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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上黨戰役


    在扶蘇和章邯在函穀關下對峙的時候,上黨的戰役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當當當當……”隨著一陣響亮的青銅鐸聲,北疆黑衫軍如同潮水一般從上黨殘破的城牆上退將下來,弩兵群斷後,緩緩撤迴大營。


    “呸!”大將蘇角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悻悻然地看了看了上黨城一眼,怏怏不樂地也隨軍退去。


    七天了,十五萬黑衫軍匯合李信五萬大軍猛攻上黨,雖然竭盡全力,卻依然未能攻破上黨堅固的郡城,反而死傷二萬餘人,這一結果不禁讓新秦軍諸將們有些鬱悶!


    ……


    帥帳內,新秦軍諸將正在強烈‘問候’上黨太守周旋的各位直係親屬!


    “幹他老母,趙高那閹賊是周旋那廝的親爹還是親爺,為他那麽賣命!”一員都尉憤憤不平地道。“是啊,是啊,這個王八蛋這麽拚命,等我們攻破了上黨城,一定要他好看!他既然跟趙高那閹賊那麽熱絡,幹脆我們也先將他閹了,然後吊死!”另一名都尉附和道……


    一時間,帳內罵聲一片。諸將都是軍旅中人,大字不識幾個,刀山血海裏走出來的,當然多數都是血性的粗人,對敵人哪有什麽禮儀可講!


    蒙毅聽得也是頭痛,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罵了,再罵那周旋也不會被你們罵死!那周旋其實也不能真正算是閹賊一黨,平日裏在上黨的政績還是不壞的,隻不過是家小在趙高手中,不得已罷了!”


    見蒙毅發話了,諸將這才悻悻然地停止了罵聲。


    “李將軍,我軍猛攻了上黨七日不能奏效,你看有沒有什麽其它的辦法?”蒙毅皺著眉頭。


    李信也是有些鬱悶,本來以為二十多萬大軍攻打上黨那是手到擒來,沒想到抵抗這麽激烈。想了想道:“上黨不比太原,太原城是雁門關後第一雄關,扼守要路,鞏衛中原,所以難打;而上黨不過一尋常郡城而已,再堅固我想隻要我等再猛攻幾天,周旋肯定堅持不住。”


    蘇角點了點頭,憤憤不平地道:“李將軍說的是,末將也不相信那周旋還能堅持幾天!他娘的,周旋那廝認準了我北疆軍善野戰、不善攻城戰,所以死守不出,要是他敢出戰,老子一萬打他三萬,也能將他打趴下!”


    涉間也有些鬱悶道:“是啊!隻是看著這些和匈奴浴血苦戰生存下來的將士們一個個倒在上黨城下,末將心裏真不是個滋味。那個周旋隻知道自己家人的安危,不顧國家大義,不是個好東西!”


    蒙毅歎了口氣,知道諸將也沒有什麽好主意。這也難怪:那周旋任你如何挑逗、引誘,就是不出來,你能奈何!


    忽地,李信問道:“蒙將軍,壺口李良那裏還沒有什麽消息嗎?”蒙毅搖了搖頭道:“沒有,不知道陛下派去的密使有沒有到!也不知道李良會不會降!等等看吧!”


    眾將正在沉悶時,忽然間有一斥堠奔至帳口道:“蒙將軍,李將軍,小人剛才哨探發現,東北方十裏外有一支約有千人的隊伍正向我軍營寨開來,隊伍中還裹著很多奇奇怪怪的器械!”


    “噢――!”蒙毅愣了愣,問道:“東北方?那肯定不是上黨的偽秦軍,他們都被圍在城內、龜縮不出!可曾看清是何方人馬?”斥堠迴道:“都是布衣,沒有穿鎧甲,也沒有旗幟,不像是軍隊。但是個個孔武有力,腰佩長劍,也不像是尋常百姓!實在不知是什麽來頭!”


    諸人聞聽十分納悶:這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人跑到戰場上來幹什麽?活得不耐煩了?找死?


    蒙毅忽地想了起來,猛然站起道:“點起三千精騎,諸將隨我出陣,看看這是何方神聖!”“喏!”


