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賀最強情報係統的主要首腦,可以稱之為秘密的事物本來就不多,可那莫名冒出頭來無雙院長,還是讓安元希有些把不透來曆。

    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一份詳細人物情報,隻能推測大概為元洲中嬴城異人館中的高手。

    隻是幾年前因為徐瀟之事,督天王巡和元洲徐氏方麵的關係有些僵硬,風媒密探根本無法從元洲本地的情報組織中獲取這般隱秘的信息。

    所以關於無雙院長的來曆隻能模糊推測卻無有什麽真憑實據。

    午間本該亮堂的正殿仿佛被陰影籠罩,匆忙燃起的燈盞照不亮的,是安元希陰沉的雙眸。

    堂下四位鎮撫使一字排開,掃描在足前的視線相互碰撞,卻無有一人敢先抬頭。

    “啪!”

    信箋玉簡從桌上被巨力飛掃,有的砸在地上,有的直接拍在鎮撫使的側臉胸膛。

    “整整兩月,來曆跟腳沒有查到,全是些捕風捉影的猜測,這便是風部精銳!?”

    安元希雙手撐在桌上,如鷹隼般俯視著頭也不敢抬起的四位風部鎮撫使,寒聲道。

    龍洲乃是變局之前必爭之地,也是王裳、安元希兩人重點謀劃的所在。

    本想借龍洲尚武之風成勢,卻被人登先一步,本想探明來曆後動謀,卻不想短短月餘,五轉龍門橫空出世,又有玄機宗妙微真人背書,先前不屑一顧的小學院,已經引動八方風雲。

    如今西賀天下,或還有不知道無雙學院的修行者,但五轉龍門的傳說,也是怎麽包都包不住了。

    若是繪一幅關於注意力的天下堪輿圖,便能看見,如今天下不知有多少散修、世家子,甚至宗派的弟子趕往陵江。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過一道龍門,驗證自身積累。

    也有聰明的,越過赤霞山,直接找上玄機宗,說要訂一件新龍門。

    可大元峰的道人卻迴應說這件寶物還沒完成實驗,不能正式投入使用,隻接受預定。

    換言之,眼下赤霞山上的五轉龍門,是西賀獨一份,而無雙學院,就會在這個過程中,積累無邊的名望。

    這名望隻要有百分之一兌現成勢力,無雙學院便能躍升成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

    安元希生氣的不是王巡密探收集情報緩慢,而是憤怒在被關了禁閉的唐羅竟以這樣方式入局,他卻錯過了最好的扼殺時間。

    他憤怒的是,家逢巨變身陷囹圄的龍西天驕,非但沒有被仇恨蒙住眼,反而以這樣的方式,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頭。

    映照之下,他們這些宗派道子,聖地天驕,看起來都像是一班遲鈍迂腐的蠢貨!

    “不能讓無雙學院專美於前!送信童少府,告訴他行動提前。”

    安元希並非沒有決斷之人,知道眼下想要製止無雙學院振翅已經極為困難,隻能另想招數:“另外,尋幾名同風部無甚關聯,名聲不顯的武者,前往無雙城,摧毀龍門!”

    四位鎮撫使心中凜然,卻不敢當即領命。

    “知道爾等顧慮,無非是大元峰的妙微真人。”

    安元希緩緩坐下,朝四人淡淡道:“可龍門成日運轉,妙微雖是宗師之尊,卻也隻有一人之力,總有提放不住的時候,去大臨黑市放懸賞暗花,讓賞金公會那些膽大包天的亡命徒試試又何妨!”

    若是曾經荒古血樓還在的時候,這種任務自然不做第二人想,可現在荒古血樓沒了,剩下的殺手組織大多隻能勝任世家階級的小打小鬧。

    唯一能入得羽神眼目的,怕也隻有被葉擎蒼搗鼓出來的賞金公會。

    明麵上這公會隻做主持正義的工作,但暗地裏也就跟殺手組織沒有什麽不同,在大臨城的黑市裏,殺戮、潛伏、盜竊的任務不勝凡舉,隻要價格合適,誰管公平正義。

    ……

    赤霞山、無雙學院

    自八月初一五轉龍門立在門前,已然過去四五日。

    人群的熱情卻沒有退減,無雙城的酒館民宿卻已經住不下了。

    自初三之後,來到無雙城的訪客已經突破三百萬人,將主峰占了個滿滿當當,城中就沒有一處能夠稱作空閑的地方。

    而人一多,衝突便會多,爭搶廂房的,爭搶酒菜的,掙錢排隊序列的。

    將星館戰士傾巢而出,卻也無法維護一座堆滿數百萬人的城池。

    市政廳全員超負荷運轉,每日依舊有大量公務被積壓。

    原本杜霆並不了解為什麽唐羅沒有將三族摘桃的事兒放在心上,現在他明白了。

    以無雙城的體量,即便全力運轉,也無法應付整個世界的關注。

    三大豪族說來胃口驚人,但又能掠走多少學員,第一日掠走兩百名。

    第二日三百四十名新生,隻有百餘位被挑走。

    第三日四百餘位新生,更是隻走了三四十位。

    龍門還在運轉,報名的生源數目還在增加,但無雙學院的課室宿舍,卻是已經沒有了。

    哪怕大匠歐餘帶著徒弟日夜趕工,不斷在岩壁上開鑿山洞,都趕不上群情踴躍的報名者。

    每日就是登記造冊的杜霆焦頭爛額應付著生員的催促,根本沒有功夫去找三大豪族的麻煩。

    因為無雙城,馬上就要被天下修士的熱情,撐爆了...

