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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無彈窗免費!公孫良璧方才與華長武交過手,感覺他武功頗為尋常,便也就不以為意:“哦,你要為父報仇?不知你爹是華永威,還是華永福啊?”


    “家父乃是登州團練使華將軍是也。”華長武道。


    公孫良璧撫掌笑道:“原來是華永威的兒子。看你這身打扮,似乎是個和尚?那你出家之前,也沒有殺過人?你說你要為父報仇,卻又是怎麽個報法,和尚不是不能殺人嗎?”


    華長武道:“不,我隻是清涼寺俗家弟子,不曾受戒。不過自打我十一歲被送到寺裏學藝起,十五年來不曾下山一步,也不曾殺過一人。”


    “原來不是出家人,那如此說來,你殺人就不算破戒了。那麽你是想殺了我,給華永威報仇嘍?”公孫良璧指著華長文對華長武說道,“方才你和那小子聯手,都接不住我一招,現在隻有你一個,你覺得你會有勝算?”


    華長武冷漠地說道:“彼一時,此一時也。”


    “喲嗬,年紀大不,口氣不小,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招數,哈哈哈!”公孫良璧大笑著向前走了幾步,背手而立,似乎根本就不把華長武放在眼裏。


    華長武看不慣公孫良璧那不可一世的樣子,便不再言語,垂下雙目,合掌默誦道:“阿囉跛者曩,阿囉跛者曩……”


    那龍一文見華長武突然念起咒語來,覺得好生怪異,便悄聲問徐雲道:“大師兄,這小和尚念咒做什麽,難不成他還會法術?”


    徐雲緊皺雙眉道:“他念的,難不成是文殊五字心咒?”


    龍一文驚道:“這你也懂?”


    “不懂。”徐雲搖頭道,“不過長武的師父是五台山清涼寺的源清大師,你可知源清大師最厲害的一門功夫是什麽?”


    “這我當然知道,源清大師的絕藝,乃是‘大智慧拳’。”五台山清涼寺的源清大師既是佛門得道高僧,又是武林前輩高人,龍一文提到他時,言語間不免流露出敬重之意。


    徐雲頷首道:“正是,我曾有幸和師父一同目睹源清大師施展大智慧拳,當時大師在出招之前,也是在嘴裏念念有詞。我記得當時師父說過,大師嘴裏念的,乃是文殊五字心咒。所以我在想,長武既然是源清大師的徒弟,說不定他也會使那大智慧拳,那麽他嘴裏念的,應該也是那文殊五字心咒了。”


    “雲哥兒說的不錯,長武嘴裏念的,的確是文殊五字心咒。”龍一文和徐雲身後的華謙,聽著二人的對話,突然插言道。


    “那他接下來要使的,果然就是源清大師的絕技,大智慧拳了?嗯,和人比武,還要先念一段咒文,這門功夫也夠奇的,難不成不念就不能使那大智慧拳了?”龍一文嗬嗬一笑,舉起葫蘆便灌了一口酒下去。


    華謙抓著武承芳的手臂,慢慢地背靠在大樹上道:“據說那文殊菩薩以大智慧聞名於世間,所以佛徒們堅信,常念文殊心咒,可以增長智慧,消除癡愚。而五台山又是文殊菩薩的道場,想必五台山上的修行者們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加虔誠地相信心咒的感應。既然長武使的功夫被叫做大智慧拳,那麽他在出手之前,念兩句文殊心咒,以求菩薩庇佑,倒也沒什麽不妥。”


    龍一文笑道:“哈哈,有趣,難道他念了這麽幾句,就能增長智慧,繼而增強功力了?若是沒那個實力,就算念上千遍萬遍,也不可能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此話不假。不過長武既然在源清大師身邊學藝十餘年,我想他手上功夫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徐雲仔細盯著華長武的一舉一動,輕聲說道。


    隻見那華長武又念了幾遍文殊五字心咒,他身上的僧袍便鼓脹起來,好似裏麵灌了山風一般。那公孫良璧見了,知道這是華長武體內真氣激蕩所致,不禁有些心驚,向後退了兩步,雙手護在身前,心道:“不想這小子的內力竟然這樣強!”


