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手背半弓著。


    手指尖顫顫巍巍。


    動作緩慢,僵硬。


    似乎在緊張。


    實實在在的摸到了屏障。


    往前不得。


    指尖觸碰的位置,光膜下蕩開漣漪似的光圈。


    由小變大。


    一圈一圈的往外擴。


    毫無疑問,他被攔在了光膜外。


    鹿慈站在他背後,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但從他僵直的背脊,一動不動,靜立在原處好半晌來看。


    打擊蠻大。


    難過是肯定的。


    她也大概猜到了他被光膜拒絕的原因。


    她不管事。


    由光膜自動篩選。


    光膜隨她,除了心性以外,還看臉。


    對長得好看的人,也是多了點寬容。


    這一路,因為她,少年打聽了不少關於關山鎮的消息,可能對此,也有所耳聞。


    想起之前帶他迴家的時候,在光膜外,他表麵淡定之下,內裏的緊張和焦慮。


    哪怕她在,那惶恐不安,也未見消除。


    現在想想,該不是那麽簡單的。


    有這記憶的加成。


    當時的他,算故地重遊,在曾經被拒絕的光膜前,那種害怕再度被拒絕的緊繃神經。


    現在,她明白了!


    鹿慈走了兩步靠近,還來不及走近,就見背對著的少年,如驚弓之鳥,倉惶的側身,避進旁邊偏僻的角落裏。


    速度之快。


    眼前一晃。


    原地無人。


    鹿慈再看去時,少年小心翼翼微微探出頭的模樣,卑微的讓人心疼。


    那雙幽邃的漂亮眼眸,暗淡無波的墨色裏,星星點點的亮光,驟然大亮。


    如流星墜落。


    一亮而隕滅。


    眨眼間。


    那重新亮起的璀璨,瞬間熄滅,孤寂落寞的神情迴歸。


    那黢黑的瞳孔裏,出現了一張小小的,清冷精致的側臉。


    鹿慈順著他目光定住的方向看去。


    遠遠的,看見了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是她自己。


    準確來說,是他記憶裏的鹿慈。


    依舊是那張清冷的麵容,漂亮的像是最清透純粹的美玉。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清麗畫卷。


    帶著點點笑意,微微揚起的眼尾。


    長長的睫毛下,熟悉又別致的小淚痣,都向上側揚。


    原處的自己坐在駕駛位上,開著熟悉的黑色小車,副駕駛上是正在說話的鹿悠悠,那喋喋不休,手舞足蹈的模樣,似乎說到什麽讓她興奮的事兒,一時停不下來。


    熟悉的黑色小汽車,是她放在空間,還沒開過的那一輛,也是她跟妍妍他們一道從首都返程迴來時,開的那輛。


    熟悉的衣服打扮,因為時節不對,外麵罩著的那件米白色風衣,是她不曾在少年麵前穿過的,一直在小別院的衣櫃裏放著。


    就是這次迴來,也是沒穿過的。


    仍舊在衣櫃裏吃灰。


    可少年的記憶裏,卻是穿著米白色風衣的她!


    鹿慈隻看見黑色小車速度不減,開進了光膜。


    流水般淺藍的光膜,劃過車身,一點點將汽車吞沒。


    吞進又吞出。


    鹿慈迴頭,瞧見少年伸出的半個腦袋上,露出的那隻眼睛,暗淡的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渾身蔓延出的難過和悲傷,哪怕站在這處,哪怕她隻是個虛幻的人影,都能清楚的感知。


    鹿慈心都緊緊揪在一處了。


    這段時日,跟在他身邊,看他一次次的掙紮著,努力活著,艱難求生。


    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她明白,是想見她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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