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秦先生頭發沒幹是因為他在外麵洗了澡?柳尋笙越想越覺得今晚的秦猙很不對勁。然而秦猙還真是在外麵洗了個澡,他沾了泥的那些衣服也全都扔了,不然迴來被範阿姨看見也不好解釋,為了避免麻煩,秦猙直接換了帶去的一身衣服才迴家。秦猙吹幹頭發從浴室出來後,見那朵小牡丹還坐在落地窗邊沿上,看見他出來後就立馬站起,一跳一跳地吸引他的注意力。於是秦猙扯唇笑了笑,便遂了柳尋笙的願,走過去讓小牡丹爬上自己的掌心。隻是他今晚有些累,就沒在落地窗邊上陪柳尋笙,在關了吊燈隻留下一盞床頭燈後,就將小牡丹帶到了自己的床上。他躺在左側,把柳尋笙放在右側的枕頭上,好整以暇地等著小牡丹開口。柳尋笙的確有話想問秦猙:“秦先生,你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啊?”秦猙低聲道:“不算早,我本來就是打算這個時候迴來的。”柳尋笙一想覺得也是:秦猙隻說後天迴來,現在就是後天,好像也沒毛病。而且他看秦猙的樣子好像不想提起太多關於他家的事,柳尋笙便也沒有再問下去。他張了張唇,剛準備和秦猙說他新學了一首歌,想唱給他聽,不過柳尋笙還沒出聲,秦猙就先他一步開口了:“笙笙,抱歉。”柳尋笙不解地看向秦猙,不知道男人為什麽忽然和他道歉。秦猙卻像是累及了一般緩緩躺下,把被子拉到腰間,目視房頂的說:“你送我的那個祛疤的藥泥,被我浪費了。”“我有個弟弟。”這是秦猙第一次和柳尋笙說起有關自己家人的事:“他臉上也有疤,他過的比我還不好,所以我聽你說那個藥泥可以祛疤,就很想給他用,希望他臉上的疤沒了以後,他會過的好一些。”柳尋笙送藥泥給秦猙,也是希望他臉上的疤被去除後能夠高興些,所以秦猙和他說的這些話,柳尋笙能理解,況且他做那個花泥本來就是要送給秦猙的報答,那些花瓣就算不做藥泥也是會謝的,他根本沒什麽損失。“沒事呀,我送你了,你想怎麽用都可以。”所以柳尋笙卻滿不在乎地說,“而且我還可以再做的。”男人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以後都不用再做了。”“已經什麽都無法改變了……”柳尋笙很想問問秦猙問什麽不用,難道他不想去掉臉上的疤了嗎?隻是柳尋笙聽到秦猙最後那句低喃後微微抬眸,望著躺在他麵前不遠處,仿佛疲倦至極的秦猙,那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因為他明白了,就算秦猙臉上的疤沒有了,他也不見得就會高興起來。就在柳尋笙怔忡時,秦猙忽然又道:“笙笙,可以給我唱一首歌嗎?”“好呀好呀。”柳尋笙迴過神來,連忙點頭答應他,“我新學了一首歌,就是想在中秋唱給秦先生你聽的。”“好。”秦猙閉上眼睛,“我想聽。”於是柳尋笙微微清了清嗓子,開始給秦猙唱《水調歌頭》。“明月及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這首歌並不需要伴奏,清唱反而是最好的,秦猙聽著少年在他耳邊的低低哼唱,心情竟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伴隨著小牡丹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墜入安穩的沉眠。而柳尋笙停下歌聲後才發現秦猙已經睡著了。他轉頭看了看秦猙的床距離地麵的高度,覺得自己應該是迴不去小別墅了——那麽他今晚……就隻能睡在秦猙床上了?第39章 柳尋笙其實眼饞秦猙的床很久了, 雖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床。他眼饞秦猙的床不是為了在上麵睡覺,而是想在上麵蹦著玩——他那麽小一隻, 秦猙的床那麽大,上麵還鋪有一層柔軟如雲的蠶絲被, 在上麵蹦來蹦去不好玩嗎?