    ……


    夕陽朦朧之下,新秦軍北方主營東寨門大開,三千精騎各執重戟一擁而出,列開陣勢。蒙毅、李信諸將侯立陣前。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吱吱嘎嘎令人頭皮發麻的異響傳來,東方的天際上現出那支斥堠所說的奇怪隊伍來。金黃的夕陽下,雖然寒風凜冽,那是眾將卻有些發呆:斥堠說的是真的耶!


    看見新秦軍寨前三千鐵騎嚴陣以待,這支奇怪的隊伍好像怕有所誤會似的,猛然停住了腳步,隨後隊伍中飛馳出一匹駿馬,直奔新秦軍而來。


    “哪位是李信大將軍,蒙毅將軍?”來人微笑著拱了拱手。


    李信納悶,看了看蒙毅,二人便迴禮道:“我二人便是!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裏是戰場麽!?”


    來人大笑道:“不是戰場我還不來呢!在下墨班,墨門分支‘墨匠’的首領!”


    “嗯――!”蒙毅嚇了一跳:“墨門!那不是專和我秦軍做對的組織嗎!?”當下臉色一變,就要翻臉。李信卻大笑著迎了上去:“你好,你好!久聞墨門大名,今日可以大開眼界了!”


    蒙毅愣了,秦軍諸將也愣了:這李大將軍唱得是哪出戲?跟這墨班這麽親熱!


    蒙毅沉下臉道:“李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這墨門是我秦軍的死對頭麽!?”李信笑道:“你不知道麽!?難怪,難怪,你們一直都在北疆,可我南疆高級將領中都知道:其實墨門是自己人!”墨班笑而不語。


    “自己人!?”蒙毅眾人愕然!那表情跟當時南疆各位大將聽說扶蘇是墨門‘钜子’的表情差不多少。


    “是啊,是啊!咱們的陛下其實就是墨門的‘钜子’!墨先生,你這次是奉陛下之命前來幫忙的吧!?”李信笑眯眯地道。


    “正是,我等正奉‘钜子’、不,陛下之命前來相助的!”墨班恭敬地道。


    這下蒙毅眾人頓時當機,一片瞠目結舌中。良久,蒙毅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李兄,你、你說陛下是墨、墨門的‘钜子’,我、我沒聽錯吧!?”其餘諸將麵有戚戚矣!


    李信大笑道:“當然,沒錯,沒錯!行了,外麵天太冷,先進去安頓下去,我和墨先生再跟你們詳說吧!”蒙毅愣了愣,好像對這個驚人的消息一時沒能消化。


    李信笑道:“蒙將軍不會信不過我吧!?”“不,當然不會!請進,來人,放行!”蒙毅是一頭霧水,眾將也是霧霧沙沙。


    墨班向身後招了招手,一千墨匠隨著新秦軍一起進入了大營。


    安頓好一千墨匠以後,李信和諸將陪著墨班便一起迴到帥帳。然後,諸將便直盯盯地看著李信和墨班發愣。蒙毅有些急火火地道:“李兄,你快說說,這到底怎麽迴事?我今天都傻了!“


    李信笑道:“我這也是聽陛下自己說的,我給你們細述一遍!”說著,便將扶蘇以前講的那一番經曆說給蒙毅諸將。


    蒙毅諸人的的嘴巴是越聽越大,驚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般。良久,李信說完,蒙毅諸人還沒從這詭異刺激的故事中迴過神來!


    “咳!咳!”李信咳嗽了兩聲,笑道:“明白了沒有!?當年,我們剛聽這個驚人的故事時,反應跟你們也是差不多地――!”這個顫音拖得長長的,有些調侃的意味!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蒙毅連說了兩個‘不可思議’,一臉的難以理解。“這天下間竟然有這等奇事,陛下真是神了!”


    五十多歲的老將涉間也傻傻地道:“夠驚奇的!要不是李將軍正正經經地地說,我還以為在聽故事!”


    蘇角咂咂嘴,忽地樂了:“怪不得這些年墨門沒搗蛋呢,原來是被陛下招安了!剛才,一家人差點打起來,好險,好險!”


