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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瞬之間,已是春暖花開,阿飛的傷,也漸漸好轉起來,現在他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既然能走動,阿飛當然就閑不下來了,每天都在院子裏走個不停,而小鈴鐺則時時陪在他身邊,看護照料。


    “阿飛哥哥,給你吃紅棗。”小鈴鐺跟在阿飛身後道。


    “哎呀,不要。”阿飛道,“天天吃紅棗,喝骨湯,煩都煩死了。”


    “煩也要吃,對你身子好。”


    阿飛找了個地方坐下:“小鈴鐺,你說這老話說得好‘吃啥補啥’。我喝骨湯,那是為了讓我的骨頭長結實些,可是吃棗又是為了什麽啊,難道是要在頭上長棗子嗎?”


    小鈴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知道瞎胡說,你又不是棗樹,怎麽會長出棗子來啊?我聽孫寶哥說,吃紅棗補血,所以我才給你弄些棗子吃的。”


    “補什麽血啊,我的傷口早就不流血了,不用補啦!”


    “你都不知道,你被抬迴來那天流了好多血呀,流了那麽多,當然要補迴來了。你看你的臉色那樣白,肯定是血沒補夠,這紅棗你可要多吃些。”


    “那都過去多久了,你看我現在都能自己走了,不用吃了。”


    “不行,你必須吃。”說著,小鈴鐺便把紅棗遞到阿飛麵前。


    阿飛見拗不過她,便皺著眉,從小鈴鐺手裏挑了一顆紅棗。


    小鈴鐺笑著坐在阿飛旁邊道:“這才對嘛,你快些好起來,不就可以早些迴家了麽?”


    阿飛吃光了棗肉,正在用舌頭玩著嘴裏的棗核,聽見小鈴鐺這樣講,便含糊地說:“原來你想讓我快點好,是想讓我趕緊走人啊!”


    “不是的!”小鈴鐺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你快些好起來。”


    “騙人,你就是想趕我走。”


    “沒有,我沒有。你迴家以後,可以再來我家看我啊。”


    “我才不要看你呢,你都要趕我走了,我還看你幹嘛?”


    “沒有,我沒想趕你走!”小鈴鐺把嘴撅得老高。


    阿飛見小鈴鐺急了,便笑了起來:“哈哈,你生氣啦,我和你開玩笑呢!”


    “你這個人,我不要和你好了。”小鈴鐺用力往阿飛嘴裏塞了顆紅棗,然後便跑開了。


    阿飛咬著紅棗,嘿嘿嘿地笑著,琢磨著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聽說趙永他們這兩天總聚在一起打拳,阿飛便想去看看——他可是一刻也閑不住。正尋思著,就見那孫寶和李參進了大門。


    “我就不明白了,你說老大怎麽就那麽器重那個姓錢的,還讓他教弟兄們練拳呢?難道老大忘了那矮子以前是什麽人了?”李參氣急敗壞地說道,“留著他在身邊,早晚要出事!”


    “小點聲,你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嗎?”孫寶見阿飛坐在院子裏,便道。


    “怕什麽,我敢說,就不怕被別人聽到!”


    “你這個人,就不能好好想想,那錢升以前在東京的武社做拳師,正經練過功夫的,老大讓他來教咱們,又有什麽不對了?老大沒事都跟那錢升學上兩招,你又耍什麽脾氣?”


    “我不管,我就是不願意讓他來教我!我就是不願意聽他唿來喝去的!再說了,我從來沒學過什麽功夫,不也活得好好的麽,幹嘛非要跟那個矮子學功夫啊?”


    “不是,跟人學學功夫怎麽了。你瞧他說的,這怎麽進攻,怎麽退防,怎麽出拳,怎麽用刀,都有學問在裏麵。咱們以前和人打架,就知道一門心思往前衝,哪次不受點兒傷?咱們多學著點兒,沒準以後打架就不受傷了,你說是不是?”


    “你少挑好聽的說!你不也對那個矮子不滿嗎?要不怎麽跟我一塊兒先迴來了?”


    “嘿,你能摸著良心說話嗎?明明是你把我拽迴來的!”


    “是我拽你迴來的,那又怎樣?你想學你再迴去啊!”


    “你!”孫寶用手指著李參,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你倆吵什麽呢?”就在此時,趙福從屋裏慢慢走了出來。


    “阿福哥,沒事,沒事。”孫寶笑著,便要拉著李參迴房。


    “等一下。”趙福叫住兩人,停下咳了幾聲,又接著說道:“等會兒錢升兄弟迴來了,你們倆就帶著他一塊兒到我房裏來,我有事和你們說。”


    “好。”孫寶應了一聲,便趕緊把那個想要接著發牢騷的李參推走了。


    趙福見阿飛也在院裏,便向他招了招手:“阿飛,你來。”


    “你叫我?”阿飛問趙福道。


    “嗯,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講。”趙福說罷,就轉身進了屋。


    阿飛實在不知趙福找自己能有什麽事情,滿心疑惑地跟了上去:“阿福哥,你找我什麽事啊?”


