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鏡和司徒淵離開後,迴到房間後,容池才終於再次得到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他如今已經在這幻境中蹉跎了兩日,依舊沒有找到什麽出幻境的機會。  容池想起了以前在看過的一本關於幻境介紹的書。  書中說,幾乎所有的幻境都會構建人內心最執著、最害怕、或是最遺憾的東西,而要破除幻境,便需要直麵內心……  但是,萬年前的事情,和他的害怕遺憾的東西又有什麽關係。  他在這個幻境中仿佛是一個過客。  雖然他也蠻希望知道陛下、長鏡、還有九吾,在萬年前都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情,但明顯,他並沒有執著與此,他對萬年前的一切都如此的陌生。  想到此處,容池突然意識了一個點。  他在這個幻境中仿佛一個過客,或許,這個幻境並不是為他構建的,而是為九吾構建?  或者是為了之前進入萬靈盤的人構建的,而他,不過是誤入。  若是如此,不管是對魔尊陛下來說,還是對長鏡來說,對萬年前的事情有些什麽執念看起來都蠻正常的。  而至於對於九吾來說……  九吾有什麽執念?  容池不知道。  或許他繼續跟著幻境中這個九吾的意誌看下去,就能知道九吾有什麽執念,魔尊陛下、長鏡又有什麽執念?  等那個時候,或許能找到一些這個幻境的破綻之處。  打定這個主意後,容池決定暫時靜觀其變。第52章   司徒淵遇到九吾不過才短短兩三日的時間,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他便下定決心要殺了九吾獲得九吾的神心破解體內的封天印,並將此事鋪墊起來,這已經是絞盡腦汁。  但在這這樣短短的時間內,  他根本就想不到別的途徑可以殺了已經活了幾萬年的上古神族九吾。  而唯一可能想到的,大概就是書上寫得那個辦法。  司徒淵閉著眼把紙上的整段描述仔細地迴憶了一遍又一遍,  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結論就是那個上古神族大概蠢得不可救藥,蠢到竟然甘願放棄生命,把神心掏出來給別人。  如果不用蠢到不可救藥來解釋,那對於他來說這整件事情的發生可就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思考了幾遍紙上所描述內容的司徒淵最終將思緒集中在了內容中最為關鍵的一個詞語上。  “深愛之人。”  他思考並套用了一下這個邏輯。  也就是說,如果九吾深愛上他,那他就有得到神心的可能。  想到此處,  司徒淵自己笑出了聲,大概是覺得這樣的邏輯就像天方夜譚。  單論他對九吾的看法來說。  如果不是為了神心在九吾麵前裝得十分乖巧的模樣,  其實他內心是十分厭惡九吾。  上古神族以維護天道為己任,  但他卻覺得天道是個十分可笑的玩意兒。  如果天道什麽都是對的,那他就是個早就該死或者說直接不該出生的人。他是在天道沒有意識到的陰暗夾縫中偷生下來的老鼠螻蟻,  他注定一生都要逆天而行。  跟九吾所要維護的東西,那可以真是南轅北轍。  其實他從來都覺得自己和九吾,  是注定要成為命定的敵人的,所以一開始,他對拿神心破自己體內的禁製,  便一點心裏的負擔都沒有。  大抵是覺得太可笑,司徒淵將之前的所思所想都拋在了腦後。  就目前來說,他能做到的最多是讓九吾更信任他,  或者也可以是同情、憐憫他,來獲得更多的機會。  *  次日。  長鏡終於知道了原來師父帶迴來的那個人隻是留在萬靈台七日便會迴狐族,沒有要收他為徒的意思。  知道這事後,  他不由稍稍放心了下來。  不過,這心才剛剛放下兩日,長鏡便又警惕了起來。  ——司徒淵因為解毒的事情,幾乎每日都會入天柒閣,和師父待上大半日。  而對於他,從來拜九吾為師以來,雖然師父對他各方各麵真的算得上是傾心盡力,但師父不需要他每日請安,所以經常他都是多日也見不到師父一麵。  就像此次,自從師父迴來後,除了迴來的那一日他的萬靈台前迎接見著了師父一次後,這都已經許久沒有再見到師父了。  但司徒淵卻日日需要師父解毒,日日都理所當然地去天柒閣……  站在自己房中的窗戶邊,長鏡偷偷看著司徒淵進天柒閣的背影,心裏升騰起一股羨慕、甚至嫉妒的感覺。  他分析了一下,之所以會產生這種心理,大概是因為他非常的不希望師父將關心分給他以外的任何人,想明白這點後,他不由為自己似乎已經有些不正常的占有欲暗暗心驚。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什麽事?”長鏡壓了壓心底鬱悶的心情,迴頭朝門外問道。  “少主,上神剛才吩咐,讓您去一趟天柒閣。”  “師父叫我過去?”長鏡神情露出喜色,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我準備一下,馬上就去。”  天柒閣。  