    “哈哈哈……”眾人總算迴過神來,一起大笑。


    墨班這時笑道:“蒙將軍,我們的到來陛下難道沒有事先跟你打個招唿!?”蒙毅有些悻悻然道:“有,不過隻說有一支奇兵會來相助!但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是你們啊!陛下這迴把我們嚇得不輕!”眾將又笑。


    李信樂道:“上黨城高壕闊,我們一時拿它沒辦法,不過墨門器械名震天下,想必墨先生有辦法對付!”


    墨班笑道:“這就是我們的來意啦!給我們三天時間,我們用手頭的工具可以造出一批你們沒有見過的新式攻城器械,兩天內,不,也許一天內就可以輕鬆拿下上黨!當然,我們人手少,還需要你們輜重兵的配合!”


    蒙毅大喜道:“太好了,我立即向軍士們說明,全力相助先生打造攻城器械!”蘇角笑道:“大家猜猜,軍士們聽說墨門竟然是自己人時,他們的反應會不會比我們高明一些?”


    “難說,難說!”眾人大笑。


    壺口關,太行山八大雄關之一,為連接山西和河北的重要門戶,現為趙國大將軍李良鎮守。


    李良,舊趙貴族,武臣等人趙地起兵後,自起義兵響應,為武臣攻取趙地立下大功,武臣自立為趙王後拜為大將軍!


    按理說,李良在趙國位高權重,應該是威風八麵、很開心才對,隻可惜自到了壺關以後,麵對新秦軍強大的兵威,李良便再也開心不起來了。尤其是三日前知曉陳餘十萬大軍被蒙恬三萬人殺得全軍覆沒以後,李良更是有惶惶不可終日之感。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讓李良出關去拖新秦軍的後腿了,連躲在壺關堅城之內李良都感到寢食難安,惟恐關下的五萬新秦軍趁勢攻城。


    這一天,李良照例在關中巡城,生怕城防有所閃失,自己小命不保。


    忽然間,有軍士來報李良:“大將軍,城下有一人聲稱是新秦軍信使,有要事求見大將軍!”“噢!”李良有些不安:“不會是送最後通諜來的吧!?莫非上黨已經失陷了!?”想了想,倒也不敢不見,便點了點頭道:“開城門,帶他去大將軍府見我!”“喏!”軍士應了聲下去了。


    李良剛迴府中坐下,便有兩名親兵引著一名中年人步入廳中。李良打量了中年人一下:大概四旬左右年紀,麵頰雖然清瘦,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而且身高挺拔而修長,看起來很有些氣度。


    “我便是趙國大將軍李良,貴使前來,有何見教?”李良雖然心中不安,卻麵孔上卻是看不出什麽。


    秦使施了一禮,笑道:“我是新秦皇帝陛下派來的使者:何炅,現任軍中幕僚!特奉陛下之命來和大將軍說幾句話!”


    李良嚇了一跳:“扶蘇直接派來的,不知什麽來意!”不動聲色地道:“使者請坐,有話隻管講來!”何炅拱手相謝,便自李良下首坐定,有軍士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


    何炅看了看左右,有些為難道:“大將軍,這個場合有些話恐怕不方便說!”李良心中一動,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些親兵都是我的私兵出身,忠誠絕對可靠!”


    “好!”何炅點了點頭,來了個單刀直入:“我主陛下聞聽將軍英名,十分喜愛,特命本使前來招降將軍!不知大將軍有意否?”李良聞言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我為趙國大將軍,位高權重,且深受趙王厚恩,日子過得十分快活,好像沒有投降你新秦的理由嗎!”


    何炅也大笑道:“大將軍何必欺我耶!”李良愣了:“貴使所言何意?”


