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抿了抿唇,掏出銀針,直接紮了南宮訣一針,這一針刺得很酸爽,男人驀地睜開了眼。


    剛清醒過來,那些讓他厭惡至極、午夜夢迴都會閃現在腦海中的噩夢,頓時席卷而來。


    南宮訣眼睛幽深,看到自己還抓著洛水的胳膊,渾身像被針刺了一般,連忙鬆開。


    他麵色蒼白,唇色都沒了血色,指尖不受控製地輕顫著,沒有看洛水一眼。


    “你們走吧。”南宮訣冷聲道,聲音裏沒有半分溫度。


    洛水拿出小包中的安神香,在香爐中點燃,盡力壓蓋空氣中越來越濃鬱的那股味道。


    弄好後,她淡淡問道:“那你呢?”


    留在這裏等死不成?


    南宮訣身體微僵,眼底劃過一抹深沉的痛意,不明意味地嗤笑一聲,他語氣不帶溫度地說道:“……我就不勞洛姑娘費心了,本就是萍水相逢,同走一程而已,你們快離開吧!”


    說話時,南宮訣心裏的暴戾嗜殺幾乎控製不住。


    洛水眼神微沉,淡淡啟唇,“……好,過了今日便各奔東西,隻是現在……我不會留你一人在此,讓藥王穀落得見死不救的名聲。”


    不知道真相還好,既然知道了真相,她怎麽會留下他一人?


    南宮訣知道那句‘各奔東西’,心口一疼,臉上卻帶著笑,“多謝洛姑娘好意,我魔宮門人稍後就到,不必勞煩藥王穀了。”


    南宮訣心知肚明,短時間內暗一不會迴來,他說這些話也隻是希望洛水趕緊走,越快越好。


    院外那些江湖中人來者不善,又不知從哪裏知曉了他的命門,縱使他武功卓絕,這種時候也不敢托大。


    他知道自己護不住想護住的人了,在周身豎起了堅冰,想將她趕走。


    南宮訣在想如果他身上沒有背負血海深仇,一心向善、陽光明朗,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走到她麵前了?就不會為了留下短暫的溫情,小心翼翼瞞著藏著,生怕在她麵前露了底,看見她恐懼又厭惡的眼神……


    可是,能安安穩穩長大,誰又願意如浮萍般在塵世沉浮顛簸呢?!


    說了絕情的話後,洛水還沒什麽反應,南宮訣卻是眼尾都紅了。


    他身體精神雙重痛苦,額角的青筋暴起,那雙黑色清澈的眼睛裏麵似有血色在湧動。


    洛水看著南宮訣一副難受的要死,但又死撐著的故作堅強,心裏剛剛升騰起的寒涼,倏地散了。


    她走到他麵前,表情無奈,“……還能站起來嗎?”


    南宮訣渾身難受,神誌卻越發清晰,他愣愣地看著洛水,滿臉不明所以。


    他說話那麽絕情,她不是應該馬上離開嗎?


    這麽想著,心底卻湧現出一股隱秘的暗喜,眼睛都有了溫度。


    正欲說話,空氣中的那股味道更濃了,南宮訣臉色瞬間變白,沒忍住‘哇’地吐了出來。


    將正要上前的洛水推到另一側,他用手扶住桌子,不受控製地幹嘔著。


    洛水看著他,男人身影瘦弱,白衣如雪,一隻手緊扣著桌角,臉上冒出的冷汗,汗濕了他的鬢角,這副模樣是她沒見過的狼狽。


    洛水心想,不用再問了,他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能如何呢?


    想了想,她看向淩霄,說道:“淩霄,你可否先帶南宮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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