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和格雷夫斯沒少這麽進行潛伏。


    雖然用卡牌傳送處理生活垃圾和排泄物多少有點跌份,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卻是最方便的手段。


    如果不是這一手,崔斯特和格雷夫斯何德何能可以悄無聲息的使用任何可用的手段在符文之地遊蕩,而且不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要知道,作為兩個道德底線極為靈活的雇傭兵,恨他們恨得牙根發癢的人可不止有一個兩個——從諾克薩斯的地方軍閥到祖安的煉金男爵,從比爾吉沃特的海盜船長到以緒塔爾的原著居民,這兩貨都曾經招惹過。


    然而,即使如此,他們依舊可以肆無忌憚的在符文之地到處亂竄,哪怕真的惹了什麽暫時處理不了的麻煩,也頂多迴福光島避一避風頭就可以繼續出來浪,這一切依靠的,就是崔斯特和格雷夫斯兩個家夥靈活的手腕和方法。


    別看他們一個莽撞一個油滑,一個是賭徒一個是惡棍,但涉及到自身安全的時候,他們可是非常謹慎小心的!


    這一次也是一樣。


    崔斯特在神廟後牆那邊事先準備好了傳送法陣,兩個人在金庫內的一切垃圾都會被傳送過去,在接下來的五天內,他們就會待在這密閉的寶庫之內,讓亞索先離開自己再出來活動,免得再被抓壯丁、被迫卷入到某些危險的事情之中。


    做完了這一切的崔斯特和格雷夫斯分別找了一個小小的隔間,然後靠著牆坐了下來,在這一刻,兩個人的心中幾乎同時產生了一個想法。


    “不愧是我!”x2


    金庫陷入了寂靜。


    之前在賭場爛賭的時候,格雷夫斯就喝了不少,然後的一番折騰裏,酒氣雖然散去了不少,但現在安靜下來之後,他多少有點上頭。


    “見鬼的,那家的酒裏絕對摻水了……”


    “上頭之後在賭檔買酒,這是你自找的嘛。”崔斯特手裏擺弄著一副卡牌,嘴上挖苦著自家的好基友,“喝酒不提前買好,怪不得輸了這麽多……”


    “那家混蛋賭檔在酒裏下東西了?”格雷夫斯的語調開始上揚,“等出去之後,我一定要砸了他們的攤子!”


    “等出去他們早就跑路了,從你這頭大肥羊身上賺了那麽多,不走難道等死麽?”崔斯特顯然不願意放過格雷夫斯,繼續諷刺著對方,“你輸錢這麽快,讓爸爸很難做啊,我在每家賭檔能贏的錢有限,但你每次輸起來卻沒完沒了……”


    “滾蛋!”格雷夫斯粗暴的打斷了崔斯特,“別想著占我便宜,我從來都沒有查過我們的分賬,你不希望我去皮城雇傭一個專業的會計,然後算一算每次任務之後的收益分紅分配吧?”


    格雷夫斯的反擊讓崔斯特忽然一滯,下一刻,他哈哈一笑道:“幹咱麽這一行的,還有賬可查麽?”


    “所以你就別在這和我裝孫子!”格雷夫斯將大衣脫下來,團成一團後墊在了腦袋下麵,“輸幾個錢而已,就當時給賭檔的老板的棺材錢了——那個白癡可不知道,我用的是上次從皮城黃道地庫裏順出來的錢,那些金海克斯都是有編號的,皮城佬的金海克斯,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你發現了,哈?”崔斯特的語氣有點微妙,“格雷夫斯,你這個家夥什麽時候開始學會動腦子了?”