    何炅款款而談道:“大將軍言在趙國位高而權重,恐怕未必。武臣、陳餘、張耳三人都不是趙人,他們在趙地起兵,且據有趙國,恐怕趙地的貴族們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服吧!?武臣三人肯定也明白此點,而大將軍卻是趙國舊貴,武臣三人恐怕不會不防著將軍一手!從以往的功勞上來講,大將軍的功勞絕不比陳餘、張耳二人差,甚至可能還要強一點,但是武臣自立為趙王後,仍然將陳餘、張耳二人立為左右丞相、職權在大將軍之上。而且李將軍貴為大將軍,但掌握不了主要軍權,國中精兵基本控製在武臣、陳餘、張耳三人之手。這樣的情況又怎能稱得上位高而權重呢!?”


    李良被何炅撓到癢處,一時有些氣堵,強笑道:“貴使所言謬矣!陳、張兩位丞相最早隨大王起兵,忠誠勤勉,而我不過是後進之人,職、權不如兩位丞相也不是什麽奇事。大王待我還是不錯的,時有賞賜!”


    何炅又笑道:“李將軍言趙王對將軍不薄,我看也是未必。我曾經聽說一件事;一次,李將軍入邯鄲,突然看見趙王鑾駕,大將軍立即避讓道旁,並拜倒於地,大唿見禮。可誰知坐趙王鑾駕的並非武臣本人,而是其妹――安逸夫人!聽說這安逸夫人當時看都沒看將軍一眼,便徑直揚長而去,實在是無禮之至。將軍堂堂男兒被一女流所辱,豈不羞乎!後來,武臣聽說此事,竟然根本對安逸夫人毫無責怪之意。可見武臣此人實在並不把將軍放在眼裏,隻不過看將軍可以安撫趙地貴族而勉為見用。這樣的大王又何談對李將軍有什麽厚恩呢!?”


    “哼,這個賤婢!”李良也是麵色大變,破口大罵。李良被安逸夫人所辱之事,一直以來就是李良心中一塊心病,耿耿於懷,此時被何炅勾起,頓時失去了冷靜!


    何炅見狀暗喜,微笑道:“由此可見,其實武臣對將軍並不看重,更談不上什麽厚恩!而我主英明神武,為天下明主,目前擁兵百萬、又有天下大半國土在手,且剛剛又在井陘大破陳餘,可見這天下遲早必為我主所得。武臣這種小雞肚腸、克薄寡恩之人又怎能是我主對手!?俗說話: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以將軍之明難道還看不出哪條路才是光明的嗎!?”


    李良聞言心動,其實李良這個人本來也沒有什麽大誌,隻求能夠安安穩穩做一萬戶侯足矣,現在看陳餘一死,武臣實力減去一半,好像不太妙,頓時起了動搖之心。於是,有些猶豫地道:“那你主欲招降於我,打算如何相待?”


    何炅大喜,心中幾乎笑歪了嘴,連忙道:“隻要李將軍肯率軍歸降,陛下答應:立即封李將軍為護國將軍,巨鹿侯,食邑五千。日後如能策應我軍攻取趙地,再論功行賞!另外,陛下還讓本使帶來白璧一雙、夜明珠十顆,都是天下至寶,請將軍笑訥!”


    說著,何炅從身後取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打了開來,頓時桌麵上白光大漲、瑞氣千條,仿佛置身於仙境!


    看來,扶蘇下得本錢不小。


    所謂財帛動人心,李良頓時看花了眼。心道:“正如秦使所言,武臣隻把我當成一條有用的獵犬驅使,談不上什麽厚恩。尤其是其妹羞辱於我,武臣卻毫不責怪,更顯其寡恩之性。現在,陳餘已死,十萬大軍亦喪盡,蒙恬屯兵井陘隨時可能南下,武臣已是岌岌可危。不如趁勢降秦,還能搏取一番富貴。否則不久上黨一陷,蒙毅、蒙恬前後夾擊壺關,我豈非要陪武臣一起完蛋!?降了吧!”


    於是,李良起座,對何炅施了一禮,笑道:“多謝先生指點,否則李良幾乎自誤!請迴稟陛下,李良誠心歸降,決不相負!”


