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陛下，當真藏得很深。”安森在喬亞再次將艾倫揍倒在地時，不經意地跟雷諾說。 雷諾不置可否。 安森又問：“昨晚元帥找到遺物了？” 他到底是參與過不少戰爭，比艾倫敏銳得多，猜測昨晚花海之行，雷諾和陛下一定借機做了什麽。 雷諾目光盯在顯示屏上，“沒有。” “如果這件事被我父親知道，”安森同樣欣賞著格鬥場上陛下的矯健身姿，眸光湖水般湧動，“你應該知道他會做出什麽。” 克裏斯現在最在乎修複劑配方，一旦被他發現喬亞和雷諾聯起手來欺騙他，絕對會震怒。 喬亞再次將艾倫擊倒在地，一隻腳踩在艾倫胸口，那條腿又細又長，不乏力量與美感，看台上口哨聲此起彼伏。 雷諾轉首看安森，沉聲道：“我的確沒找到。” 重音在“我”字上。 安森愣了下，忽然明白他的意思。雷諾的確沒找到，那一直以來深藏不露的陛下呢？ 陛下真的沒有修複劑配方嗎？如果沒有，他假借雷諾名義建造皇家科學院的用意是什麽？ 他曾反複迴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總覺得每件事裏都有陛下的影子，但又沒有確切的證據。 一切都太巧合了，像是背後有隻手在操控。可如果真的細想，卻總感覺被一層紗遮住，撲朔迷離。 格鬥場上，喬亞爽完表示退場，絲毫不在意躺在地上萎靡不振的艾倫。 係統問：“雷諾和安森都在看，你真不怕暴露自己？” 喬亞嗤笑：“我早就暴露了吧？而且，我身為斯特林家族的一員，會點體術不奇怪。” “那你為什麽不承認星盜是你殺的？”係統很不解。 既然體術可以展示，何必藏著掖著？ 喬亞在浴室清潔身體，有一搭沒一搭跟係統聊：“他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告訴他？” “……” 係統無語，反正喬亞·斯特林嘴裏沒一句真話。 它很同情雷諾，也很同情自己。 喬亞收拾好後迴到貴賓間，萊恩還在格鬥場上鍛煉自己，艾倫被打懵了，在休息室紅著臉不敢迴來，怕丟人。 身為貴族，居然被一個不知名的人給壓得死死的！ 他實在沒臉迴來，怕看到喬亞他們嘲諷的眼神。 喬亞懶得理他，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兀自坐在沙發上看萊恩。 “陛下是學過其他的招式嗎？”安森好奇問。 貴族學習體術有統一的標準，但像雷諾和安森這樣上過前線的，基本不會遵循那些花架子，可喬亞一直待在皇宮裏，哪裏學來的那些招數？ 狡猾，銳利，出其不意，艾倫敗在他手上毫無意外。 喬亞笑眯眯地欣賞萊恩飛速的進步，漫不經心道：“星網找教程學的。” 他不想解釋的，沒人能撬得出來。 安森又問：“陛下親自檢驗艾倫伯爵的能力，覺得怎麽樣？” 喬亞抽空瞅他一眼，見他神色坦然，沒有陰陽怪氣，便道：“不怎麽樣。” 安森笑了笑，陛下在貶損人的事上倒很直白。 休息室內，被喬亞打擊得精神恍惚的艾倫，忽然暈倒在地。 雷諾收到消息，囑托醫生救援，然後看向喬亞：“陛下，艾倫伯爵暈倒在休息室。” “我沒下重手啊。”喬亞很納悶，“讓萊恩迴來，先迴去再說。” 係統由衷懷疑：“他是不是裝的？” 故意暈倒試圖挽迴一點顏麵。 喬亞調侃：“我不知道哎。” “不會是你做的吧？”係統細想之後覺得喬亞的語氣很微妙，“可我沒看你做什麽啊。” “統，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喬亞心痛道，“我是憑本事贏的，沒耍小手段！” 係統也覺得自己疑心太重，果斷跟喬亞道了歉。 一行人迴到住處，雷諾叫來彌索星最頂尖的醫療團隊給艾倫診治，結果啥毛病都沒有。 幾人麵麵相覷。 萊恩最單純，卻又最殘忍，硬生生撕開艾倫的麵具：“會不會是伯爵大人太累了？” 喬亞欣慰地讚他一眼，然後嚴肅道：“艾倫是帝國出色的戰士，怎麽可能打幾場格鬥就累睡著了，一定有什麽不明原因，我決定，現在立刻出發迴首都星，召集帝國最優秀的醫療團隊為艾倫診治！” 雷諾立刻下達命令，軍團迅速整合，沒多久，星艦從彌索星啟航。 喬亞剛在星艦的休息室落座，吩咐萊恩倒杯迷羅花蜜，雷諾敲響了門。 “進來。”喬亞打了個哈欠，歪斜靠在椅子上，支起胳臂撐著腦袋。 雷諾一進來，就看到皇帝這副散漫的模樣，與格鬥場上的凜冽和冷銳完全不同。 