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沒見過這樣的果酒。”何淩宵被看穿,不免申辯道,指了指他手裏的冰藍色液體。

    其實她仍舊懷疑,卻不好推拒的。

    楊瑾維實在不耐煩她站得筆直的樣子,指著凳子,“坐下,你是要和我比高矮麽?”

    何淩宵被他說的一囧,她本來想著喝一杯就盡快脫身,也沒想多耽擱。

    她被他那淡淡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隻好乖乖地坐下來。

    淡淡的切維濃冷香合著酒水的醇厚香氣……何淩宵揉揉鼻子。

    “叮嚀”一聲,清脆的琉璃碰撞聲音。他笑著說:“何總監碰杯是要喝完一整杯酒的。”

    何淩宵看著一整杯少說也有一兩酒液,少傾梗著脖子點頭。

    這一杯酒辛辣味從喉嚨一直到胃裏,何淩宵難受得放下杯子就跟酒保要了一杯蘇打水。

    她這邊難受得小臉漲的通紅,眉目揪作一處。

    偏偏他仿佛事不關己的問,“何總監沒事吧?”

    她用眼角餘光看得他嘴角勾起的,眼角染笑。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怨憤的瞪過去,他卻直直的迎視著她的眼睛。

    他眼前是那雙眼睛明澈,睫毛彎彎,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白皙的雙頰宛如敷上了一層淺粉色。

    那眼神似在瞪人卻帶了幾分無力的嬌憨。

    “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好一會兒扶著吧台緩過來問他。

    雖然說得婉轉,那語氣沒有不怪他的意思。

    “何總監隨意。”他轉開臉,搖著杯中的剩下的酒液。

    何淩宵腹誹道:真是個高高在上的人,憑什麽人家要喝掉一整杯,他卻隻是一小口。

    麗笙酒店背靠岑歌山,左邊又是滔滔滾動的長江,站在寬大的露台上遠眺,能看到夜航的輪船在波光粼粼的江麵上畫下長長的尾巴。

    淩宵是真的醉了,之前喝了那些她還能勉力維持,這個時候終於找到暗門後的大露台偷閑。她俯身在欄杆上看著看著,感覺身側的物體都在緩慢地漂移,她晃了一下腦袋,原來是自己已經醉得頭暈目眩。

    看來車是不能開了,打電話給溫立濤,他晚上在加班。

    他問她,“你現在還在外麵?”

    之前跟他說過自己晚上有聚餐,“嗯,一會兒就迴去的。”

    “喝酒了?”他那邊還能聽到鍵盤敲擊聲音,和複印機發出的嗡嗡聲音。

    估計忙得夠嗆。

    “就喝了一點點紅酒……”幸好他看不見她心虛的臉色。

    “早些迴去,等等,要不我來接你?”他終究不放心她。

    “不用,不用……我這就迴去了。”她掛斷電話,摸摸臉,有些發燙。果然不能對他撒謊。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不是要迴去嗎,正好,我也迴。”

    何淩宵一轉過臉就看到楊瑾維離自己隻有一步遠。

    “走啊,怎麽愣著,是醉的迷糊了。”他有點好笑的看著她,那笑容有種像是看著醉鬼的無奈和耐心。

    溫柔的耐心。

    何淩宵揉揉眼睛,她剛剛沒看錯吧。

    “真醉了?”他極力的忍著笑。頭頂一盞白熾燈光線很足,那輪廓分明的五官越顯深邃,墨色的眼睛幾分深深。

    “啊……我自己能迴去。”她還沒有醉到隨便上別人的車。

    倒不是怕他圖謀不軌,他不是嫌棄她那個胸小麽,尤其是這人曾經跟自己很不對盤,現在又成為自己的頂頭*oss。

    “我怕我新簽約的職員明天被上小報頭版,類似於‘路遇搶劫’……當然更難聽的,你還要不要聽?比如……”

    何淩宵汗毛倒豎,她知道他所謂更難聽的是什麽。

    這大半夜,接近淩晨的時間跟自己說這些,是存心的麽?

    這人不刻薄點要死麽?她之前還以為他已經對自己有所收斂,畢竟她現在還是中南的員工。

    “打住!我能打車迴去。”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酒給了她膽子,或者是該說是她仗著喝了酒。

    她可不想明天就流言四起。中南這邊的美女每人送她一記眼刀子都夠把她大卸八塊的。

    他眼裏的她此刻就像是一隻防備的小獸般,渾身豎起尖刺。

    放棄了繼續戲弄她的想法,笑笑,走過去跟她一樣靠在欄杆上,“第一天上班感覺如何?”

    “隻是跟大家認識了一下,具體工作明天才會接觸到。”何淩宵卻沒敢鬆懈,故作無所謂的聳聳肩。

    “嗯,你的適應能力如何?”他認真的審視她。

    “是怕我工作效率不好,這個您不用擔心!”何淩宵不屑的說道,盡管用了“您”這個尊稱,也說得很不高興。

    她在linda手下已經領教過了。最不喜歡一邊說著相信她,又一邊懷疑她個人能力。她自認自己能夠做好。

    他嘴角極力忍著的笑容終於擴大,然後點點頭,“好!”