    突然,華長武睜圓了雙目,發出一聲獅吼般的長嘯,在場一些內力低微的人聽了,不禁覺得頭暈目眩,有幾個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


    公孫良璧暗思道:“再這樣耗下去,不知這小子還會生出多少力氣來,我必須先發製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大喝一聲:“得罪了!”便揮掌向華長武攻去。


    華長武見公孫良璧出手,也是大喝一聲,身上的僧袍便化成碎片,飛散而出,露出裏麵那強健的上身來。


    徐雲見了這等情形,不禁暗暗搖頭,對龍一文道:“衣衫盡裂,說明長武現在還不能做到內力收放自如。若換作是源清大師,即便再怎麽運功,也不會把僧袍都毀了。”


    龍一文嘿嘿笑道:“褲子沒碎就行了,要求那麽多幹嘛,年輕人血氣方剛,又怎能做到像大師那般,對內力拿捏有度呢?不過我倒覺得,他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在氣勢上就能壓倒對手,讓人覺得可怖。”


    徐雲搖頭笑道:“佛門功夫竟會讓人覺得可怖,那成何體統?”


    龍一文聞言也是搖了搖頭:“體統,體統,這麽多年不見,你啊,還是這麽死板。”


    就在二人說話之間,華長武就已經占得上風,那狂風驟雨一般的拳頭,打得公孫良璧毫無還手之力,隻顧著不停躲閃。直到此時,眾人方才明白過來,華長武所說的“彼一時,此一時”之意:如此霸道淩厲的進攻,不管是誰在他身邊,都會受到波及,所以隻有在單打獨鬥時,他才敢拚盡全力與人交手,而在聯手對敵時,反而有些畏手畏尾了。


    徐雲在一旁仔細觀察著華長武的大智慧拳,隻覺得與丐幫鄒苦所使的無妄拳頗為相像。可與無妄拳比起來,這大智慧拳顯得更加威猛有力,每一招也更為咄咄逼人。“佛門弟子不是講求以慈悲為懷嗎?怎麽這大智慧拳施展起來,卻是半點慈悲之意也無呢?”徐雲如此想著,連連搖頭,不禁又聯想起自己所練的落花掌來:“每擊出一記落花掌,便有可能在受者身上留下血紅印記,這門功夫,也是夠陰毒的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可以破解呢?難不成要把修習的百花之氣也一同廢掉?可是這百花之氣又與尋常內功不同,如果強行散了功,估計連性命都不保了。唉,就是因為尋不到雙全之法,我才把自己困死在竹林之中……”


    突然,徐雲隻覺得心裏一緊,一張女子的盈盈笑臉便已浮現在眼前。


    “我怎的,又想起了她。”徐雲別過頭去,不去瞧那熟悉的笑靨,卻又瞧見身後華謙和武承芳正倚靠著大樹,並肩而立。恍恍惚惚之中,他仿佛看見一名青衫少年,緊握著一名紅袍少女的手,兩人倚樹遙看穹蒼,嘴裏唱著歡快的歌謠,似乎很是愜意舒適。


    徐雲閉著眼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我十年沒有下山,是為了修行武道,同時找尋化解落花掌戾氣之法,是為了找尋化解落花掌戾氣之法……”


    “大師兄,你說什麽?”龍一文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華長武幹淨利落地暴打公孫良璧,忽然聽見徐雲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麽,以為他又在評論華長武的拳法,便好奇地問道。


    “啊,沒……沒說什麽。”徐雲低聲道。


    “啊——”隻聽公孫良璧發出一聲慘叫,便已倒在了地上。原來華長武剛才打出的一拳,直接擂在公孫良璧胸口上,打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華長武搶上一步,一把抓住公孫良璧外衣前襟,將他上身拽了起來:“我今日便要為父親報仇!”便提起拳頭欲往公孫良璧太陽穴打去。


    “住手!”眼看著公孫良璧性命不保,司馬江遙立馬衝了上來,雙掌齊齊地向華長武那光禿禿的腦袋推去。不得已,華長武隻好扔下公孫良璧,接了司馬江遙一招。


    幾名萬英堂弟子趁此機會,紛紛搶上前去把公孫良璧拖了過來。與此同時,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飛出一團白光,也直奔華長武的禿腦袋而來。


