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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紅與寧功澤坐在寧震的身邊向胭脂鋪望去,圍觀的人很多,但進店買東西的卻很少。看來這次開業並不是很成功,恐怕至尊幫連請戲班的錢都賺不迴來。


    吳錚帶著幾名店鋪夥計正在人群中穿梭,給每個人發放一張紙片,有的人會看一看,而更多的人看過之後隨手扔在地上。


    寧功澤對寧震說道:“小叔,那吳錚在做什麽?”寧震眯著眼睛看了一會,不屑一笑,道:“想必是在宣傳自己店鋪的商品吧,那紙上一定寫著一些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之類的東西。這種把戲咱們寧府在京城裏的店鋪早就用過了,效果不大。”


    沒過一會,一名家仆跑上樓來,遞給寧震一張紙,正是吳錚發放的宣傳單。寧震隨意看了一眼,哼笑一聲又丟給了寧功澤夫婦。二人一看,果然如同小叔所說,上麵寫著一些商品物美價廉之類的字句,毫無新意。


    又看了一會,高台上的戲班演的節目已經全部結束,圍觀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離開。寧震歪著頭,心裏對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有些好笑,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罷了,也值得自己如此慎重?從胭脂鋪開業到節目表演結束,吳錚也不過就是發了一些宣傳單而已,這點小手段在他的眼裏如同小孩把戲一般不值一提。


    搭個高台表演節目拉攏客流,然後集中發放傳單擴大店鋪的影響力,企圖挽迴店鋪的聲譽……小子,你把經商看得太簡單了。從現在店鋪經營情況就能看出來,一個聲譽受損的店鋪僅憑你這點小小伎倆根本改變不了慘淡的現實。


    小子你還太嫩了。


    微微搖頭,寧震讓黑虎手下那些女無賴出場,戲看完了,該是讓吳錚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這店鋪總算開張了,誰是這裏的老板?你看看你們賣的是什麽東西?老娘的臉上起滿了紅疙瘩,又痛又癢,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家都來看看啊,至尊幫的胭脂鋪賣害人的東西了!”幾個肥粗二胖的婦人從人群中衝上高台,指著自己的臉向眾人怒聲控訴。


    店主聞聲出來,急忙走上高台勸阻這些婦人,結果這些“受害者”見了店主,叫罵之聲反而又提高了幾個分貝,大半條街都能聽到她們的吼聲。


    隨後吳錚也從店鋪裏走出來,他看了看那幾名火冒三丈的婦人,隨後也走上了高台。


    林雪紅對這位小叔的手段有些不齒,不過吳錚坐地起價訛走她夫君四千五百銀子更讓她惱怒。如果能看到吳錚被這些粗鄙潑婦搞得灰頭土臉的樣子,林雪紅的心裏還是蠻高興的。癩皮狗永遠成不了哮天犬,河溝裏的愣頭魚也永遠當不成飛越龍門的紅鯉魚。廢物還想學人家經商?老老實實的當你的窩囊廢吧!


    “看看你家的東西!把老娘給害慘了,快賠錢!否則老娘告到官府,有你們好看!”一名滿臉橫肉的婦人將一包香粉向吳錚兜頭扔了過去,眾人都以為那香粉會淋得吳錚滿頭滿臉,誰知吳錚一手將那包香粉輕鬆接住,隨手遞給身邊的夥計,臉上卻不見任何怒容。


    原本漸漸離去的人們又重新聚攏過來,這種熱鬧他們是不肯錯過的,受害顧客怒討無良商家的好戲,要比剛才戲班演的《目蓮救母》好看多了。


    你要怎麽辦呢?讓人將這些搗亂的婦人都趕走嗎?如果這樣,胭脂鋪的聲譽將會跌倒穀底,一個做了錯事還不認錯的商人在人們心中是沒有誠信的,而誠信這種東西建立起來困難萬分,但卻異常脆弱。沒有人願意跟一個沒有誠信的人打交道,你的胭脂鋪隻能關門倒閉


    ,而你的至尊幫也將永無翻身之日。


    想賠錢?好啊,我還可以找來許多許多這樣的婦人,她們每日都會登門討錢,你還有多少錢可賠呢,我的吳少幫主?