柳尋笙心動不已, 所以今晚他覺得迴不去自己的小別墅幹脆就不迴去了吧,就算秦猙現在睡著了,他不能蹦床玩, 但是在秦猙床上睡一覺也沒什麽不好的,秦猙的枕頭也挺軟和, 和他的小床幾乎沒有什麽區別。隻是秦猙和他體型差距有些大, 為了避免秦猙一翻身就把自己壓死, 柳尋笙還特地把枕頭揪到了床的邊緣, 離秦猙遠遠的,最後僅扯了一點點被角蓋在自己身上保暖禦寒, 覺得這個程度應該很安全了就閉眼安心睡去。然而柳尋笙算好了一切, 卻沒料到自己在“聽”app上唱的那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因為評分到了sss最高等級, 而被隨機推薦上了首頁的中秋特輯。“聽”app上中秋節唱這首歌的人不在少數,但唯一上了中秋特輯的人隻有柳尋笙,以往柳尋笙幾乎隻唱戲曲, 偶爾唱些古風的歌期間也要來兩句戲腔。原先粉他的那些粉絲, 隻有兩種——聽他的古風歌迷上了戲腔想來聽他其他的粉絲, 聽他戲曲覺得這人唱的很好來向他學習戲曲唱法的粉絲, 前者希望他再多翻唱些古風歌, 後者求他再多唱幾首戲曲讓大家學習學習。結果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兩者都不沾——柳尋笙用了吳語來唱。吳語溫柔輕綿,軟糯婉轉,而《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首詞,本就是詩人中秋望月思親之作,柳尋笙當時也很想念秦猙,他想起以前和一隻江南來的喜鵲學過吳語,便用吳儂軟語唱出了中秋思親那含蓄纏綿的懷念之意。他這一唱,被“聽”app往首頁中秋特輯一推,點進去的人們再一聽,柳尋笙就這麽猝不及防的火了。起初聽他唱歌的人們隻當柳尋笙是個生活在江淮一帶,會說吳語官話的小歌手,結果點進他的音樂社區看了看他以前唱的歌,卻發現……這個叫做“尋笙”的小歌手,似乎是個大佬?隻要是和戲曲有關的,柳尋笙幾乎都唱,什麽昆曲、秦腔、越劇、豫劇、黃梅戲……他都能唱,唱的還都是專業水平的,就算叫專業人士來聽他這些戲曲,也是挑不出什麽毛病。這就很過分了。要知道精通一門唱法就已經很優秀了,昆曲和秦腔一個溫婉一個豪邁,“尋笙”卻都能唱好,這該是怎樣一個天才?怎麽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他的存在?但其實柳尋笙隻是因為活得久。他都活了上千年了,這千年的無數個日夜他都在練習唱歌,都說勤能補拙,千年時間再如何拙都是能補起來的了。加之柳尋笙本是花妖化形,嗓子和所能唱到的音域本就不同於常人,毫不客氣的說,這世上隻有他沒學過的歌,沒有他唱不了的歌。在柳尋笙眼裏,他覺得自己複習時唱的曲很普普通通,可在別人看來,那就是柳尋笙在炫技。因此短短一晚上,就通過這一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柳尋笙粉絲暴漲,很快就從1000翻了十倍直接破萬。“聽”app上的粉絲數目變化是肉眼可見的,與粉絲一起伴隨而來的靈氣雖說尋常人肉眼看不見,卻是實打實存在的,它們如浪潮般狂湧入柳尋笙的識海,越積越多,最終再一次催動柳尋笙化形。在中秋圓月的銀輝下,暗灰色枕頭上原本隻有拇指般大的少年,四肢和身體漸漸被拉長舒展,他身上小小的衣服再也攏不住變大的身軀而裂散開,少年不著片縷,柔韌而纖細的身體在暗色的床單的映襯下柔白軟膩,像是雪一樣幾近透明。大概是秋夜的微涼,和沒有蔽體衣物的緣故讓他感覺有些冷,少年蹙著眉在四周摸索著,最終依從本能朝溫暖的地方滾去,伸手抱住了另外一具滾燙的身軀,在上麵蹭了蹭後才唇角帶笑饜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