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隻當自己是一棵即將□□死的海棠樹。就在這時,他眯起雙眼,快要幹枯的樹枝輕輕搖晃著,仿佛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遙遠的,荒漠與暗天相接的地方,慢慢走來。那是誰?鍾棠有些奇怪的想著,總覺得那應是個他極熟悉的人。仿若在他意識的最初,那個人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而剛剛隻是短暫的離開了一會,此刻便又迴來了。隨著他思緒的起伏,那個身影又近了幾分,但鍾棠卻怎麽都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模糊地分辨出輪廓。那是個大約隻有十幾歲的少年,他的個子並不高,身上穿著件陳舊的暗青色道袍,手中還提著隻大大的木桶。那是——水!鍾棠整棵樹仿佛都激動起來,幹枯的枝幹拚命地搖著,蹭下好些葉子落到來人的身上。少年的身形頓了一下,語氣中像是無奈的訓導卻又掩不住寵意:“阿棠別鬧,我帶水來了。”鍾棠的心中生出難言的歡喜,盡管被他說著,卻越發來了精神,忍不住蹭落更多的葉子,落得那少年滿身都是。“沙沙——沙沙——”樹枝搖曳間,像是他不斷發出的笑聲,久久都停不下來、可就在這時,鍾棠卻忽的迷惑了,他究竟是因為水而開心,還是因為……去打水的那個少年,迴來了呢?他還沒有想出答案,少年卻已經站到了樹下,然後將手中滿滿的一桶水,都倒在了鍾棠的根邊。清涼的水頃刻間,被鍾棠吸入到身體中,流動在他的每一條枝幹中,驅逐了躁動與不安。鍾棠舒服地伸展來身體,卻仍覺得不足,他還想要更多,更多……“師兄,我還渴……”鍾棠張張嘴,聲音微弱地說著,他本以為這樣小的聲音,那少年根本無法聽到。可很快,鍾棠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抵到了他的唇邊,緊接著便有他所渴望的“水”,流入到他的口中。隻是這“水”,並沒有之前的清涼,卻帶著溫熱氣息,與他熟悉的、帶著厲煞的暗流。鍾棠根本想不清那麽多,他下意識地迎了上去,緊緊地攀住了“水”的來源,想要得到更多。“師兄……師兄……”這下他終於能夠察覺到,自己沒有長在西隸的荒漠中,而是蜷縮在李避之的懷裏。也正是這逐漸的清醒,讓他重新感覺到身上的難受,幾乎低低地嗚咽起來。幸好,李避之的手臂,一直環著他的身體,不斷地拍撫著他的後背:“沒事了,阿棠……沒事了……”鍾棠在他的聲音中,終於睜開了雙眼,卻發覺兩人正困於一處陰暗的地室中,身下盈著金光的符咒,向來應是出於太淵的布置。“師兄……這是……”鍾棠的話剛問出口,卻發現其實從鏡花樓墜下後,發生的種種,其實他都是記得的,隻不過很是模糊罷了。“無事,你安心休息就好。”盡管光線昏暗,他還是察覺到,李避之的臉色,比以往更要蒼白,乍一想到原因,他立刻要去看裏李避之的腕子,可自己抬手時卻發現,他被朱色衣衫所遮掩的半邊身體,竟還是可怖的枯木狀。“再給一會就好了。”李避之握住了他伸出的枯木手,放到失了血色的唇下,輕輕親吻著。鍾棠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抬頭,在李避之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那半人半樹的模樣,隻一眼便不肯再看下去,直將臉往李避之的衣襟中埋,聲音悶悶地說道:“都這般樣子了,師兄還能親的下去。”李避之似是笑了下,即便是鍾棠也並不常見他笑,於是聽到那響動後,立刻抬起頭來。卻不想,李避之倒像是恰候著此刻般,一個吻便欺了上來,擾亂了鍾棠剛剛平複幾分的心緒。鍾棠想著自己的樣子,還想再避,但他身體本就還虛弱,又被李避之緊緊地扣住了後腰,幾番推拒下竟反倒在李避之的懷中,陷得更深。這樣糾纏不休的深吻,不知過去了多久,鍾棠再無力去憂心什麽,隻盼得能有片刻喘、、息的工夫。而李避之也適時的,稍稍鬆開了他,轉而伸手撫過鍾棠枯木一側的臉,不斷落下輕吻:“想要快些好起來嗎?”鍾棠的氣息都是淩亂的,他仿佛知道了李避之的想法,迷蒙而又泛著水汽的雙眼,閃過驚詫與羞惱:“有太淵的陣法,還有人……他們一直都在監視我們……”李避之卻不為所動,隻是托著鍾棠木化的臉,低低地說道:“可是,我不想讓你,再看到自己這般模樣。”鍾棠攥著李避之衣襟的手,頓時緊了幾分,他將額頭抵在李避之的肩上,喃喃道:“可我也不想……讓師兄看到我這般的身體。”李避之垂眸,望著鍾棠的眼睛,而後雙指並起間劃斷了青袍染血的長擺。那衣擺原不過兩尺見方,可隨著李避之揚手而展,竟於半空中不知化作多大,好似將整個地室都籠罩其中。霎時間,什麽小窗、什麽太淵金符,都盡然看不見了,鍾棠的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然後他感覺到,李避之輕輕地解開了他的衣帶,微涼的指尖引帶著朱衫,一邊從他枯木那側身體上滑落,一邊又愛||撫著他柔軟的另一側。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令鍾棠更為情||亂,他不知方向地伸出雙手,盡力地攀著李避之的身體,用帶著濃鬱海棠香氣的吻,向李避之索求著更多。兩個人的衣物,交疊地在地上鋪開,就如他們的發絲,長長地纏繞在一起,“阿棠……”李避之用他不複冷情的聲音低喚著,然後覆上了鍾棠的身體,深深地擁占了他……當鍾棠再一次醒來時,他發覺自己又能看到地室牆上的那扇小窗了,隻不過這會從窗中透入的,不再是淒涼的月光,而是清晨的秋陽。他的衣衫已經重新被李避之整好了,白皙的雙手從朱色的衣袖中伸出,仍鬆鬆垮垮地抱著李道長的脖頸,再看不出半分昨日的模樣。李避之此時也醒了,他似是慣常地將手貼在鍾棠的腰後,半攬半揉著,引得鍾棠又在他懷中輕顫。“好些了嗎?”李避之用下巴點著鍾棠的額頭,淡淡地問道。“好,我自然是極好的,”鍾棠這會身子還軟著,可精神上卻已養足了,努力借著李避之的手,撐起腰背,微紅的眼眸一挑,壓著聲音半嗔半怒問道:“我倒是想問問師兄還好不好,畢竟昨日我那般……一半木頭的地方,師兄竟也進得去。”“阿棠既是好的,我自然也無恙。”李避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但鍾棠卻偏偏聽出了些揶揄的意思:“那般的阿棠,亦是別有滋味。”鍾棠的雙目幾乎瞪起來,他怎麽也想不出,這般言語竟是出自李避之之口。半晌後,似是自愧自悔地倒進李避之的懷裏,棠色的唇角向下一彎,喃喃道:“莫不是……那問威說得也有理,是我將你帶偏了——”李避之無聲地搖搖頭,隻將鍾棠好生攬抱著,省得他又亂滾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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