    寧震覺得吳錚眼前隻有這兩條路可走,不過這兩條路都是不歸路。收拾一個無知少年郎,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無聊了。


    “嗯?”寧震原本準備離開了,忽然發現高台上的情形有些反常,隻見吳錚命人搬了一個水盆上來,似乎要讓這些婦人們當眾洗臉,幾名婦人正在猶豫中。


    怎麽迴事?寧震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尤其是看到吳錚臉上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時,感覺更加強烈。他立即命人下去查探,很快消息傳了迴來:吳錚願出一百兩,請這些婦人洗臉。


    一百兩銀子,可以讓一個三口之家吃用三年,這個誘惑對於普通人非常大,更別提這些見錢眼開的女無賴了。不過寧震卻並不擔心,這些婦人臉上的“紅疙瘩”都使用染布的顏料畫上去的,之前也試驗過,用清水洗一次臉並不會褪色。所以就算吳錚發現她們臉上的疙瘩有問題,想用這種方法來戳穿她們簡直太天真了,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


    放下心來的寧震又舉起茶杯慢慢喝起茶來,他想看看吳錚麵如死灰的表情,那一定會非常有趣。


    等一等,那是什麽?


    寧震發現,吳錚先讓那些婦人用一塊四方的東西擦過臉後再去洗臉,隨後,當婦人們擦幹臉的時候,高台下的人們立即發出一陣驚訝之聲。因為婦人臉上“紅疙瘩”的顏色竟然變得很淺,而且數量也變少了許多。


    即使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她們臉上的“紅疙瘩”是畫上去的!


    寧震手裏的茶杯從手裏掉下去,“吧嗒”一聲掉在地下摔得粉碎。眼前的一幕讓他難以置信,這種顏料至少要洗五六次才會褪色的,為什麽會這樣?


    寧功澤夫婦與黑虎見一向神情自若的寧震臉色突然劇變,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抖動,瞪大的眼睛中滿是震驚之色,這種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隨後他們也注意到了高台上發生的變化,那幾名婦人在驚慌失措中,掩著臉急速從高台上逃下來隱入人群中。


    怎麽迴事,發了什麽事情?吳錚做了什麽?


    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原來這些婦人都是騙子啊!竟然擾人生意,真是可惡啊!”然後又有人喊道:“一定是有人背後指使,太可惡了!”眾人紛紛聲討幕後黑手。店主適時地走出來大聲說道:“本店所經營的商品絕對安全無害,請大家以後安心購買!”


    高台下又有人喊道:“老板,剛才你們給那婦人用了什麽東西,把她們臉上的東西給洗掉了?”老板嗬嗬一笑,道:“那是我們少東家發明的新鮮玩意,名叫‘香皂’,專門用來除汙去垢,無論是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洗掉幹幹淨淨,而且用過之後渾身十分舒服!這種東西老少鹹宜,用過之後保證大家都會喜歡!”


    “多少錢啊?貴不貴啊?”


    “本店開業大酬賓,商品一律五折,香皂原價五兩銀子,現價二兩五十銅!數量有限,欲購從速啊!”


    老板話音剛落,立即有幾人衝上高台,掏錢就買。在這幾人的帶動下,人們爭先恐後地開始搶購香皂。沒過多久,店裏的香皂便被搶購一空。買到的喜笑顏開,沒有買到的不住歎氣,仿佛錯過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在對麵酒樓上,龍虎盟與寧府等人的表情已經僵硬了,沒有人說話,事實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黑虎一拳捶在桌子上,瞥了一眼陰著臉的寧震,起身帶著手下離開了酒樓。林雪紅與寧功澤坐在一邊不敢出聲,他們知道小叔這次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林雪紅轉過頭看著高台上麵色平靜的吳錚,心裏湧上一股奇怪的念頭,這還是那個抱著自己大腿哭的廢物嗎?現在的吳錚分明變了一個人,機智聰明,成熟穩重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忽然有些害怕起來,得罪這樣一個人,真的好嗎?


    “嗬嗬嗬……好,好!”許久沒有說話的寧震陡然間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有些猙獰。


    “咱們就來鬥一鬥,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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