:“是啊,眼下這就是要下雪了的。姑娘,去把艙門關掉幾扇可好?”

    謝葭點點頭,道:“好,別凍著了。”

    艙門便落了下來。謝葭喝得微醺,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知畫伸手撥了撥香爐,壓低了聲音道:“睡了沒?”

    輕羅道:“睡了。”

    知畫道:“這些日子……姑娘也累壞了。夜裏總也睡不安生。白日裏午憩的習慣也戒了。”

    刺槐道:“哎……讓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到外麵去守著。”

    輕羅道:“穿上大衣,小心著涼。”

    刺槐接過知畫手裏的大衣披在身上,嬌憨一笑,便鑽了出去。

    謝葭這一覺睡得很沉。夢裏也再沒有出現那一係列血淋淋的畫麵。鼻端有清新的如春臨大地大地一般的芳草的香味。她隱約知道那是將軍府特有的一種熏香,是太夫人的一位舊友調配出來的。

    怕是也知道她最近會睡不好,衛清風特地給她帶過來的吧。

    她這麽想著,就睡得更加安穩了。

    這一覺睡了整個時辰,起來之後也不頭疼,大氅從身上滑了下去。輕羅忙端了茶水上來,笑道:“姑娘,喝點茶,醒醒神。頭可疼?”

    “有點兒。”謝葭喝了一口溫茶,笑了起來。

    輕羅笑道:“難得見姑娘睡得這樣沉。”

    謝葭坐了起來,道:“那兩個樂伶呢?”

    輕羅笑道:“我囑咐她們到隔間兒去等著了。怕吵著姑娘休息。”

    謝葭點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

    知畫把大氅給謝葭披上了,謝葭出了船艙去站在甲板上,一邊和撐船的大嫂說著話,一邊看著滿湖的歌舞升平。

    撐船的大嫂是江蘇人,嫁到京城來的,現在專門給貴族婦女撐船衛生。家裏有三個小子,兩個閨女。看她黝黑健康的膚色,和和藹的笑容,就讓人覺得倍感親切。

    謝葭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家孩子的事兒,不時就會笑出聲來。

    大嫂便道:“夫人的年紀還小吧,可已經出落得比仙女兒還要漂亮。前些日子,有兩位舒家的小姐坐了妾身的船,說著話倒好像是和夫人相熟的呢。”

    後又問道:“夫人是……衛將軍的夫人?”

    舒家……難道是舒芷娘姐妹?

    謝葭便笑道:“我夫家姓衛。大嫂說的那兩姐妹,妹妹可是長得有些豐腴,一雙丹鳳眼兒,時常愛笑?”

    大嫂忙道:“誒,那就是了。那小小姐倒是非常客氣,天氣冷了,還讓人拿了熱點心給我們吃。不過一開始,妾身還以為她是那大小姐的丫鬟呢。”

    謝葭突然意識到,這種遊湖撐船的,可能是可以培養成自己的眼線的重要人物。

    正想著,對麵一艘船上的大嫂突然叫了起來,道:“瓊花!你快讓讓!後麵有人追來咯~”

    大嫂忙道:“就讓,就讓,擔心別撞上來了!”

    謝葭抬頭看去,隻見一艘規格和自己差不多的畫舫正破浪而來。後麵果然緊緊跟著另外一艘畫舫。看規格,上麵乘坐的應該也是女子。謝葭定睛一看,倨立在前麵那艘船甲板上的那個修長高挑的人影,赫然就是廖氏。

    她忙道:“黃夫人!”

    廖氏一早就發現了謝葭,也高聲道:“衛夫人!”

    然後吩咐道:“停船!”

    對方的大嫂急忙把船停了下來。

    瓊花大嫂笑吟吟地道:“哎,是黃夫人!”

    赫然也是熟客。

    這一下,連著三艘船全都停了下來。又兩個女子從船艙裏鑽了出來,果然是小黃氏和劉氏。

    廖氏高聲道:“衛夫人也這麽好的興致來遊船?”

    謝葭抬眼一看,看見後麵那艘船上有幾個正在探頭探腦的男子。廖氏是個倨傲的人,平時並不怎麽隨便和人搭腔。她心中有了譜,大約是碰上麻煩了。於是她便笑道:“可巧了,日前剛想給幾位夫人下個帖子,請幾位到府上一敘。雎陽館淩仙亭現在景致也好,常有人作畫呢!不成想倒在這兒碰上了。幾位夫人可有興致,過船來一敘?”

