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牢。


    幽暗的牢門被打開,北鎮撫司千戶裴綸,側身請道:“閣老就在裏麵!”


    周延儒離開皇宮,立刻就來到錦衣衛提人,以便快點離開北京。


    他躬身走進一道門洞,來到一間大牢外,便見兩個穿著囚服的身影,一個坐在牆壁前麵壁,一個則坐在小桌前看書。


    “孫督師、丁督師!”裴綸喚道:“周閣老過來了。”


    孫傳庭和丁啟睿側首,看見站在外麵的周延儒,不禁微微一愣,遂即都站起身來。


    詔獄令人聞之色變,進來的人無一不會被扒一層皮。


    兩人進來後沒有怎麽受折磨,還有酒有肉,可以看書,都是受人關照。


    而這個人,就是周延儒。


    當然,周延儒主要是給高歡麵子,而且兩人都是能人,周延儒也願意出把力,好讓他們今後感激自己。


    兩人知道自己受到周延儒關照,齊齊拱手,“閣老!”


    周延儒點點頭,“看到兩位還好,本閣就放心了。”


    孫傳庭沉聲道:“周閣老,是建奴到呢?”


    周延儒有些驚訝,按理說,孫傳庭被關在牢房內,不該知道外麵的情況,他居然猜到是建奴來了。


    “伯雅怎知是建奴而非闖賊?”周延儒問道。


    孫傳庭看了眼,牢房牆壁上他畫的塗鴉,“高歡虎踞中原,李自成怎敢兵臨北京?”


    周延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一副地圖,不禁感歎道:“伯雅還是保持著此前的習慣啊。”


    此前孫傳庭因為反對崇禎調秦軍守邊,被崇禎下獄,關了幾年,便把所住的牢房,裝修了一遍,牆壁上畫滿了關中、河南等地的地圖。


    這次他又被關了起來,北鎮撫司的大牢,自然也不能幸免,又被他裝修一遍。


    “他整天琢磨這些,操這些心有什麽用處,還不是保不住大明!”一旁丁啟睿冷聲譏諷。


    兩人都是總督,又被關在一間牢房內,起初惺惺相惜,相談甚歡,可日子一久,也不知道哪天,就忽然產生了矛盾,開始不對付,嚐嚐為不同的觀點,爭得麵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周延儒忙道:“有用處,怎麽會沒用呢?陛下已經下旨釋放你們,讓你們隨本閣南下督師,敦促各鎮精兵勤王!”


    丁啟睿聞語,麵露喜色,“我能出去呢?”


    孫傳庭卻搖了搖頭,“大勢已去,就算我出去,也無力解此困境,我還是呆在牢裏吧!”


    周延儒聽了這話,不禁心急,大聲訓斥,“伯雅,你知道為了說服陛下,本閣花了多少工夫,又有多少大臣為你求情嗎?難到你要浪費本閣,還有諸多忠臣義士的努力,坐看大明滅亡,看著韃虜橫行中原嗎?”


    孫傳庭臉色變化,一旁丁啟睿指著牆壁的地圖道:“老孫,行了!我知道你有氣,可你看你能放下麽?”


    這時隔壁牢房內,卻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周閣老,孫傳庭不走,你可以想想辦法,把我給弄出去,我保證配合你,讓左良玉全力勤王。”


    “對對對!周閣老隻要陛下放了我們,我們還能為陛下領兵!”


    丁啟睿一聽隔壁的聲音,頓時勃然大怒,“侯恂你老實待著等死吧!靠左良玉,周閣老隻怕會被你們害死!有我和老孫,還輪不到你們領兵。”


    周延儒眉頭一挑,眯眼仔細打量,便見兩個穿著破亂,披頭散發的身影,趴在牢房邊,大聲喊著。


    “這是候尚書和汪督憲?”周延儒仔細一看,不禁一臉驚訝,“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死在詔獄了。”


    孫傳庭和丁啟睿說是坐牢,可是高有才花錢打點,所以住的很舒服,除了不自由外,居住環境還不錯,牢房內還有一扇陽光能射進來的天窗。


    侯詢和汪喬年就慘的多,東林黨人都是正人君子,恥於行賄,還有和錦衣衛打交道,所以沒有打點,兩人過得就比較慘了。


    不過就算他們打點,兩人也不會有好日子。


    天啟朝時,錦衣衛為虎作倀,陷害了不少東林黨人,對左光鬥、楊漣嚴刑拷打,結下了仇怨。


    本朝時,東林黨扳倒了閹黨後,劉宗周等人上書,讓崇禎取消錦衣衛,限製錦衣衛的權利,要斷錦衣衛的財路,砸他們的飯碗,令錦衣衛恨得牙癢癢。


    現在侯恂和汪喬年落在他們手裏,自然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侯詢雙手扶著柱子,頭夾在中間,痛哭流涕,“周閣老,建奴要打過來了,看在同僚一場,別讓我們落在建奴手裏啊!嗚嗚~”


    侯詢原本的計劃,是崇禎朝廷覆滅後,他與錢謙益等人,在南京擁立新君,從而掌握大明朝廷。


    不想計劃出現了紕漏,本該在南京的他,現在卻在北京大牢內。


    如果建奴攻陷北京,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處境,會不會被殺,或者去當旗奴。


    現在他聽說建奴要來,內心恐懼無比,希望周延儒將他也撈出去。


    周延儒看著兩人,微笑道:“你們還是待在這裏,等本閣帶領勤王之兵,來救你們吧!”


    說完,周延儒看向孫傳庭,急聲道:“伯雅,建奴已經破邊,事不宜遲,我們要立刻出發了。”


    孫傳庭看著牆上的塗鴉,他確實放不下。


    丁啟睿將牢房內的東西一收拾,用布將孫傳庭的東西一包,塞進他手裏,催促道:“行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當下一行人離開了大牢,而這時,周延儒的家人,連帶著隨行的人,都已經準備妥當。


    北京城永定門外,周延儒拉住高有才的手,壓低聲道:“國濤兄,我先走一步,你動作也要快些,看情況不對,便~”


    高有才與他雙手緊握,“閣老放心,我心裏清楚!”


    周延儒擔心清軍殺到,於是掙開高有才的手,“國濤兄,我該走了~”


    高有才依依不舍的鬆手,看見周延儒上了馬車,在裴綸、蔣之鄂等近百錦衣衛的簇擁下,匆匆離開北京,望洛陽而去。


    這時馬車走遠,周延儒不禁挑起車簾,探出頭來,迴望雄偉的京城,歎息一聲,然後吩咐車夫道:“快走,日夜兼程,離開北直隸!”


    一行人遂即提起速度,逃跑似的走遠。


    這時,高鐮看著周延儒走遠,不禁問道:“爹,俺們怎麽辦?”


    高有才低聲道:“不急,迴去收拾收拾,我們稍後就溜出城去!”


    說完兩人便往迴走,到城門處,高有才忽然一愣,看見人群中一人,鬼鬼祟祟,頓時勃然大怒,“光時亨,你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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