    何炅大喜道:“太好了,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陛下封官詔命,請接下!”說著,取出聖旨。李良連忙跪下,三唿萬歲,恭恭敬敬地接過聖旨。


    起身後,李良笑道:“如今我等已是一家人,目前李良該如何做,還請先生指點!”何炅道:“目前上黨戰役還沒有結束,你且不忙易幟,暫且仍打趙軍旗號!等到上黨戰役結束,蒙毅將軍必會揮軍而來,屆時你再起兵策應,引導我軍攻取趙地。當然,這段時間內,你得將軍中一些武臣心腹清除幹盡,可有問題?”


    “沒有,沒有!這軍中多是我的心腹,忠於武臣的沒有幾個,我馬上就安排將他們除去!先生遠來辛苦,不如暫且在府中歇息數日,也讓李某盡盡地主之誼!”李良這迴算是放下心了。


    “不用了,為免泄露風聲,我還是早些走吧!另外,我還得到蒙毅將軍軍中通知一聲,他們一定等急了!”何炅可不敢停留太久。


    “好,那我安排心腹送先生出戰!來人,為先生準備好路費、快馬,送先生出城!”李良喝道。


    “喏!”有親兵應了聲,便去為何炅準備。


    當下,李良將何炅悄悄送出城去,自迴壺口關中安排。


    上黨城外,新秦軍北方主營。


    營內到處都是響亮的鋸木、劈木之聲,一群群新秦軍工匠正在墨匠們的指導下趕製攻城器械。不少攻城器械樣子稀奇古怪,很多都是新秦軍第一次見到。一時間,周圍圍了很多看稀奇的兵士。便連李信、蒙毅等人也在一旁看個熱鬧,加以學習、觀摩!


    就在墨班為李信諸將講解一種叫‘突車’的器械之時,有親兵來報:“各位將軍,門外有十數人聲稱是陛下的密使,手持令牌,要求見李將軍和蒙將軍!”


    “噢!來人何名?”李信問道。


    “自稱何炅!”親兵迴道。


    “噢,想起來了,是陛下軍中的幕僚之一,快請他進來!”李信笑道。


    “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希望是好事!”蒙毅笑道。


    不一會兒,親兵引何炅來到,何炅連忙見禮道:“何炅見過李將軍、蒙將軍以及各位將軍!”李信笑道:“先生不必多禮,可是陛下派你來的,有何要事?”


    何炅笑道:“正是陛下所差,命我前往壺關說服李良降我!”


    李信大悟道:“噢,原來說降的欽使是你啊,那李良降了沒有?”“已經歸降,我正是前來通知各位將軍一聲!”何炅頗有自得之意。


    蒙毅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安心全力攻打上黨了,卻有些疑惑道:“先生好像遲了不少天嗎,我在太原之時,就聽說陛下已經安排人去招降了!”


    何炅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在下之過了!原本十天前就應該完成此事的,隻是因為連日趕路,受了風寒,在箕關病倒了,一躺就是六七天。而且太行山中現在大雪封山,道路難行,來往又耽擱了幾日,所以才拖延至今!不過正好等到井陘大捷的消息,這讓我說服李良省了不少口舌,莫非正是天意!”


    李信笑道:“原來如此,好在正趕得及,沒有誤事!來來來,大家入帳,為這個好消息幹一杯!”“走走走!”眾人也是喜出望外,相擁入帳。


    清晨,已經好幾天沒下雪的天空突然又飄起了雪花,寒風卻似忽然小了,漫天隻是雪白的晶瑩在飄飄蕩蕩。地麵之上,轉眼間便再次鋪上了一層雪花。


    “咚咚咚咚……”仿佛嫌這雪天還不夠淒厲、肅穆似的,上黨的曠野裏突然戰鼓大作,更憑借了一種悲壯、蒼涼的氣氛。


    “秦風!秦風!秦風!……”一陣慷慨激昂的軍號聲傳來處,一支支秦軍出現在天際,邁著沉重而堅實的步伐緩緩逼向上黨。隊伍中,大量奇形怪狀的攻城器械隨著軍伍緩緩開向上黨。