他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著喬亞：“陛下的戰鬥很精彩。” 喬亞露出客套的笑容：“在元帥麵前，是我班門弄斧了。” “我曾聽說過一種體術招式，”雷諾自顧自地說，“長時間擊中人體某處穴位，有很大的幾率致使人暈厥卻查不出原因，陛下相信這樣的存在嗎？” 喬亞驚訝地瞪大眼：“這麽神奇？” “看來剛才跟艾倫伯爵對戰的人，很精通這樣的戰術。”雷諾深棕色眸子幽暗深邃，像漩渦般勾人深陷，“我已經依照陛下的吩咐，下達首都星醫療隊待命的命令。陛下早點休息。” 他說完，幹淨利落地轉身。 “雷諾。”喬亞低喚一聲，臉上的慵懶消失不見。 雷諾迴身，觸到喬亞平靜淡漠的目光，內心的懷疑竟奇異般地壓下，仿佛剛才那種試探是對皇帝陛下的欺壓與汙蔑。 陛下是有苦衷的，他想。 喬亞起身，緩步走到他麵前，微微仰首，露出清瘦的臉龐，脖頸上的骨路清晰可見，看上去柔弱無害，絲毫不見攻擊性。 雷諾垂首看他。可就是這樣看似羸弱的皇帝，勇敢闖入星盜窩，突破星盜包圍圈，隻身進入被星盜控製的民艦，成功解救民艦兩千多人。 他是值得尊敬的。 “雷諾，”喬亞認真注視著他，語調優雅而平靜，“我是喬亞·斯特林，我永遠不會背叛帝國，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隻做我該做的。” 雷諾心神微震。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濃烈的愧疚在胸腔翻湧。他那些自以為是的試探，那些深埋心底的疑慮，對喬亞·斯特林來說，不啻於一種深重的傷害。 他是帝國皇帝，他做任何事，無需向他人解釋。他是喬亞·斯特林，他永遠不會背叛帝國。 不管陛下做了什麽，要做什麽，他都沒有置喙的資格。 雷諾認錯態度極為端正：“是我的錯，請陛下責罰。” “罰你做什麽，”喬亞又恢複了先前的懶散，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是為帝國著想，我不怪你。” 雷諾還是很羞愧，但喬亞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態，他隻好先退出去。 “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敲打雷諾，”係統驚歎，“剛才說得雷諾啞口無言。” 萊恩端來花蜜水，喬亞潤了潤喉嚨，很是傲嬌：“他總是試探來試探去，我煩了。” “也是一心為國。”係統感慨。 喬亞咬著吸管，很得意：“你剛才看到了嗎？他臉紅了。” “覺得羞愧臉紅很正常啊。”係統私以為喬亞的關注點很奇特。 喬亞眯著眼迴味：“像他這樣的，很難會臉紅吧。” 係統果斷轉移話題：“所以剛才雷諾說的使人暈厥的戰術是真的嗎？你故意的？” “我是在幫艾倫，”喬亞大言不慚，“他不是怕丟臉嘛，現在正好不用麵對，看我多善良。” 係統：“我感覺你的動機不純。” 喬亞·斯特林會在乎艾倫丟不丟臉嗎？它一萬個不信。 “雷諾已經向首都星下達通知，”喬亞喝完花蜜水，愜意地躺下，“艾倫昏迷且原因不明的消息，很快就會傳播出去。” “所以？” “我隻是想證明一件事。” “什麽事？” 喬亞閉上眼，唇角微微揚起。 “以艾倫治病為名返程，你猜，還會不會遇到星盜？” 係統：“……” 係統：“就算沒碰到，也不代表什麽吧？” 喬亞問：“如果你是星盜，你想抓住我逼問化形劑的配方，而你隻剩下這最後一次良機，你會不會再試一次？” 如果他安全返迴首都星，一直龜縮在皇宮內，他們還有什麽機會？ 係統：“會。” 它終於明白喬亞的用意了。 他懷疑艾倫，在拿艾倫試探。如果星盜真和艾倫有關係，為了艾倫盡早返迴首都星治療，他們一定會放棄這次機會。 “難道不存在星盜大傷元氣，短時間不能再犯的可能？”係統質疑。 喬亞慨歎：“你真以為他們是星盜？” 係統：“？” “他們的武器裝備，不像是星盜能擁有的。”喬亞耐心解釋，“我更傾向於他們是一群偽裝成星盜的私人軍隊。” 係統反應過來：“如果真是這樣，上次才幾百人，根本傷不了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