    徐雲見了那白光,冷笑一聲,趕忙抽出腰間長劍,向那白光輕輕一挑。那白光便繞著長劍打起轉,並漸漸慢了下來。


    此時,眾人才發現,那白光,原來是一把柳葉彎刀。


    隻見徐雲輕輕一甩手中長劍,那柳葉刀便沿著方才飛來的方向,又打著轉飛了迴去。待飛到一顆大樹旁邊時,樹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那柳葉刀穩穩地接住。


    “別藏了,你出來吧!”徐雲收劍入鞘,衝著那樹後之人高聲喊道。


    “嗬嗬嗬,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一個蒼老的聲音,伴著幾聲咳嗽,從樹後傳來。


    徐雲道:“從我離開大名府開始,我就發現你一直在跟蹤我了。”


    “原來如此,看來想瞞住徐大俠,還真是不容易啊。”一個幹瘦的老者佝僂著身子,從樹後慢慢轉了出來。這老者手執一對柳葉彎刀,正是那萬英堂第一快刀手——剃頭翁。


    “阿翁,你怎麽這個時候才冒出來?”公孫良璧在眾人的拍打搓揉之下,已經緩過氣來,見剃頭翁現身,便質問道。


    剃頭翁緩緩地向眾人走來,一邊咳嗽著一邊說道:“二堂主,老頭子隻是不想打擾你和這位小師傅比武罷了。這不我一見你有危險,便立刻出手相助了麽,嗬嗬嗬。”


    公孫良璧聞言,心中不快,黑著臉道:“那可要多謝你了。”


    剃頭翁“嗯”了一聲,便對華長武道:“年輕人,你老子華永威的腦袋是老頭子我割下來的,你要想為你老子報仇,就衝著老頭子來,可別找錯了人。”


    華長武怒視剃頭翁,也不迴話,隻是長籲了一口氣,突然出拳向剃頭翁打去。


    那剃頭翁嘿嘿一笑,似乎是早有準備,直接將手中雙刀送出,向華長武手腕割去。


    兩人的出手都十分迅猛,但是卻是一雙快拳對上了一對快刀,在旁人看來,那一對快拳應當是不保了。


    隻聽“當”的一聲,一柄長劍已橫在兩人之間,抵住了那一對幾乎已經勝出的柳葉刀。


    當然,在場群豪之中,能夠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抽劍救出華長武的人,非徐雲莫屬。隻見他右手執劍,左手背在身後道:“長武,你打糊塗了麽,竟然用拳頭去對刀刃,這難道是源清大師教你的?”言語之中頗有責備之意。


    “嗬嗬嗬,原來是五台山源清大師的高徒,難怪拳法會如此精妙。”剃頭翁見徐雲出手,便收刀急速向後退去,“不過要是比快的話,徐大俠手中鐵劍,似乎更勝一籌啊!”


    徐雲劍指於地,對剃頭翁道:“前輩過獎了,比起前輩的快刀,晚輩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剃頭翁搖了搖頭道:“老頭子橫行巴蜀多年,這幾年又跟著堂中弟兄走南闖北,自以為若是單論出手快慢的話,老頭子的快刀天下無匹。可是自從那一日在滄州觀海樓見過徐大俠的劍法後,才知道什麽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隻可惜那天,我的雙刀砍崩了口,沒機會和徐大俠在刀劍上分個勝負。不知今日徐大俠能否賞臉,讓老頭子得償心願?”


    徐雲道:“前輩此言,真是折煞晚輩,能與前輩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實乃晚輩之幸。”


    “那徐大俠是答應了?哈哈哈!”剃頭翁仰頭大笑三聲,隨即正色對徐雲道:“徐大俠,請!”


    “請!”徐雲微抖長劍,一步一頓地向剃頭翁走去。


    剃頭翁心知徐雲劍法太過高明,不敢有絲毫大意,不停估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待徐雲離自己還有七步遠時,剃頭翁突然喝了一聲,揮舞雙刀,團身而上。當初他在天王幫總舵與白虎交手時,便是憑這一招先聲奪人,打了白虎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今日,他便想故技重施,用對付白虎的招數來對付徐雲。


    可徐雲畢竟不是白虎,他微一側身,任由雙刀從胸前掠過,長劍斜指,直接向剃頭翁後頸刺去。幸虧剃頭翁眼疾手快,抬起右手刀護住脖頸,然後借著徐雲一刺之力向一棵大樹飛速彈出。


