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西班牙人的船隊會來,揆一立時信心滿滿。


    西班牙是曾經的海上霸主,荷蘭是現在的海上霸主。


    兩個世界級的海上強國強強聯手,要擊敗鄭家不難,何況淡水港的鄭家水師,還不到鄭家實力的四成。


    這一戰說十成勝算比較誇張,不過七八成還是有的。


    葵一明白了考烏的計劃,荷蘭艦隊正麵吸引鄭家火力,然後讓西班牙從背後夾擊鄭家艦隊。


    一般而言,往來中國沿海的船隻,都走福建和台灣之間的海峽,很少會走台灣東海岸。


    那邊無法獲得補給,同時風浪也比海峽要大。


    西班牙人從東海岸繞過來,鄭家應該不會察覺。


    這時兩人正交談,一枚炮彈落在戰艦側舷,濺起衝天的水柱,考烏抬首看見鄭家的炮艦,側舷齊齊發炮轟擊,於是沉聲說道:“進入射程,要開戰了。”


    海麵上荷蘭人選擇了與鄭軍一樣的陣形,二十艘炮船在海麵上氣勢滂沱的擺出一字長蛇陣,以便側舷炮發揮出最大火力力。


    荷蘭人招來的海盜,則護衛著大船,防備鄭家的火船偷襲。


    當年鄭芝龍聯合中國沿海的海盜,成立海盜聯盟“十八芝”,後來鄭芝龍投靠明朝,“十八芝”因為理念不和而分裂。


    鄭芝龍領著一部分海盜成為明朝官軍,而劉香等人則繼續做這海盜。


    雙方便撕破臉皮,料羅灣海戰時,劉香等人幫助荷蘭人,結果被鄭芝龍擊敗,鄭芝龍便趁勢掃滅了當年聯盟的諸多海盜,讓鄭家獨霸中國沿海。


    那些海盜殘餘,並沒有被徹底消滅,有的背破歸順鄭家,有的則遠走南洋,繼續與鄭家為敵。


    這次荷蘭人再次挑戰鄭家的海上霸權,為了避免像上次一樣被群毆,被鄭家的火船攻擊,自然吸取了教訓,找了一些幫手護衛大船。


    此時海麵上,雙方炮艦對射,側舷火炮依次開火,騰起團團硝煙,炮彈落入海中,濺起道道水柱,場麵極為震撼。


    這場大海戰,將是料羅灣海戰之後,整個東亞地區最大規模的海戰。


    十餘年前,料羅灣海戰決定了鄭家東亞海上霸主的地位,現在荷蘭人卷土重來,再次向東亞海上霸主發出挑戰。


    海麵上炮聲隆隆,炮彈交織,數千門火炮的轟擊下,硝煙彌漫整片海域。


    鄭森站在船頭,沉著迎戰:“炮艦齊射,掩護甘輝靠近敵船!”


    鄭軍的炮船,大號福船,側舷炮齊射,一次就砸出近千枚炮彈,場麵極為壯觀。


    實心彈砸中荷蘭炮艦,“嘭”的一聲響護板炸開,木屑飛濺,炮彈裹挾著木屑橫掃甲板,將後麵水手砸倒,然後慣性不減,撞破另一側船舷跌入海中,濺起一道水柱。


    鄭軍發射的鏈彈,則破壞帆索,撕毀船帆,給荷蘭戰船造成巨大的傷害。


    荷蘭人號稱海上馬車夫,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犧牲了許多讓船體更加堅固的措施,來換取更大的載貨量,使得他們的船隻遠不如鄭家的船隻堅固。


    二十艘荷蘭炮艦與兩百多條鄭家戰船對射中,並不能占據上風。


    “司令閣下!鄭家海軍火力兇猛啊!”葵一看見一沒跑彈擊穿旗艦側舷,飛濺的木屑射倒後麵的水手,幾人渾身是血慘嚎不止,不禁問道:“西班牙人的艦隊為何還不來!”