九吾將司徒淵體內一日來積聚下的真煞丹之毒用仙力緩緩抽出,隨後將抽出的毒素投入了旁邊的三足丹鼎中。  這丹爐中燃著的乃是極淵之地不滅不熄的真火,真煞丹之毒投入其中,不消片刻便化作了一縷青煙,徹底消失。  往日到了這個時候,司徒淵便該行禮謝過九吾,然後從天柒閣了。  不過今日,九吾用仙力將他體內毒素抽出後,並沒有立刻將那股仙力撤出,而是……而是將仙力沿著他的經脈,深入了他的體內。  感覺到這番變故,司徒淵腦海之內警惕到了極點,他身體微微繃緊,兩隻手不自然地握緊成拳頭。  他此時還不知道狐族族長在就將他的身份告訴了九吾。  隻感覺到體內的那股仙力,沿著經脈一點一點地進入了他的丹田中,司徒淵緊張害怕得想要發抖,甚至忘記了唿吸。  可是事情依舊沿著他所擔心的方向發展,仙力在一點一點地接近。  最終,發現了那個讓他覺得恥辱的存在。  這一瞬間,司徒淵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他該如何向九吾解釋他體內封天印的存在?  如果九吾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九吾會如何做?  九吾會不會知道自己的目的,其實是想要他的神心?  他會不會死?  就在司徒淵在心裏編好了成千上萬理由,又一一否決的時候,九吾有些遺憾地緩緩開口道:“此印,本神亦不可解。”  “嗯?”  司徒淵有些迷茫,看向九吾。  他渾身僵硬,想問九吾這是什麽意思,但又害怕自己暴露過多的東西出去,於是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什、什麽印?”  “封天印。”九吾道。  司徒淵心跳得飛快。  九吾從用仙力探到他體內的封天印到此刻,臉色平靜仿佛他體內有這禁製隻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一般。  司徒淵這時開始猜測,是否九吾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他微微放鬆了一些,垂下目,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問道:“什麽是封天印?”  九吾給他解釋道:“封天印是一種禁製,天界以往用來限製和懲罰罪大惡極之人,可以永遠封住人體內靈力。而若是用在從未修煉過之人身上,那此人永生也不能修習仙決。”  司徒淵手指微微蜷縮,沉默無言。  接下來,九吾將司徒淵的身世,生死鏡的預測,他的黑龍真身,以及他體內封天印的來曆一五一十地細細給司徒淵說了一遍。  很多地方甚至比司徒淵他自己偷偷去了解的還要具體和詳細。  九吾會告訴他這些實在有些出乎司徒淵的意料。  他一時分辨不清九吾到底是何意,隻能適當地露出了一些迷茫的表情,以掩蓋他早已知道這一切的事實。  等九吾說完一切,司徒淵神情閃爍著,有些半真半假地問道:“若是如此,那我豈不是天道不容之人,早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  九吾看著司徒淵,臉上露出了些許悲憫。  他道:“你所理解的天道,並非真正的天道。”  司徒淵心底對所謂的天道天命十分不屑,半響,才問道:“那什麽是天道?”  “天道,是眾生平等。”  “天道,是世間所有黑暗之地皆有光明和希望。”  氣氛沉默下來。  司徒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莫名地有些激蕩。明明無論什麽,都不會讓他對那個什麽狗屁的天道有所動搖的。  他輕輕地偏開頭,避開了九吾的目光。  正巧這時,門外響起了三聲恭敬的敲門聲,司徒淵和九吾同時移動目光,看向了房門外。  長鏡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師父,您找我?”  “且等片刻。”九吾迴道。  迴答完長鏡後,九吾重新看著司徒淵道:“你體內封天印之事尚有些複雜,此事並非你之過,不用多想。”  司徒淵心情有些亂,也沒聽清九吾到底都說了些什麽,隻胡亂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從天柒閣離開。  從天柒閣出來,司徒淵沒有立刻迴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到了萬靈台的華清池邊,吹著華清池上的靈風,等待剛剛背上因為緊張滲出的冷汗封幹,繃緊的心情緩緩平和下來。  剛才在天柒閣,他因為極度的害怕和緊張,心神如同一根弦死死繃緊,到此刻還覺得有些恍惚。  深吸了兩口氣後,司徒淵開始迴憶適才九吾說過的所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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