    “你先坐。”趙福將門掩好,便也就坐了下來。他取出裝檳榔的袋子,將一顆檳榔幹塞進嘴裏,然後又把袋子遞給阿飛道:“來一個。”


    “不要了,謝謝阿福哥。”阿飛還記著第一次吃這東西時候的滋味,便趕緊搖搖頭。


    “阿飛,我聽說你的箭術非常高明,是也不是?”趙永收起袋子,用他那平靜的語調說道。


    “劍術?我不會用劍啊?我倒是想跟阿福哥你學劍呢,你那天三下兩下就把江三少打敗了,真是太厲害了!”


    “不,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弓箭,不是掛在腰間的鐵劍。”趙福道,“你要是想學劍法的話,以後我倒是可以教你。”


    “真的嗎?”阿飛大喜道。


    “嗯,你這個孩子機靈得很,沒準能把那雲夢劍法學會也說不定。你要是願意學的話,我就把這套劍法傳給你。”


    “我願意學!”


    趙福輕輕咳了幾聲,點點頭道:“好,那就先說定了。阿飛兄弟,我從不智大師那裏聽說,你射箭發弩,幾乎是百發百中,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好本事,真是難得。”


    阿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皺著眉頭道:“也沒百發百中啦!要是射靶子的話,大概十箭能中九箭吧!嗯射活物的話,還要再差一點。”


    趙福點點頭道:“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幾個都沒這個本事,恐怕整個洞庭十三水幫裏也找不出一個射箭這麽準的人來。”


    “嘿嘿嘿,是麽?我這麽厲害啊!”


    “嗯,我還聽阿永說,你以前為了救鈴鐺妹子,還殺過人,有這迴事嗎?”


    “有。”阿飛點點頭,不知趙福問這些究竟是要幹嘛。


    “好,阿飛,阿福哥有件事想求你幫忙,不知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


    “你都不問問是什麽事,就答應了?”


    “不用問,阿福哥不會害我的。”


    “我要你去殺人,你也願意?”


    “殺人?要我殺誰啊?”


    “李振澤。”


    “好。”


    趙福見阿飛迴答得十分幹脆,話語之間也是異常冷靜,不禁有些意外,不由得連連點頭:“很好,我果然沒看錯你。”


    “我知道他是要殺大哥的壞人,所以我願意幫忙。”阿飛道,“但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就怕殺錯了人。”


    “我們洞庭十三水幫每年端午都會在洞庭湖上辦‘百龍會’,水幫大大小小的龍頭都要親自到場。李振澤是潭州的大龍頭,所以他那天是肯定會到的。到了那天,我會把他指給你看,你要記得他的樣貌,日後再找個機會,放你的箭,射死他。”


    “幹嘛要日後找個機會啊,難道要我去潭州殺人嗎?我覺得還不如就在端午那天殺了他算了。”


    “現在離端午隻有不到兩個月,你的傷都還沒好,會不會太急了些。”


    “沒事,我現在都能走路了,到那時候,肯定活蹦亂跳的了。”


    趙福咳了幾聲道:“也好,要是你覺得那天時機合適,你就動手吧。不過不要在百龍會上殺人,那天會有很多高手在場,你在那殺他,容易被抓。”


    “好。”阿飛點點頭,“阿福哥,你說的百龍會,是幹什麽的啊?”


    “就是龍舟競渡。各地的水幫都會派出一條龍舟參加,那場麵很是壯觀。”


    “賽龍舟啊!我們也參加嗎?”


    “當然,阿永最喜歡的就是龍舟,這種場合,哪裏會少了他?”趙福說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阿福哥,你沒事吧?”


