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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和縮在士兵中央,驚恐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士兵倒在吳錚的身前,而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的腳步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他的臉上帶著令人發寒的冰冷笑意,閑庭闊步般向自己緩緩щww..lā


    他真的是人嗎?曹和渾身都在發抖,這種強烈的壓迫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即便是數月之前他率兵直麵強大的金兵時,他也沒有這種感受。


    逃!曹和的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他緩緩地向後退去,同時雙手不停地將身邊的士兵向前方那個死神推去,企圖阻擋對方的腳步。


    吳錚的眼睛一直盯著曹和,見他正不斷地向後龜縮,長劍一指喝道:“曹和!你那裏走?”曹和聽到吳錚的叫聲,立即轉身大步奔跑起來,同時命令身邊的士兵:“快攔住他!”


    被吳錚的氣勢所震懾的士兵們早就萌生了退卻的想法,現在一見自己的主將要逃走,哪裏還有心情戀戰,戰陣頓時土崩瓦解,將狼狽逃竄的曹和暴露在吳錚的麵前。


    吳錚輕歎一口氣,暗道:“遇到強敵就知道逃走,這樣的士兵如何能打勝仗?”他將目光鎖在曹和的身上,倒提長劍尾隨而去。


    高升又砍倒了兩名士兵,被鮮血染紅的身體冒著升騰的熱氣,猶如地獄裏的修羅。圍著他打轉的士兵足有三十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高升紅著眼睛吼道:“有種就上來跟老子拚命!”他喊了半天,仍然沒有人上來,他吐了一頭血痰,心裏是苦澀的滋味,眼前這些孬種士兵正是他和曹和帶出來的,雖然自己隻是副將,但也難辭其咎。


    在這個年代裏,大華士兵膽怯懦弱是一種普遍現象,當權者與領兵的將軍們都無法理解,也不願去理解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現象,他們隻是簡單的歸咎於敵人的強大,卻從不在自身上尋找問題的根源。


    比起膽怯和懦弱,麻木的士兵更加可怕,同胞親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們甚至連憤怒的情緒都不會有,如同一具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高升曾經親眼見過金兵屠城之後的慘景,而手下的士兵們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沒有人憤怒,甚至沒有人哭泣,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啊。


    高升也曾經嚐試著激發這些士兵的鬥誌,可惜毫無效果,勇氣似乎永遠地從這些人的身體裏離開了,剩下的就隻有麻木和懦弱。


    誰能來改變這些人,誰能來改變這個世界?高升抬起頭發出無聲的呐喊,眼神裏是悲涼與無奈。


    曹和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軍營,在他看來,即便有再多的士兵也無法阻攔那個恐怖的少年,他唯有逃離這裏,越遠越好。


    此時,軍營發生的變化已經引起了難民們的注意,但沒有人敢過來一探究竟,很多人都安分地待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塊地方,伸著頭向這邊張望。


    曹和便在這個時候衝進了難民的居住地裏,在他的眼裏是一群群仿佛餓死鬼的人們,他們眼眶深深凹陷,身體瘦骨嶙峋,簡直就是一具具骷髏!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裏,眼前的情景令他嚇了一大跳,當他看到有個男子將啃了一半的人手藏在懷裏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哼!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還會感到惡心嗎?這些不正是你的傑作?”身後傳來那少年的聲音,曹和渾身一抖,他抽出腰間的長刀胡亂地向身後砍去,但那裏空空如也。


    少年的聲音再一次從他的身後響起:“趁你現在還活著,好好地向這些生不如死的人道個歉,然後我再送你去下麵,找那些因為你的冷酷無情而死去的人們道歉!”


    “啊啊啊啊!”曹和發了瘋一樣將刀舞成了風車,但仍然沒有砍到任何東西,隨後他的手腕一陣劇痛,長刀和他的右手隨著一陣血霧脫離了他的身體。


    吳錚甩掉長劍上的血跡,對滿地打滾哀嚎的曹和說道:“我想了又想還是算了,殺了你會髒了我的手,我想這些饑餓的難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罷,轉身走開。


    曹和停止了嚎叫,他驚悚地看著向他圍攏過來的難民們,他們的眼睛裏閃著狂熱的光芒,那是餓狼見到食物的眼神,今天他們又有新鮮的人肉可以吃了!


    聽到身後傳來曹和那已經不是人聲的慘叫,吳錚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兵營走去。


    “曹和已經死了!”大聲向眾人宣布了曹和的死訊之後,吳錚上下打量了一番滿身是血的高升,問道:“這些士兵不是你的部下嗎?現在曹和死了,這裏是不是你的官職最大?為什麽他們還不聽命於你?”高升說道:“不錯,是我的官職最大,但你說曹和死了,可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他們還是不會聽命於我。”


    吳錚攤開手道:“我可以斷定曹和必死無疑,因為現在有很多人正在吃他的肉,如果你要證據,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那些饑餓的難民不會這麽快就把他吃光的,或許會留下頭顱什麽的。”


    他這一席話說完,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高升想起吳錚剛才的話心思一動,大聲喊道:“曹和已死,我高升乃是被他陷害,現在此人已經伏誅,爾等難道還有繼續追隨他嗎?”眾士兵麵麵相覷,漸漸地有人放下兵器,單膝跪地,口唿:“願聽將軍差遣。”


    對於這些底層的士兵來說,聽命於誰根本就不重要,走了一個曹和,來了一個高升,他們還是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日子沒有任何變化。


    吳錚向高升拱拱手,道:“恭喜高將軍榮升正將之位,吳某要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千萬要記住曹和的教訓,帶著你的士兵好好的善待這些難民吧!”


    高升也拱手說道:“小英雄所言極是,高某記下了。”他頓了頓,低聲對吳錚說道:“不知道小英雄今後要去哪裏?”吳錚想了一下,河西鎮已破,至尊幫也被金兵給毀了,現在其他人下落不明,想找都沒地方去找,身邊隻有一個極度虛弱的丁月明。


    “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地方去。”吳錚的話一說完,高升臉上頓時布滿喜色,他誠懇地說道:“現在到處都是趁火打劫的西夏人、吐蕃人,如果遇上了十分危險,如果小英雄願意,可以隨我們一起走,咱們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吳錚考慮了片刻,覺得高升的話有幾分道理,而且高升這個人給吳錚是忠厚的感覺,再考慮到丁月明需要休養身子,吳錚便同意了。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高升一愣,看向吳錚。


    吳錚微微一笑道:“我需要從你的士兵裏選出一百人來,我要訓練這些人,他們將成為我至尊幫的第一批真正的戰士!當然了,我不會強迫任何人,他們必須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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