    那剃頭翁腳踏樹幹,“嘿”地一聲,將雙刀護在胸前,再向徐雲撲去。隻聽得“叮叮當當”之聲大作,一瞬之間,也不知二人刀劍相交了多少次。在場眾人,不論是身處華府還是萬英堂,見到此等令人眼花繚亂的比武,不禁都沉醉其中,連聲叫好,大唿過癮。


    約摸著鬥了百十來合,徐雲感到剃頭翁刀勢漸弱,便手腕一抖,長劍撩向剃頭翁左目。這一劍來得突然,剃頭翁來不及防備,隻好雙刀架住長劍,團身向後退去,離開徐雲大概有四五步之遠。


    徐雲背身持劍而立,眯縫著雙眼對剃頭翁道:“前輩,如何?”剃頭翁咳嗽了幾聲,嗬嗬大笑道:“痛快!”隻聽他口中念念有詞,突然繞著徐雲不停地轉了起來。徐雲不知他要使什麽怪異的招式,見他腳步身法繁亂,看得心煩,便索性閉起雙眼,不去瞧他。


    夏敬仁見徐雲麵含笑意地閉著雙眼,便問身旁的龍一文道:“胡子叔,雲叔叔他咋還把眼睛閉上了,他可是真刀真槍地在和人比武啊!”


    龍一文低聲道:“這你就不懂了,如果一直盯著那雙刀老頭看,很容易被他的步法分神。大師兄閉了眼,為了凝神聽清楚那老頭的腳步聲,以便在老頭動手時立刻還擊。嗬嗬,小夏,這比武可不能光靠眼睛來看啊。”


    夏敬仁似懂非懂地說道:“原來是這樣,但光靠耳朵去聽,總覺得不是很妥當。要是那老頭悄聲向雲叔叔砍上一刀,又該怎麽辦?”


    龍一文嗬嗬笑道:“這你大可放心,我也算遇到過許多江湖好手了,大師兄的耳力,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就算把他眼睛蒙起來,和十幾個高手對戰,他也能毫發無傷地把所有人都打倒。”


    那剃頭翁見徐雲閉了眼,雖有些猶豫,但還是圍著他轉了十幾圈,且越轉速度越快。突然,隻見剃頭翁斜著身子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徐雲撲去,但隻在徐雲身前一晃而過,就轉到徐雲腦後。


    剃頭翁見徐雲毫無防備,後身全是破綻,不禁大喜,揮起雙刀便向他脖子砍去,想要割下他的腦袋。


    正在觀戰的華謙見徐雲有難,不禁脫口而出:“不好!”但話音未落,那剃頭翁便已發出一聲慘叫,向後連退數步,低聲獰笑道:“徐雲,你好生狠毒!”言語之中,似乎盡是憤恨之意。


    徐雲睜開眼見剃頭翁兩手手腕已經齊齊被自己斬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甩劍上鮮血,收劍入鞘道:“前輩,刀劍本無眼,方才晚輩隻是聽音辨位,隨手出劍,不想會是如此下場。”


    剃頭翁哈哈大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無心之舉了?”


    龍一文見剃頭翁頗有怪罪徐雲之意,上前一步,高聲道:“老頭子,我看你也是老江湖了,難道這武林中比武的道道,還用我們這些晚輩和你講麽?刀劍無眼,生死有命,這比武是你提出的,現在你沒了雙手,就要把罪責賴在我大師兄身上嗎?”


    剃頭翁怒視龍一文,驀地,又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是啊,刀劍無眼,刀劍無眼啊!”過了半晌,隻見他臉上怒容漸息,又對徐雲道:“徐大俠,老頭子這一輩子,割下來的腦袋,數也數不清,今日你隻廢了我一雙手,可以說算是老頭子我賺了。”


    徐雲向後退了幾步,心中略感歉意,衝著剃頭翁躬身施禮,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二堂主,老頭子現在是個廢人了,不知道萬英堂還要不要我啊?”剃頭翁頭也不迴,便向公孫良璧喊道。可是那公孫良璧良久也沒有做聲。剃頭翁隻好迴身向萬英堂眾人望去,可哪裏還有公孫良璧與司馬江遙的影子?