    趙福把嘴裏的檳榔吐了出來,搖搖頭道:“沒事,你快迴去休息吧,把身子調養好,我還等你端午那天給李振澤來一個一箭封喉呢。”


    “好,你也要多休息啊,總是咳嗽個不停。”阿飛起身道。


    “對了,阿飛,你等一下。”趙福見阿飛打開門,走了出去,突然把他叫住道。


    “嗯?怎麽了?”阿飛迴頭問道。


    “我剛才托你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算是阿永,也不要讓他知道。”


    “連大哥也不能知道嗎?我曉得了。”阿飛答應著,隨手帶上了門。


    趙福見阿飛離開,剛才好不容易忍住的咳嗽便又發作起來。他用手帕捂住了嘴,等咳嗽止住了,那手帕上卻多了一塊紅色的血跡。


    “我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也不知能不能撐到端午那天。”趙福心道。


    咳血的症狀,是他最近才發現的。


    最近,他還為了例銀的事情,跟柳定富兄弟一起去君山找蔣成義蔣老龍頭評理。


    “阿福,你們砸了富貴酒樓,總是要賠個禮吧,所以這例銀,還是讓柳家兄弟來收吧!”在酒桌上,蔣成義晃著他那顆精明的腦袋,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這個結果,趙福沒來君山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柳定富是蔣成義的錢袋子,蔣成義不幫自己人,難道還會胳膊肘向外拐嗎?


    不過,在臨走前,蔣成義還是約趙福單獨談了一些話。


    “阿福啊,事情我聽說了,潭州的李振澤是不是想殺趙家大哥啊?”


    “是。”


    “唉,那萬英堂的王橫江,已經在江陵府紮了根,荊湖北路很多小水幫都已經投靠了他。說實話,現在的十三水幫不如以前風光啦!我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那李振澤還給我添亂,他難道想讓咱們水幫徹底垮了麽?”


    趙福沒有迴答,但蔣成義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他已猜得**不離十了。


    “我知道你們老趙家對我的安排很不滿,畢竟嶽州以前是你們的嘛!但是規矩已經定了,也不能總是改來改去的。這樣吧,我把潭州交給你們,不過條件是你們幫我除掉李振澤,如何?”


    “沒問題,隻希望老龍頭不要食言。”


    “這就定了,你不用迴去問問黑龍的意思?”


    “不用,這件事,阿永會同意的。”


    但是令趙福沒想到的是,趙永並不願意接受蔣成義的提議。


    “趙家祖祖輩輩都是在嶽州,我為什麽要離開?這件事我不同意!”趙永敲著桌子說道。


    趙福還想再勸一勸,可是趙永隻是揮了揮手,示意讓他離開。


    “沒時間了,我必須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一定要在死前,看到阿永去潭州一展拳腳。”趙永瞧著手帕上的血跡,喃喃地說道。


    “阿福哥?”孫寶在屋外敲了敲門,“錢升兄弟迴來了,我把他還有李參都領過來了。”


    趙福收起手帕,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進來吧。”


    三人進了屋,衝著趙福齊聲道:“阿福哥!”


    “嗯,坐吧。”趙福起身道。


    “阿福哥,你找我們什麽事啊?”錢升揩了揩額頭的汗水說道。他剛剛教完拳迴來,累得渾身是汗。


    “這幾天,錢老弟教導弟兄們練武,真是辛苦了。”趙福道。


    “不苦,不苦。我以前在武社的時候,天天幹這個,現在隻不過是把老本行又拾起來罷了,談不上辛苦!”錢升笑著道。


    “可有什麽難處?”趙福問道。


    “沒有,弟兄們都學得很仔細。看到弟兄們這樣,我也是幹勁十足啊!”錢升說這話時,忍不住瞥了李參一眼。


    “哼!”李參冷哼一聲,便想要說話,但是被孫寶扯了下胳膊,就沒有再言語。


    這一切,趙福都看在眼裏,但他什麽也沒說。


    “其實,我今天叫你們來,不為別的,隻是覺得我與你們意氣相投,想要和你們結為異姓兄弟。”


    “什麽,阿福哥是要跟我拜把子?”李參脫口道。


    “咱們江湖人講究的就是個情義,而你們都是有情有義之人,為了阿永甘願上刀山下火海。我趙福對你們很是敬重,所以想學那些江湖豪客的樣子,與你們結成生死兄弟,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啊?”


    孫寶聞言,自然是第一個首肯。而李參和錢升都有些猶疑,但想到能和趙福結為兄弟,自是求之不得,便也就點頭同意了。


    趙福見三人都同意了,便立刻在院中擺放香台,打算祭拜天地,結金蘭之誼。他們四人中,以趙福年齡最大,為大哥,錢升次之,孫寶再次,李參為弟。


    四兄弟跪在院中,焚香拜了皇天後土,然後便齊聲說起了誓詞:“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今有趙福、錢升、孫寶、李參四人,結為異姓兄弟,同心協力,除暴安良,若有背信棄義,欺瞞天地者,必遭天人共戮,死無葬身之地!”


    在說到“同心協力”時,趙福特意提高了嗓音。“我隻盼你們能齊心輔佐阿永,助他稱雄水幫,如此我便死而無憾矣。”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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