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捋了捋胡須,沉聲說道:“李首輔不愧是追隨陛下多年之人,把陛下的手段都學會了。”


    拿著那份報紙,周延儒心頭忽然一凜,內心生出一絲恐懼,不過隨即搖了搖頭。


    陛下現在還在遼東,他在登萊的眼線,並沒有傳迴陛下的消息,李岩隻是模仿陛下的手段而已。


    周延儒將報紙丟在桌上,問道:“今天出了多少貨?”


    錢謙益沉聲道:“對方氣勢洶洶,百姓也受到影響,僅京師一地,就賣出了十萬斤。”


    周延儒聞語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豆油都是江南士紳和商賈,高價收購而來,一斤是一百文,現在隻以四十文每斤出售,僅京師一地,他們一天就虧掉了六千銀元。


    若是江南各地加起來,恐怕至少虧了六萬銀元。


    周延儒神情嚴肅起來,明白李岩並不好對付,他在禪房內來迴走了幾步,忽然問道:“牧齋公,建設銀號給石開他們放了多少貸款?”


    錢謙益道:“合計大概兩百萬銀元。他們還掉一百多萬,手上的銀元不會超過一百萬。”


    周延儒沉聲道:“一萬兩銀元,除去百姓購買的部分,他們最多能夠稱一個月。告訴黃宗羲他們,一是要繼續出貨,壓低價格,讓百姓不在跟風,二是找人寫文章,駁斥李岩的觀點。”


    公有製和私有製朝野都在爭論,談論並不違法,討論豆油的價格更加不需要有什麽顧忌。


    既然李岩親自下場,他準備找一群人來與李岩唱反調,分化百姓。


    周延儒又拿起那份報紙,沉聲說道:“我們斷了李岩的銀根,他的財力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隻要百姓不跟著瞎起哄,他們的銀子遲早用完。”


    錢謙益點了點頭,“隻要壓低價格,百姓就會繼續觀望。”


    周延儒沉聲道:“告訴那些士紳和商賈,目光要放長遠。現在隻是虧點小錢,等搬到了李岩,他們所有的損失,都會補迴來。”


    江南士紳和商賈,知道自己日子要好過,就得扶持自己人,掌握大乾朝廷。


    現在低價出售豆油,雖然會虧錢,但隻要搬倒李岩,他們就能百倍千倍的賺迴來。


    這就像張居正改革,也曾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損失,可後來張居正被清算,他們的日子便立刻好了起來。


    接下來幾日,江南士紳和商賈繼續低價出售豆油,而李岩則繼續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號召百姓買豆油。


    一時間,江南的豆油在三十文到五十文之間上竄下跳的,私有派的商賈在江南每天都要虧六七萬銀元。


    石開等人手中的銀子在減少,江南商賈手中豆油也快告罄。


    兩邊進行著你死我活的鬥爭,可是江南的百姓卻渾然不覺,各家各戶趁著豆油價格低,都購買了一些。


    原本各家吃菜,都是水煮,滴兩滴油,現在就是比較貧苦的人家,也是大鍋燒油,一個個吃得紅光滿麵,人均長了二兩肉。


    江南這邊進行豆油大戰時,河東這邊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不知是誰走露了煉油作坊虧本,豆油價格暴跌的消息,引起了各個農場的恐慌。


    從消息走露後開始,便有一些將土地交給官府打理,準備年底領分紅的軍戶,前來布政使司衙門,向孫可望討說法,讓布政使司提前分紅,不過都被孫可望拒絕,讓他們賴心等候。


    扇動百姓,不隻是高歡拿手,也是東林黨的傳統手藝。


    作為經曆了明末激烈黨爭的周延儒和錢謙益,自然不望在河東搞事。


    這天中午,大群軍屬從四麵八方而來,聚集到布政使司時,便見藩台衙門緊閉,門前擺了拒馬樁,有重兵守衛,顯得官府心虛。


    “我們要見孫藩台!”人群鬧哄哄的,有人帶頭振臂唿喊。


    此時,在藩台衙門內,孫可望一臉陰沉,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


    蔣之鄂沉聲道:“孫藩台,您考慮的怎麽樣呢?”


    孫可望沉吟不語,如果不是高歡出手,集體農場和公有製,肯定就被他辦砸了。


    高歡並沒有強製他去西國當內應,可是這件事情沒辦好,無疑對他在大乾的仕途,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本來若是這件事情辦得漂亮,他今後是有資格入議政院的,可現在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裏,孫可望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好!我答應陛下,願意去西國,給陛下當內應!”


    蔣之鄂聞語,遂即拿出一個包袱,“孫藩台,這是為您準備的衣物,還有通關文書。陛下那邊很快就會行動,您得立刻離開河東!”


    孫可望微微頷首,“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蔣副司能夠轉告陛下!”


    “藩台請說!”蔣之鄂道:“我一定轉達!”


    孫可望沉聲道:“我走之後,河東農場這塊,我想舉薦兩個人來管理。畢竟他們跟著我,已經有了經驗,我不想別的官員過來,胡亂指揮毀了我的成果。另外,因為我支持公有製,得罪之人眾多,再加上又叛逃西國,肯定會受到攻擊。這次來河東,我向陛下要了一批官員,他們大都是能幹之臣,可卻打上了我的標簽,我希望陛下能夠進行保護,避免他們被打擊和報複!”


    蔣之鄂理解孫可望的心情,一是要保護自己的班底,二是要保住他在河東的成果,避免被別人搶功。


    “孫藩台寫封信,下官轉交給陛下吧!”蔣之鄂沉聲道。


    孫可望頷首,遂即到桌案後坐下,提筆給高歡書寫密信。


    這時布政司衙門前,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在有心之人的扇動下,軍屬和百姓開始衝擊衙門前的拒馬樁,與士卒推搡起來。


    “我們要見孫藩台!”


    “讓藩台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這些軍隊眷屬,根本不怕藩台衙門的兵,將士卒們急得東倒西歪。


    就在局勢快要無法控製之時,衙門內忽然有人驚慌出來,慌張喊道:“大事不好,藩台大人不見了!”


    衙門外的官兵和百姓不禁麵麵相覷,遂即一陣混亂,隊伍中有幾人聽見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


    不久之後,河東布政史孫可望失蹤的消息,遂即傳開,太原城緊急戒嚴,一名漢子則匆匆牽馬出城,然後向南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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