    “這兩人八成是趁著大家都在看比武的時候,偷偷溜走了。”華謙搖了搖頭,甚是後悔,“我應該牢牢盯著他們才是,這比武打架的事,我又看不懂。”


    剃頭翁尷尬地笑了笑,長歎一聲道:“原來我這一年以來,一直在跟隨這樣一個人。”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將那依然被斷手握著的柳葉刀踢起,略一俯身,那把刀便插進了他的胸膛。


    眾人見剃頭翁突然自戕,不免都大吃一驚。徐雲連忙向前趕了幾步道:“前輩,你……你何必如此?”


    剃頭翁閉了眼,氣若遊絲地對徐雲道:“唉……你廢了我這一雙手,其實和廢了我這個人……沒什麽兩樣。萬英堂那一群小人……若是見我這般模樣……必然會百般刁難嘲笑於我,我……我去受那股子鳥氣,還不如……還不如自我了斷的好。徐大俠……我剃頭翁在死前,能與你……能與你這樣的高手對決,真是……大慰平生。”


    與徐雲言罷,他又半轉過身子,衝著華長武道:“小師傅……華永威……是我殺的,趁我現在還有……還有一口氣,你要不要上來一拳打死我呢?也算是……也算是給你爹報仇了……”話未說完,剃頭翁便已坐倒在地。隻見他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兩眼一翻,就不能再言語了。


    華長武見剃頭翁已經氣絕,低聲誦道:“阿彌陀佛!”然後便緩步走到華長文身邊,默念起經文來。徐雲瞧著剃頭翁的遺體,心想此人雖然多行不義,可是單就武藝而言,確實稱得上是江湖上的高手奇才,如今被自己害得身死,難免覺得有些可惜,長歎不已。


    萬英堂眾弟子見幾個領頭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便都慌了手腳,一個個地轉了身子,腳底抹油準備開溜。不想那夏敬仁瞧出了苗頭,大喝一聲:“哪裏走!”便舞著長槍,帶著華府眾家丁攔住去路。


    “小舅舅,這些人該怎麽處置?”夏敬仁鐵槍一橫,衝著華謙喊道。


    華謙覺得今天見到的死人實在太多,心中不忍,不願看到還有更多的人死在此地,便道:“首惡已除,這些從者,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好!”夏敬仁聞言,便放下長槍,揮了揮手,示意眾家丁放人。


    “不行,這些人都是殺害我易水閣姊妹們的幫兇,怎麽可以讓他們就這樣走了!”武承芳見萬英堂眾人要走,便移步而出,高聲阻止道。


    萬英堂眾弟子見本來有機會可以逃走,現在卻又被武承芳阻攔,心中都很是恐慌:方才他們幾十個人對付這一個女人,沒占到一絲便宜不說,還被她打死了十幾個。如此厲害的女人,誰又會是她的對手?如果她不讓走的話,那眾人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條了。


    於是,這些萬英堂的蝦兵蟹將們,為了保命,便都衝著武承芳跪下,不停磕著頭,口中還大喊著:“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小人吧!”一時之間,求饒聲此起披伏,華謙、龍一文等人見了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武承芳聽著這嘈雜的求饒之聲,心中更是惱怒,大喝一聲道:“都給我閉嘴!等著領死吧!”未等說完,她便已經一掌拍在離她最近的一名萬英堂弟子的腦門上,直接送那人到極樂世界見佛祖去了。


    萬英堂眾弟子見武承芳動手,便都驚叫著站起身來,大唿“救命”,衝破夏敬仁等人的包圍,撒開腿沒命地狂奔。


    武承芳冷哼一聲,便已衝了上去,照著那些跑得慢的人的後心就是一掌,不消片刻便已打倒不下十人。


    華謙見武承芳大開殺戒,心中焦急,便對徐雲道:“雲哥兒,你快攔她一攔,別讓她再殺人了!”


    徐雲點點頭道:“我正有此意。”便縱身大踏步而上,擋在武承芳身前道:“武掌櫃,你就當是給小謙一個麵子,放過那些人吧!”


