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上,乾軍士卒將一具具的清軍屍體,拋下城頭,清理著戰場。


    這一戰,鎮守錦州的清軍,自郡王勒克德渾一下,約有近萬人馬戰死,隻有十多名傷員,以及被爆炸震暈的清軍活了下來。


    乾軍迅速攻下錦州,同樣付出了慘重的傷亡,光戰死的將士就多達四千餘人,傷者更有近萬之數。


    不過乾軍有完善的軍醫體係,受傷的士卒經過治療,大半都能恢複過來。


    隻是眾多傷兵,加重了乾軍的後勤壓力。


    在乾軍清理錦州城時,遠處一片山林中,一名清軍斥候放下了千裏鏡。


    “額真,怎麽呢?”旁邊的清軍探子問道。


    因為乾軍實在太多,清軍斥候無法靠近錦州,斥候用目力無法觀察到錦州的情況,隻有為首的牛錄可以用千裏鏡勉強看清錦州的戰況。


    牛錄滿臉震驚,並沒有迴答屬下的疑問,他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半響才神情凝重的仰頭歎息一聲,“走,迴去稟報王爺。”


    大淩河堡之東,平西台附近清軍大營內。


    數以萬計的清軍、倭兵,以及千餘西荷軍隊,駐紮於此。


    這時,在大營內,豪格和諸國將領齊聚一帳,商議著抵抗乾軍的事宜。


    此次四國聯合,滿清是為了自保,倭國是垂涎陸地,西荷兩國則是在遠東的利益,受到了乾朝的損害、


    另外對於西、荷而言,他們內心隱約間,還有一個擔心,那就是乾朝激發了他們對東方的恐懼。


    這種恐懼,西方曆史上經曆過兩次,並稱之為上帝之鞭。


    第一次是匈奴人出現在歐洲。


    在漢武帝大敗匈奴後,匈奴人由此西遷,並一路大殺四方,攻入歐洲地界。


    匈奴先後滅阿蘭國,滅東哥特人,之後轉向進攻西哥特,迫使數十萬西哥特人渡過多瑙河逃進羅馬帝國境內。


    此後匈奴人又不斷入侵西羅馬,數次大敗羅馬帝國,使得西羅馬帝國的根基遭到動搖,元氣大傷,不得已向匈奴和親進貢,並最終導致西羅馬的滅亡,給予西方世界沉重的打擊,讓西方陷入長達千年的黑暗。


    第二次是蒙古人西征,殺入歐洲。


    這次距離還算比較近,西方各國駛出渾身解數,依舊被蒙古人殺得血流成河。


    若不是釣魚城之戰,這隻蝴蝶煽動了翅膀,蒙古人忙於內鬥,否則以蒙古人的野心,必定一路殺到法國西岸。


    這兩次危機,給西方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些年來,西方開始文藝複興和大航海,逐漸找迴了一些自信,對待東方便開始傲慢起來,覺得西方才是世界的主宰。


    現在西班牙和荷蘭先後被乾朝奏了一頓,又見乾朝的勢力在陸地和海上迅速擴張,便讓兩國產生了擔憂。


    西班牙是天主教世界的扛把子,荷蘭是新教的領頭羊,大家雖然意見不和,但都是信仰上帝的,不能讓第三次上帝之鞭出現,不能讓黃禍再臨歐陸。


    當年麵對蒙古人,歐洲各國團結應對,現在也必須齊心協力,遏製乾朝的發展。


    因此這次與乾朝作戰,不隻是為了經濟利益,同時也是為了上帝。


    大帳內,豪格坐在主位,各人坐在兩側,桌上擺放著酒水和烤肉。


    “諸位,這次為了大清,大家領命前來助戰,本王代表大清,感激不盡!”豪格端起酒杯,朗聲笑道。


    語畢他仰頭一口喝下,然後將酒碗展示給各人。


    倭國總大將鬆平信綱端起酒杯,卻道:“擊敗乾軍後,希望王爺能夠遵守承諾,將朝鮮北四道也賜予日本。將來我們還要琉球,還要寧波。”


    此前日本國內打內戰,對於外麵的情況,並不了解。


    因為中日貿易的中心在寧波附近,所以日本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寧波是中國最富裕的地方。


    當年豐臣秀吉欲圖征討明朝,便希望能夠占據中國後,把居城遷到寧波。


    豪格聞語內心有些不快,不過還是頷首笑道:“鬆平將軍放心,本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會食言的。”