    考烏內心也有些疑惑,按著約定西班牙人應該已經繞過了台灣北部,正向淡水港撲來,可是考烏用千裏鏡,看了東北方海域一眼,卻沒有看見一片帆影。


    “興許是遇見了風浪吧!”考烏站在舵樓上,依舊淡定,“不要慌亂!我們隻要拖住鄭家海軍,勝利就屬於公司!”


    這時在炮艦的掩護下,荷蘭艦隊幾乎被一道道水柱困住,甘輝站在一艘大青頭的船首,大聲怒吼,“弟兄們開炮!滿帆衝上去!”


    大青頭是鄭軍中數量比較多的一種戰船,長有十丈,寬兩丈一尺,高一丈五尺,前後各配備一門火炮,船首有撞頭,是鄭家用來接舷戰的戰船。


    “轟!”大青頭的船首,炮身猛地一退,甲板一陣顫動,船頭上煙霧彌漫。


    數百艘大小戰船,船頭齊齊開火,船身穿過炮擊騰起的煙霧,滿帆向著荷蘭人衝鋒。


    一道道水柱衝天而起,炮彈落在戰艦周圍,海水被濺到天上,然後又嘩啦啦落下,淋濕甲板上的荷蘭水手。


    “司令閣下!鄭家的船隊衝過來了!”葵一看見數百條海船滿帆衝來,連忙出聲提醒。


    考烏內心一凜,雖說淡水港的鄭家海軍,隻有鄭家海軍的四成,可對於荷蘭船隊來說,鄭家的船太多了。


    作為一個人口不過數百萬的小國海軍司令,考烏對於中國動不動就這麽多船,這麽多人,感到有些恐懼。


    若是這些中國人的船,與他們一樣的話,或許世界都是他們的。


    看著數百條船衝向自己,考烏有些驚慌了,若是不能從容應對,搞不好又是一個料羅灣之戰。


    “讓海盜船牽製他們!”考烏揮拳喝令,“左擺舵,往北方航行,將鄭家艦隊引離淡水港!”


    葵一明白過來,“司令閣下是怕鄭家艦隊逃迴淡水港!”


    考烏點點頭,“若是鄭家海軍發現西班牙人,肯定會退迴港內。”


    這時考烏目光遠眺,依舊沒有發現西班牙人的身影,不禁懊惱道:“傳令各船開炮,保持航速,不要讓中國人靠近!”


    荷蘭艦隊側舷火炮,一邊輪番射擊,一邊向北方向航行,甘輝率領的大青頭也迅速開始轉舵轉帆,航向指向荷蘭艦隊的斜前方,意圖截住荷蘭船隊。


    不過,荷蘭艦隊的船速占據優勢,他們不時調整航向,鄭家船隊隻能被動調整,再加上海盜船幹擾,讓鄭家船隊始終無法追上荷蘭艦隊。


    這時鄭森站在甲板上,看見荷蘭艦隊向北航行,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海上作戰不比陸上做戰,每天都要大量消耗飲水、糧食、火藥和炮彈,多耗一天,船隊的戰力就弱上一分,拖延下去補給將無以為繼,那麽荷蘭人就隻能铩羽而歸。


    台北距離福建不遠,鄭森已經派遣快船前去請援,荷蘭人應該速戰速決才對。


    這次荷蘭人出擊,應該是偵查到淡水港兵力不足,覺得有把握才會發起突襲。


    鄭森眼睛眯起,用千裏鏡觀察四周海麵,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這時他見荷蘭艦隊利用速度,遛著甘輝率領的接舷近戰艦隊,看見荷蘭的炮火落在艦群中,砸毀砸傷數艘海船,立時沉聲喝令:“擺舵,攔住紅毛夷的艦隊。”


    鄭軍的炮船開始轉向,與荷蘭人的船隊,成“八”字隊形向北航行,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側舷火炮的命中率越來越高,兩軍的戰船在炮擊下都被砸得支離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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