    “嘟嗯――”一陣響亮的角號聲傳出,上黨城頭的守軍迅速登城,進行戒備。


    新秦軍浩大的軍伍開到了上黨城下,約在五百步外緩緩留下。


    此次,新秦軍每方麵都列出了前、中、後三個軍陣,每個軍陣都是一萬人,包括三千弓弩手和七千短兵死士,共十二萬人。陣後,還有大約四百架弩機和二百架投石機的龐大遠程兵力,這些都是經過墨門之手、動用精鋼技術新造的大威力版本。


    隨著又一陣隆重的戰鼓聲傳入曠野,新秦軍四個方向的前陣做好了攻擊準備。與此同時,陣後的李信一聲令下,各遠程兵器開始開火:霎那間,機簧崩響,弓弦錚鳴,雪色的天空中霎那間火光熊熊,一枚枚或長、或圓的火流星騰起在空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聲,劃破虛空,直直地奔向上黨城頭。


    “好壯觀的景象,好強大的攻擊力!”新秦軍們仰望天空,心情澎湃!


    巨型的火矢在刺耳的唿嘯聲中率先到達城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頭碰上了目標:堅實的城垛突然崩碎,漫天飛舞的亂石中火紅的巨矢像獰笑的惡魔一般唿嘯而過,激起滿起腥紅;看似堅不可摧的箭樓、望哨,在猛烈的撞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顫抖聲,碎屑紛飛中,隨即烈火熊熊燃起,可憐上麵的守軍霎那間便被烈火所吞沒。


    破壞力更大的火油彈和用浸油的雜草裹著的火石隨後趕到,上黨城頭立時遭到了更為巨大的破壞:恐怖的火油彈濺落處,立時烈焰四起,引燃了一切可以引燃的東西――木頭、兵器、守城器械、甚至兵士身上的衣服……。而重達近三十斤的火石的破壞力則更為驚人,巨大的城牆在猛烈的撞擊下亂石紛飛,現出一個個巨大的深坑,而牆體則像是打擺子的老婦人一般不停地猛烈顫抖著;至於脆弱的箭樓和望哨,火石所過之處,立時崩裂,碎裂的木塊四下紛飛,夾雜著守兵從高處墜落時發出的慘叫之聲。


    一時之間,上黨城頭被血與火所覆蓋。可憐的守軍在空前猛烈火力的攻擊下嚇得失魂落魄、亡魂喪膽,到處抱頭鼠竄。


    “咚咚咚……”又一陣戰鼓響動處,上黨四麵早已準備好的新秦軍前陣弩兵立即重甲突進至城下二百五十步,然後依次抬弩,向城頭猛烈攻擊。


    霎那間,城下萬箭齊發,給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城頭更添了一把火。慘唿聲此起彼伏處,不知又憑添了多少亡魂!


    可惜的守軍在新秦軍強大的遠程兵器壓製下,一時毫無還手之力,隻有挨打的份。


    慢慢地,陣後的新秦軍發射巨矢、火石等都累得手軟,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見時機差不多了,新秦軍陣後又是一通戰鼓鳴動,重型弩機和投石機立時發射,開始休整。


    步兵肉搏的時候到了:新秦軍前陣兩萬八千勇士呐喊一聲,推動各型攻城器械開始猛攻四城。


    第一波到突擊的是數千輛單輪推行的‘獨輪簍車’:它們上麵滿載泥土,車後有一頭高高翹起的擋板保護推車的兵士免受箭矢襲擊。“奪奪奪……”冒著守軍拚命攻擊、卻仍然稀稀拉拉的箭矢,獨輪簍車搶到壕溝邊,三下五除二將多段壕溝填成平地。


    第二波趕到的是‘橋車’:這是一種扁平的四輪車,前端向後微微傾斜著一塊又高又寬的厚重木板,車體後體同樣有塊翹起的擋板板保護推它的兵士免受箭矢攻擊。‘橋車’緊隨其後趕到壕溝邊,在沒有填平的地段旁邊停了下來,新秦軍兵士一按簡易的機關,‘橋車’前端厚重的木板猛然向前倒下,重重地搭在了壕溝的對麵,而保護兵士的擋板也隨之向後倒下,轉眼間在壕溝上又建起了數百座簡易便橋。


