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兜裏那東西,覃程有些心慌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覃程手微微顫抖著從大衣兜裏拿出絲絨盒子,拉著肅景墨站起身。肅景墨弄不清覃程這是要做什麽,隻見著緊張不已的青年忽然單膝跪在自己跟前,手指顫抖著拿出一枚戒指,紅了臉,卻認真得抬頭凝視著他。“景墨,我們成親好不好?”青年窘迫的模樣,本有些讓人發笑,肅景墨卻怎地也笑不出來,想如常笑著打趣,‘咱兩不是早已成親了嗎’?但是肅景墨也沒說出這話。肅景墨張了張口,說道:“覃程,你可還記得,你從林左那兒得知我利用了你……你迴到墓中與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甚麽嗎?”覃程愣了愣,“我原以為計劃落空,等著與你攤牌,心中正是煩悶,但卻沒曾想,你竟與我說,西安城南那一街的紅楓銀杏美極了,你想帶我去看看……”“在那時,我便知道,我早就愛上你了。”覃程笑了,將戒指給愛人帶上,“有多早?”挑了挑眉,肅景墨彎下腰,食指勾起覃程的下巴。“你說呢?”調笑的話音未盡,便消散在相貼的唇瓣中……微微帶著美酒的清香、甜美……第143章 番外二對肅景墨來說,這個千年以後的世界很新奇,明亮如晝的夜晚、飛速的汽車、高聳入雲的大樓、女子奔放的衣著……人的劇增,證明了這個時代的安穩繁榮,街道比千年前更為寬闊,卻更加擁擠,生活比千年前更為多彩,卻也更為忙碌。一切的一切都無比奇特卻也無比陌生,陌生之餘卻又感覺熟悉,高樓之間偶爾會冒出彎彎屋簷、紅牆黛瓦,那是當今世人都為敬重的‘歷史文化遺跡’;擁擠的地鐵車廂能夠偶遇一兩個穿著漢朝服飾的男女;汽聲鳴笛嘈雜城市的街頭巷尾,依然會有人閑坐亭中談古說今。這是一個不一樣的時代,這是千年以後的時代。這個時代人人都能讀書,但‘文化’卻變成了彌足珍貴的事物。就比如說眼前搭建的,便是這時代文化名人書法展覽台。肅景墨很感興趣,好奇這個已經隻用硬筆的社會,這個嘈雜的時代,所謂的‘書法大家’能寫出怎樣的字。小廣場人潮擁擠,雖是早晨卻還是聚集了不少人圍在看台。隨便看了看那些陳列出來的展品,望著跟前龍飛鳳舞極具‘個性’的‘佳作’,肅景墨忍不住笑了出聲。“這位先生對這字似乎有些想法?”身旁傳來的聲音引得肅景墨微微側目,斜了身邊的中年男人一眼,肅景墨眉眼彎彎,笑道:“隻是覺得這裝裱工藝實在美極。”裝裱工藝美?中年男人愣了愣,不過轉瞬便明白了言外之意。這裝裱工藝是再簡單不過了,跟前的年輕人隻誇工藝不誇書法,那便是說這字醜得將再平凡不過的裝裱工藝襯托得美了。“這……”頓悟的中年男人有些無奈地搖頭笑道:“年輕人你可知這字可是這些展品中佳作,是大師‘方賀遠’的作品。”“大師?”肅景墨嗤笑出聲:“寫出這字的也能稱作‘大師’,這世間對大師的定位已經這般低下了?”說罷,肅景墨意味深長地望了望身邊的男子。肅景墨的不屑讓中年男人有些羞惱,不由得硬聲道:“年輕人似乎對書法研究頗深,定是能寫出一手好字了,”說著男人指了指看台中央,“那兒可以現場寫字,不如就去展示一番?”轉過身望著眼前的男人,肅景墨那雙桃花眼笑意更深了。“樂意之至。”肅景墨本身樣貌就很是惹人注目,再加上那與生俱來的氣度,走到那案台前掃視了前方擁擠的人群,竟使得本就喧鬧的廣場靜了靜。提筆、沾墨,一筆而下,如蛟龍飛天流轉乾坤,筆勢雄奇,姿態橫生。周圍的人皆拍手稱讚。張步清從未想過在這小小展台能看到如此傲人的筆觸,握筆之人,單手負於身後,手中的筆張揚跋扈,如劍破勢,絲毫不受束縛,甚至整行一筆而下,似過海的八仙瀟灑縱逸。再觀其字,其色形,其濃淡枯濕,其斷連輾轉,皆變數無窮。人道是:字如其人,筆清墨秀琢磨深,方正無偏必縉紳;疾走龍蛇心誌遠,行藏慷慨位三公。而跟前的行文瀟灑不羈,筆走龍蛇,書法之好,讓人嘆人觀止……相較之下,旁邊自己的徒弟方賀遠的字,實在是隻能堪堪入目了。這樣的不俗的字,竟然出自這樣一個年輕人之手?細細打量著眼前落款放筆的年輕人,待瞧見這人眉眼,張步清不由得心間一顫,一絲莫名的熟悉感讓張步清開口問道:“小哥這手好字是向誰學來的?”聞聲抬頭,桌案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笑得和藹,肅景墨放下手中筆微微笑答:“師傅倒是有幾位,名不見經傳罷了。”肅景墨這話說得實在不符實,他那些個教授學識的太傅自然是大緒頂尖的才子,隻是那些人的名字這世間之人是不知道的,與其說出來引人追問,倒不如隨意說說。肅景墨說話的方式、語調更使得張步清心中那熟悉感更深了一分,忍不住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人。身材高挑,麵容俊朗,穿著不過簡單襯衫,卻自有一番不凡氣度,說話不疾不徐,眉眼彎彎笑起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但要仔細觀察卻能看出那眼底的疏離又深邃,仿佛洞悉一切,看透了你心中所有思想,那是長期處於上位之人才有的姿態。張步清覺得他好像見過這眼神,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六十四年來,他從未見這人,那心中的熟悉感又從何而來?望著這字、這人,他越發感慨、悵惘,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久久不能言語。老先生的魂不守舍,肅景墨自然一一看在眼底,驀地心間一動,肅景墨斂了笑,衝眼前的老人拱了拱手,“在下肅景墨,敢問先生貴姓。”“哦,”迴神的張步清急忙道:“免貴姓張,弓長張,名步清,百步九折清氣乾坤的‘步清’。小哥姓肅嗎?這姓氏倒是少見。”“是不多見。”不動神色的打量著眼前的老人,頭發花白,怕是已過耳順之年,清清瘦瘦、身體稍許矮小,背卻十分挺拔有力,雖已年老站姿卻如鬆竹。姓張嗎……眼神微動,肅景墨笑道:“我觀先生衣角有墨點,應是常寫字之人,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見先生書法?”見張步清點頭,肅景墨便退了兩步,將位置讓給了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