    鬆平信綱得了豪格的保證,高興的一口喝完杯中白酒。


    這酒是乾朝那邊傳過來的蒸餾酒,度數有四十多度,此時算是烈酒。


    鬆平信綱仰頭一口,隻覺得一道火焰從喉頭隻接流到胃裏,臉色瞬間漲紅。


    豪格見此不禁冷哼一聲,輕蔑的撇了他一眼,目光轉向西班牙和荷蘭軍隊的將領。


    此時,兩人已經通過翻譯,明白了豪格的話語,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兩人都是眼前一亮,表達了西荷是為了自由貿易才對乾作戰,同時希望豪格能夠在提供給他們的軍資中,加上這種烈酒。


    豪格聽了翻譯的話語後,哈哈一笑,“既然你們喜歡,本王讓人送你們一百壇。”


    乾朝與清國敵對,精鐵、糧食、棉布、茶葉、食鹽等貨物,都被禁止出口,不過高度酒水、絲綢、精美瓷器、珠寶、書籍、春宮圖等高附加值的產品,卻不在禁止之列。


    這些東西清國的普通百姓都消耗不起,幾乎都是滿洲貴族用來享受,也算是乾朝對付滿清的一個策略。


    這時,酒過三巡,氣氛逐漸熱烈起來。豪格也頗為高興,因此從目前戰場上傳來的情報來看,戰局似乎是朝著對清軍有利的方向發展了。


    “諸位!”豪格麵頰泛紅,再次舉杯,“高歡率領幾十萬乾軍,現在被錦州擋住,困頓城下無法向前。本王下令科爾沁部南下,襲擾乾軍糧道,效果頗為顯著,科爾沁騎兵已經劫掠和燒毀多批乾軍糧草。照這樣下去,乾軍既不能攻克錦州,又沒有足夠糧食繼續作戰,用不了多久,必然潰敗。”


    乾軍進抵錦州城下後,並沒有強攻,一連半個月沒有大動作,便讓豪格誤以為高歡拿錦州沒有辦法。


    科爾沁部迂迴到遼西走廊的側翼,幹擾和劫掠乾軍的糧隊,效果比較顯著,便讓豪格信心大增。


    這些情況匯集在一起,讓豪格心頭輕鬆不少,而他的話語,則煽動了在場眾人的情緒。


    鼇拜笑道:“乾軍兵馬多,消耗的糧食也就多。現在隻要等高歡糧盡,我們的機會就來了。這就像當年的鬆錦之戰,乾軍奪路而逃,我大清從後掩殺,必定殺得蠻子丟盔棄甲,哭爹喊娘。”


    第一次旅順大戰時鼇拜受了重傷,現在被搶救過來,不過身體已經沒當初猛了。


    說起當年的鬆錦之戰,在場的清將可就不困了,紛紛都來了精神。


    作為當年倉惶而逃的一方,吳三桂無疑最有發言權,“那是!要是乾軍斷糧,各部掙先後撤,高歡這幾十萬人,恐怕連一半都迴不去。”


    憶往昔,豪格等人心馳神往,而這時拍馬屁的人自然出現了,鬆平鐮端起酒杯,對著豪格道:“這都是王爺運籌帷幄,指揮得當的結果。來,我提議大家滿飲此杯,提前慶祝此戰大捷。”


    各人聞語,群起響應,紛紛稱是。


    豪格大喜,端起酒杯起身道:“諸君滿飲此杯!預祝大敗乾軍,收複大清失地!”


    一時間,大帳內氣氛熱烈,歡聲笑語夾雜著酒杯的撞擊聲,宴會達到了高潮。


    這乾朝的白酒,有點上頭,許多人第一次喝,不知道深淺,幾杯下肚,就已經有些醉了。


    豪格多少還有些分寸,他感到自己有些頭暈,便沒有繼續飲酒,大多數清將主要是作陪,也很節製,唯有那些倭國武將喝高了。


    他們一個個喝著酒,唱著和歌,興致到了還脫了衣物,隻穿一件兜襠布,拿著扇子在帳篷內跳起舞,把宴會搞得烏煙瘴氣。


    這時帳中正熱鬧之時,忽然一將匆匆入帳,也不與眾人打招唿,徑直走到豪格身邊,然後俯身下去,附耳幾句低語。


    沒有任何預兆,豪格聽完,忽然就站起身來,猛地將手中酒杯擲於地,碎片和酒水飛濺。


    帳中正歡樂的眾人,麵對突然其來的變化,紛紛駭了一挑。


    吳三桂等人則習慣性的心頭一凜,他娘的,不會是高歡又使什麽壞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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