    ‘獨輪簍車’填平的地段可以通過大型攻城器械,‘橋車’所建的例樓便可以通過大量兵士,兩者更有所長,如此而已。


    緊隨其後的攻城器械花樣就比較多了:


    有四輪車底,上麵有個巨大直角三角形長梯似的‘雲車’,可以供士兵們快速接近城頭。


    有四輪車底,上麵高大的支架上還建有一個外罩牛皮和鐵皮的小屋的‘軒轅車’,可以讓屋內的士兵們安安全全地直接逼近城頭,登城肉搏。


    有四輪車底,上麵高架上建有一個堅固箭樓的‘箭樓車’,可以高於城牆,發動猛烈的箭矢攻勢。


    有四輪車底,上麵高架上建有一個堅固小屋的‘火龍車’,這個小屋靠近城頭的一麵有四個火龍口,裏麵有八名士兵操縱,可以將燃燒的火油噴射到城頭上燒殺敵軍。


    甚至還有專門靠近城牆,亂扔發煙彈的‘毒龍車’,保證熏得你是鼻涕橫流、辨不清東西南北。


    其餘諸如衝車、撞車、槌城車、火葉車、霹靂車等更是數不勝數……


    一時間,上黨城下雲集無數奇奇怪怪的攻城器械,輔助新秦軍士兵向城頭猛烈進攻。


    上黨城原有三萬守軍,有前麵新秦軍七日的猛攻中,折損萬餘。剩餘不到二萬的軍士在大半個時辰的新秦軍猛烈的遠程火力攻擊下損失近半,現在又被新秦軍如此多奇奇怪怪攻城器械圍城猛攻,一時不知所措、應接不瑕,很快便堅持不住,被新秦軍從四麵八方紛紛登城。


    激烈的肉搏戰頓時展開,登城非常快捷的新秦軍在城頭和守軍激烈爭奪控製權,上黨城頭一時更見混亂。


    李信和蒙毅在城下見狀大喜,原本要登上城頭,總要死傷慘重,現在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了上去,趕快趁熱打鐵,便火速下麵四麵中、後兩陣八萬新秦軍立即搶上,全麵增援。


    可憐上黨守軍在第一波新秦軍的猛攻下就已經應付不來了,第二、第三波新秦軍再猛撲上來,守勢頓時宣告崩潰。當下守軍能逃則逃,能降則降:大家本來都是自己人,打不過了,幹嗎送死!


    很快地,上黨四麵城牆被紛紛打開,更多的新秦軍湧入城中,殺向縱深。


    上黨失守,已成必然。


    李信、蒙毅、墨班三人北城見進攻如此順利,不禁大喜,李信笑道:“原本總以為守軍最起碼能撐上一天,沒想到半天就解決了,實在太妙了!”蒙毅笑道:“我秦軍攻擊力本就強悍,再有墨門諸多奇具從旁協助,那自然更是如虎添翼。日後仗之縱橫天下,何懼不勝!?”三人大笑。


    此時的上黨城,已是四麵冒火,內裏生煙,看來戰鬥快結束了。


    ……


    漸近中午時分,大將蘇角、涉間滿麵烏黑的尋了過來,笑一笑間,隻有一口牙齒是白的,二人抱怨道:“李將軍、蒙將軍,城內戰鬥已經基本結束。城破後,抵抗到是並不激烈,隻是城內外到處冒火,熏都熏死人!”


    李信笑道:“喏,這都是墨先生的攻城器械惹的禍,莫要怪我們!”幾人大笑。


    蒙毅忽地想起道:“那周旋呢?現在怎樣?”涉間撇了撇嘴道:“亂軍之中,也不知道被哪個砍死了,找到他時,已經是踩爛了。要不是衣甲還可辯認,都快認不出來了!”


    蒙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唉,可憐,可憐!何其不智也,自尋死路!”


    李信拍拍蒙毅的肩頭,笑道:“行了,別感慨了,進城吧!休整一下,將獲勝的消息火速報給陛下,然後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動!”“好!走吧!”眾人策馬入城。


    上黨,終於落入新秦軍之手,自此山西諸郡和三川郡暢通無阻,聯成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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