    反倒是學院內部,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雖然宿舍緊張了點,但報名成功的都是心誌堅毅的修行者,知道鑄魂才是最重要的,置於瓦舍、壁洞或是幕天席地,反正不是常住,都不會太過計較。

    而唐羅的工作就更輕鬆了,就像最初同雲秀講得那樣。

    如果是築基普及,他教一個班都費勁,但要是教蛻凡兇境,成百上千都沒有問題。

    天字號的階梯教室,一個班就能做八百個學員,根據三條鑄魂道路的不同,將已有學院分成三個大班。

    然後統一講道授課,闡述鑄魂步驟、技巧,魂法利弊,武道發展。

    對於唐羅來講,授課同樣也是自我梳理積累的過程,不斷闡述的過程中自我印證。

    靈意合一境界的蛻凡學員聽到這種由淺入深的武道理論自然受益匪淺,可完成武道梳理的武道宗師又哪會沒有提升。

    資質不凡的弟子已經開始嚐試調動魂魄,資質普通些的也已開始叩問本心。

    而唐羅自己,也開始重新思考自身神魂的特性。

    蛻凡破鏡,須得調動體內三魂七魄凝聚成魂,最終完成生命階層的躍升。

    而宗師破鏡,便是身融入魂的過程,有的典籍上說,是把靈質化的肉身揉碎融入神魂中。

    有的典籍則講,兇境以意禦魂,王者以魂禦意。

    還有的說,宗師以功體為本命,王者以神魂為本命。

    從得到韓氏小靈界寶庫到現在,唐羅至少已經看過不下二十本典籍中關於宗師破鏡的記載,籠統來看,這些方法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講人話。

    有的還有些大概的方向,有些根本就是語焉不詳的效果記錄。

    悟、悟、悟,啥都得靠自己悟,還看書幹嘛,費勁找典籍不就是想看些前人總結的經驗麽。

    可這些完成突破的前輩,一個個都好像生怕後人不知道自己突破不易,將這個破鏡的過程講得玄之又玄,隻差沒有畫上自己得意的嘴臉了。

    偶有幾個想把破鏡之法說囫圇的,又因為功法或者神魂特性問題,不具備參考性。

    起碼唐羅就沒從這麽多武道典籍裏,看見過同自己類似的神魂。

    而仔細分析自己的神魂,發現有好幾種鑄魂法,自己是用不了的。

    比如將靈體揉碎融入神魂這個,自己就肯定用不了,且不說如何將虛空鑄魂的靈體碾碎,隻說黑球神魂中蘊含的歸墟之力,融入了就同自殺無意。

    再有一般的以意禦魂法也不太好用,所以這些日子,唐羅除了授課外,就是在考慮自己的破鏡之法。

    從目前的情況看,好像除了自己想一套新的辦法,前人的路子都沒辦法往下走了。

    虛空宗師隻能再次請出那寫滿字符的小本本,翻到嶄新的頁麵上,伏案寫下:minghunronghe——wangdaopojing

    “哎...”

    往昔隻要寫下一個標題便能遠遠不斷向下挖掘不同,深夜伏在案上的唐羅死士想到什麽,突然停筆,用手支棱著下顎,仰頭遙望漫天繁星。

    “咋還沒迴來啊...不會出什麽事吧?”

    “不能不能,雲老板帶著仙雲飍魄,封號級強者也難傷。”

    “哎...好想她啊。”

    唐羅咂咂嘴,看看本該盛著一碗熱湯,此時卻空空如也的案台,心中輕歎。

    原來想念並不是無時無刻的記掛,而是在某個時刻兇猛而至,防不勝防。

    ……

    大臨城、黑市暗坊

    突然出現的懸賞暗花,就像投入平靜湖麵的居士,那些本潛藏在湖底的魚龍,全都被炸了出來。

    神丹、道骨、地品寶甲、秘術功法。

    對於絕大多數亡命徒來講,這暗花就是他們躍升階層,甚至大仇得報的依仗。

    可是要麵對一位玄機宗的真人,這種難度與挑戰卻是同自尋死路沒有兩樣。

    哪怕是真正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的狠人,也忍不住再三思量。

    畢竟搏命也得有的搏,若是送命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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