    武承芳此時已被複仇之念衝昏了頭腦,哪裏還管什麽給不給華謙麵子的事,衝著徐雲大喝道:“走開!”她見徐雲沒有挪動地方,便運起寒玉神功,揮掌向徐雲小腹打去。


    徐雲沒想著要和武承芳動手,便隨手一揮,想要接武承芳一招。可還未等兩掌相交,徐雲就覺得有一股寒氣襲來,心道不妙,趕忙運起百花之氣,打出一記落花掌來。


    隻聽“嘭”地一聲,徐雲隻覺得一股徹骨寒氣鑽入體內,不禁打了個寒顫,向後退了幾步。而武承芳也被徐雲那內力強勁的落花掌打得退後了幾步,才卸去這一掌之力,連連調整唿吸。


    徐雲運起百花之氣遊走全身,消除武承芳的寒氣後,才頷首道:“武掌櫃果然好功夫!”


    武承芳道:“徐大俠的功夫也不賴。”說著,她便要抽身追那萬英堂的人去。


    徐雲再次移步攔住武承芳道:“武掌櫃,小謙為人心慈手軟,見不得太多殺戮,今日你能否先放過那些萬英堂的嘍囉,他日直接去找那公孫良璧算賬如何?”


    武承芳見徐雲是鐵了心要阻止自己,心道:“這個徐雲武功太高,我怕是打不過他,仇,隻能他日再報了。沒想到那個華呆子,竟然如此宅心仁厚,唉,看在他舍身來‘救’我的情分上,我就給他這個麵子好了。”於是,她便向後退了幾步,望著那些越逃越遠的萬英堂弟子,對徐雲道:“哼哼,好,這可是你說的,他日我若去找那公孫良璧報仇,你可別再攔著我!”


    徐雲頷首道:“當然,那公孫良璧才是十惡不赦的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武掌櫃既有匡扶武林之心,徐某又怎會阻攔?”


    武承芳不願再去理徐雲,飄然向華謙走去道:“你剛才舍身來幫我,我便給你個麵子,不去追殺那些人。”


    華謙笑著道:“多謝你。”


    武承芳語氣極為冷淡地說道:“現在,咱們兩清了。”


    “你那些可憐的姊姊妹妹們,要不要把她們埋起來,讓她們入土為安啊?”華謙問道。


    “當然,難道你要我把她們就這麽扔在這荒林子裏麽?”武承芳瞪著華謙道。


    “那你還是需要我的這些家丁幫忙,看來咱倆暫時還兩清不了了。”華謙笑道。


    “成吧,那我暫時先欠著。”武承芳白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眾人掩埋了鏡中花諸女子的屍體,便沿著大路返迴。


    當走到迴華府的岔路口時,那華謙生怕路上再遇到什麽危險,不顧自己有傷,執意要親自送武承芳迴大名府,所以夏敬仁隻好帶著幾個家丁跟著華謙同去,其餘人等便直接迴華府去了。


    幾個人進入大名府城,沒走多遠,便聽到有很多人在喊:“走水啦,走水啦!”武承芳瞧著那起火方位,好似是易水閣所在之處,心中不安,便加快了腳步。


    華謙和夏敬仁等人都沒有武承芳那樣快的腳程,便被落在後麵。等趕到易水閣附近時,卻見整條街道幾乎都著了起來,熊熊火焰早已把易水閣燒塌了半邊。


    華謙見武承芳正癡癡地站在易水閣前,心知她一番心血毀於一旦,定會難過,便默默地站到她身旁。


    “武掌櫃,怎麽會變成這樣?”華謙猶豫了半天,才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武承芳將手中握著的一張字條塞給華謙,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自己看。”


    華謙見那字條上寫道:“願易水閣生意紅火,良璧敬上。”他將字條揉成一團,問武承芳道:“這是哪來的?”


    “我手下一個姑娘給我的,她說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讓她把這個字條交給我,還說那個書生說起話來總是‘小可’、‘小可’地說個不停。”武承芳道,“而在那個書生走後不久,這裏便起火了。”


    華謙道:“那個書生難不成就是公孫良璧?原來他方才偷偷溜走,是來做這種齷齪事了。現在易水閣沒了,你往後的日子要怎麽辦啊?”


    武承芳看了一眼華謙道:“你那宅子,還賣不賣了?”


    “賣!”華謙點了點頭。


    “不過我拿不出多少銀子,一兩銀子賣給我如何?”武承芳道。


    “一兩銀子,宅子歸你了!”華謙爽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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