    堪堪過了十二點,何淩宵跟大家告別出來站在大門口的時候居然看到停車場裏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長身玉立,傍依在一輛黑色的轎車邊上,雙手插兜。看到她就衝著她大步流星走過來。

    溫立濤麵帶溫和的笑容,“怕你醉到找不到迴家的路,特意過來接你。”

    何淩宵心中頓時溫暖,笑容淺淺,“真讓人感動,要是你不說這樣的話就更感動了。”

    溫立濤衝著她展開雙臂,她依偎過去,其實真的有些醉了。腦袋發暈想要找個支撐。

    踮起腳尖,像是貓兒遇到溫暖的主人,腦袋在他頸窩使勁蹭蹭。“立濤我腦袋好暈啊……”

    溫立濤圈著她的細腰,喜歡她這股黏人勁兒,“誰叫你喝那麽多酒,活該!”

    “討厭,人家頭暈眼花,你還說話氣我。”她放開他,作勢跺腳。氣哼哼的樣子。

    “咳咳……”溫立濤手捏成半個拳頭抵在唇邊,“小沒良心的,我不是擔心你嗎?咳咳……”

    何淩宵一聽他這咳聲就知道他身體抱恙,“你……你什麽時候感冒了。”

    她也不鬧別扭了,又貼近他,再次踮起腳柔軟的手掌貼在他額頭上,“唉!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了。”

    心裏升起過意不去來。

    溫立濤拉下她的手,牽著她往迴走,“早上的時候去跟進江北新區的項目,估計是在長江邊上吹了冷風……咳咳……不用擔心,等會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江北新區商務區項目不小,這次如果做好了,溫氏將會大賺一筆。利潤空間不小,之前又跟中北簽訂了供貨協議,以後有望長期合作。

    說來這個還是跟楊瑾維手下的人談的。中北壟斷整個c市的鋼鐵市場,他們並不以滿足本地需求為第一,而是先滿足自己需求,因為中北旗下的重安鋼鐵質量過關,一直以來以很緊俏。之前他們溫氏的建築鋼材都是跟另一家在山東的公司簽訂的合同,山東那家公司的質量跟重安比起來差一點不說還貴那麽一點。

    “你是怎麽這麽快就出來的,不是剛剛還在忙嗎?”何淩宵邊走邊問,她還是怕他放下工作趕來接自己迴家。

    “唉

    ,我已經預料到我以後將會有個循規蹈矩的妻子了,放心……我從來不做不靠譜的事情。”溫立濤笑道。

    何淩宵不好接話,臉色紅紅的,幸好外麵的光線不足以讓溫立濤看出來。

    他領著她到自己的新車前,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美麗的女孩,你將有幸成為這輛車的第一位乘客。”

    鋥亮的黑色汽車,價值跟之前他的那倆輛車差一大截。卻低調得奢侈。奶白色的副駕駛座椅還體貼的放置著一隻毛茸茸的抱枕。啟動車儀表盤上閃閃發亮……

    何淩宵現在就喜歡這種比較內秀的款,車裏除了新的皮革香味,沒有多餘的味道。

    楊瑾維立在溫暖的大堂門口等著司機開車過來,門口上方的空調溫度適宜,烘得他渾身暖烘烘的。

    那細長的路燈下一對相偎的男女的身影被路燈拉扯成老長的影子。女孩的小臉蛋隻到男人鎖骨處,她特意踮起腳尖,筆直的腿拉得更長。整個人撲在男人的懷裏,臉部在男人脖頸處磨蹭,像是一隻貪戀溫暖的貓咪……不知道男人說了什麽,女孩別扭的轉過身……他好似能看到她粉色的菱形嘴唇嘟成氣唿唿的樣子,像是櫻桃一樣誘人。

    然後男人埋著頭手掌抵在唇邊,看起來像是感冒咳嗽的樣子。

    女孩子終於放棄自己的小脾氣,轉過身來白皙的手掌貼在男人的額頭上,麵露憂色……

    然後兩人相攜著上車,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有人看到他們。

    同樣是一前一後三輛車,中間那輛車高大的德國車,連彬站在車門邊等著他坐進去。

    楊瑾維在車上,眯著眼睛。

    連彬通過後視鏡小心觀察boss的臉色,之前他們也在麗笙酒廊的頂層包間,聽說劉總他們在下麵,結束後就去了他們所在的樓層。

    之前都還好好的,甚至在等電梯下樓的時候還抱怨了一句電梯太慢。

    等了一小會兒,見幾部電梯都沒動,楊瑾維居然幹脆選擇走樓梯下去。

    之前就喝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在樓下又喝了些酒,讓胃部難受胃了。

    ……此刻眉目緊蹙,額頭隱隱有薄薄的汗水。

    “楊先生,需不需叫杜醫生去家裏等著。”連彬見勢不對,緊張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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