    廖氏忙道:“榮幸之至。”

    兩條船之間搭了甲板,廖氏帶著小黃氏,劉氏一起過來了。三女齊齊給謝葭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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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葭眼尖,發現後麵跟的那條船上有一個眼熟的身影,好像是衛清風的同窗,也是雎陽館的前輩師兄。此人名叫吳英浩,也是世家子弟,也算有些才名,可惜風流成性,大約想學謝嵩,但是畫皮難畫骨。他也非常怕謝嵩。

    他轉身想走,可惜被旁邊的人推諉了幾下。

    謝葭高聲道:“對麵船上的可是英浩師兄?”

    吳英浩隻得道:“衛夫人!正是在下!”

    謝葭笑道:“不曾想碰到師兄也來遊湖。不知道師兄跟著幾位夫人的船,是偶遇還是別的什麽?”

    對麵船上哄堂大笑,廖氏等人也有些難堪,別開了臉。

    一個世子模樣的人便高聲道:“我等仰慕三位夫人的才華,有意一敘!衛夫人嫁前也頗有才名,既然衛夫人也在這裏,京中四大才女齊聚,便是再好不過了!”

    說著,滿船又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倒像她們是哪個花樓裏的花魁一樣!

    刺槐上了前來,道:“夫人,那是永安侯的嫡七子,人稱許七郎,是個有名的紈絝子弟。”

    永安侯……

    謝葭高聲道:“諸位都是七尺男兒,和我等弱女子一同舞文弄墨未免有失身份!不如叫你們見識見識衛氏武婢的真功夫!刺槐紫薇杜鵑芍藥,去把那幾個登徒子給我打下船去!”

    “是!”

    對方頓時驚唿聲四起。幾道矯健的身影越眾而出,半空中也不停留,直接落到對麵船上。對方大驚,直喊護衛,但是衛氏武婢既然名動京城,身手豈是等閑?不過紮眼的功夫,就把他們打得人仰馬翻。船艙內還有女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傳來。

    幾個領頭的統統被製住,許七郎不甘心地高聲道:“你這個悍婦……今日在此所作所為,我永安侯府饒不得你!”

    謝葭冷笑道:“正好,我也要迴去請將軍在聖上麵前為我討個公道!我衛氏滿門忠烈,又是滿門孤寡,豈能容你們這些登徒子欺負了去!”

    這個罪名可大!誰不知道衛氏為了大燕朝,留下了一屋的寡婦!

    吳英浩忙道:“衛夫人息怒,不過是玩笑之言,夫人又何必往心裏去!”

    謝葭不依不饒,道:“玩笑之言?爾等輕浮浪子做此玩笑之言,可知女子皆是名節為重!我乃堂堂忠武侯夫人,禦封的從二品誥命,今日受此辱沒,哪裏還有顏麵在!不如就和你們拚個你死我活,再投湖自盡!將軍自會為我討迴公道!”

    吳英浩嚇得差點栽到湖裏:“衛夫人萬萬不可!您是師座的掌上明珠,此事若是傳言出去,吳某還有何臉麵再見恩師?望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記我等之失!改日我等必定上門賠禮!”

    許七郎高唿道:“吳英浩你這個孬種!竟然給一個娘們兒磕頭認錯……”

    謝葭怒道:“許七郎,我衛九娘今日就跟你拚了這條老命!刺槐!把他給我丟到湖裏去!”

    刺槐答應了一聲,就把一個七尺大漢舉過頭頂。許七郎嚇得哇哇直叫,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麽顏麵,直唿“饒命”!

    刺槐就把他舉在空中,道:“你快答應給夫人認錯,不然就把你丟下去了!”

    許七郎忙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在下知錯了!”

    刺槐這才一下把他丟在地上。眾人看他那個狼狽的樣子,均是想笑又不敢出聲。

    吳英浩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夫人!”

    謝葭冷冷地道:“爾等輕浮成性,積惡難改!還不速速向三位夫人賠禮道歉!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在湖上調戲良家女子,一定一本參到聖上麵前,好好算一算今日這筆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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