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的注意力都在顧景尋身上,他大腦空白幾秒,慢吞吞轉移話題:“先說正事。”顧景尋見好就收,他是在追江嶼,當然不希望自己的行為給江嶼造成不愉快:“好。”江嶼在桌子上畫下一個圈,將李紋的魂魄困在其中,“你見過他嗎?”江嶼不會無緣無故問這種問題,顧景尋收起玩鬧的心思,他低頭仔細打量李紋,半晌微微搖頭:“看臉沒什麽印象。”江嶼把手機遞給他:“看看這份資料。顧一城的鏡子跟他也有關係。”顧景尋若有所思:“顧一城的鏡子幾年前就有了,按他的說法是外祖母傳下來的,李紋活了那麽久?”江嶼:“我更傾向於是他通過顧一城外婆的手交給顧一城鏡子。”顧景尋對上李紋的目光,對方五官因為激烈的情緒而扭曲,眼神裏的恨意藏都藏不住,難怪江嶼問他見沒見過李紋,畢竟一個陌生人怎麽會對他們懷有這麽深重的恨意。江嶼:“我也沒有見過他。”顧景尋托起下頜:“那就有點麻煩了。”江嶼站起身:“我先去刷牙,你看著他。”江嶼走之前,在顧景尋背上輕輕碰了一下。顧景尋笑了下:“好,你隻管去。”江嶼走進浴室關上門,從口袋裏拿出用來封印李紋的物件。這是他在口袋裏找到的一枚備用紐扣,隻有指甲蓋大小。他拿殘魂沒辦法,但根據殘魂留在紐扣上的氣息,可以推斷出李紋本人在什麽地方。這隻小東西會追著李紋的氣息一直找到李紋的肉身,江嶼在紐扣裏注入足夠的靈力,鬆開手放在盥洗池上,紐扣滾動兩下,跳出窗子。不出意外,他這幾天就能找到李紋的位置了。江嶼在浴室裏刷過牙,重新迴到臥室裏。李紋坐在桌子上,正對著顧景尋冷笑。他現在可以確定,顧景尋和江嶼一定簽了契約,否則江嶼這個發育不良的貔貅怎麽可以維持這麽長時間的靈力輸出?墓園裏打碎陣法的靈力磅礴浩瀚,隻有一絲殘魂的李紋身在其中都忍不住全身戰栗。李紋:“真有意思,羊入虎口,送去給江嶼吃?”顧景尋收起盤碗碟子,“比不上李先生,作死到貔貅跟前去。”李紋臉色僵硬。這是李紋第一次麵對全盛的貔貅,比他預想中強了太多。所謂一力降十會,在這種絕對的力量下,任何計謀都難以實現。不如換個方法……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隻要顧景尋和江嶼死了,他就可以得到兩份的氣運,為此哪怕冒生命危險都值得。李紋打定主意,慢慢開口:“我剛剛重新權衡了。”顧景尋和江嶼一起看向他。李紋:“我們可以做個交易。”江嶼眼神微動:“什麽交易?”李紋循循誘惑:“你們都能感覺到吧,劇情在挑撥你們。沒錯,顧一城和江家的事情都是我在背後指使,但是你們想想,除了這些有沒有一些別的巧合?”當然有。但和李紋的挑撥次數一比,簡直不值一提。其實這也是江嶼奇怪的地方,他和顧景尋之間按理說會因為劇情的離間而越行越遠,然而奇怪的是,自己他和顧景尋互相答應好好相處的時候,劇情對他們的影響似乎就消失了。並不能說完全消失,但是那種影響已經微小到可以直接忽略,江嶼有很多時候甚至會忘了他身在劇情中,隨著他和顧景尋的關係越來越好,劇情在他的生活中仿佛蒸發。但是不代表江嶼真的忘了劇情。他在飾品店處理的幻境裏第一次親眼見到結局,細節上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但最終的結局依然是書中的結局。如果顧景尋要從他身上奪取氣運……江嶼陷入茫然,他不知道當麵對這種情況,會做出什麽選擇。隻是這種可能隻要想一想,江嶼就控製不住的焦躁起來。李紋還在說話:“你們知道自己的結局嗎?江嶼,你會被顧景尋殺死……你一定會被殺死。”江嶼指尖動了動,抿起唇。李紋依然在用言語挑撥他和顧景尋,但江嶼內心有個聲音告訴江嶼,李紋說的沒錯,他似乎一定會走向這個結局。江貔貅生出蒼然的悲壯感。但是悲壯還沒醞釀成功,就被手上多出來的一份觸感和溫度撲滅了是顧景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江嶼一怔,抬頭對上了顧景尋的眼睛。那雙深色的眼睛總是平靜的,看向他的時候會帶上一點笑意,溫柔得克製又綿長。顧景尋輕輕握住江嶼的手,給他無聲的慰藉。江嶼指尖蜷縮起來。顧景尋身上的溫度總是比他高,指腹帶著薄薄的繭。江嶼一時有些恍惚,一直以來“生活在小說中”是他不能言說的秘密,他無法向任何人透露,他第一眼見到顧景尋的時候,就在這個氣運非常的人類身上洞穿了自己的命運和結局。奇怪的是,這個注定和自己立場相對的人,居然會向自己開口表白。顧景尋微微歎氣,指尖摩挲著江嶼的手指,低聲說:“你要我的命還差不多。”江嶼縮手的動作停下了,他偏頭看向顧景尋。顧景尋和他離得很近,睫毛密密垂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