    “當一個人被坑得多了,那多少會聰明一點。”格雷夫斯不屑的哼了一聲,“不是隻有你會動腦子,老子的頭腦可比你強多了,隻是平時不願意動而已。”


    “啊哈,原來我們的格雷夫斯先生還有著如此大聰明這麽一麵!”崔斯特用相當浮誇的語氣恭維了一句,“真是讓人感動,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臥槽,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就在兩個人沒有營養的胡侃時,一陣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而在腳步聲之後,則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期間還夾雜著金鐵之聲。


    烈陽教團的神廟寶庫之外,似乎有人打起來了!


    是什麽人敢跑到這撒野?


    聽到響動的崔斯特和格雷夫斯猛地站起身來,在對視一眼後,兩個人默契無比的左右分開,然後一前一後的互相掩護著,摸向了寶庫的大門。


    外麵肯定是出問題了。


    然後,還沒等他們來到寶庫大門口,這扇沉重無比的鐵質大門就被硬生生劈開了——上麵由烈陽教團祭司所設置的防禦法陣被硬生生劈成了一地零碎的符文迴路,整個門被完整的一分為二,然後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幾個拉霍拉克戰士還想著趁機攻擊破門者,但當他們舉起長矛突刺的時候,對方卻輕輕鬆鬆的反手一擊,將這幾個忠誠於教團的拉霍拉克戰士也一刀兩斷。


    在崔斯特和格雷夫斯驚悚的目光之中,開啟大滅的亞索緩緩收攏了雙翼,仿佛是本地的主人一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寶庫的大門。


    “我——”


    哪怕是一向伶牙俐齒的崔斯特,在見到了這一幕之後,也陷入了呆滯之中——這一刻,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至於麽?


    我們隻是不願意再被雇傭參加一些遠超我們極限的任務之中而已!


    我們又不是敵人!


    至於你拆了納施拉美最大的烈陽教團神廟,也要找到我們嗎?!


    這特麽是什麽道理啊!


    然而,另一邊,在見到了崔斯特之後,亞索也相當驚喜。


    “你們怎麽也在這?太好了,看來我們的確很有默契——快,快和我一起搬運東西,現在神廟的守衛已經被我幹掉了,我們有充分的時間拿走這裏的所有好東西,快點!”


    崔斯特很想拒絕,很想告訴亞索自己和他沒有那麽一點該死的默契,自己來這裏隻是為了躲一躲,隻是不希望再摻和到亞索接下來的行動之中。


    但話到了嘴邊,最終卻鬼使神差的變了味道。


    “好!”雖然稍微有些顫抖,但崔斯特還是擠出了一絲微笑,“我在後牆那邊準備了傳送法陣,很快就能把寶庫裏的所有東西送出去!”


    ……………………


    最終,試圖躲事的崔斯特和格雷夫斯成為了一次驚天大劫案的幫兇——之前用來傳送生活垃圾的傳送法陣也搖身一變,成為了他們搬空烈陽教派寶庫的通道。


    本著“來都來了”的精神,崔斯特和格雷夫斯兩個家夥一麵在嘴裏抱怨著又一次被卷入了麻煩,一麵則是麻利無比的將寶庫裏的所有好東西一股腦的往法陣裏塞。


    反正都已經成為這場驚天大劫案的幫兇了,那不多拿點、多給自己一點分紅,那不是白來了麽?


    就這樣,三個人以誇張的速度將整個寶庫洗劫一空,隨後在崔斯特的幫助下,逃之夭夭。


    當後續聞訊趕來的拉霍拉克戰士將整個寶庫團團圍住,整個城市的烈陽祭司全部到場、嚴陣以待,然後再次打開了寶庫大門、衝進來之後,他們隻見到了一座空蕩蕩的、可以跑老鼠的庫房。


    烈陽祭司們舉起法杖,最終也隻是勉強的在空氣中,找到了一點空間魔法使用之後殘存的微弱漣漪。


    顯然,那些混蛋已經全都跑了。


    “搜!”


    “別讓他們溜了!”


    “行動起來!”


    “……”


    “……”


    這一夜的納施拉美,注定了會雞飛狗跳。


    但這些暴跳如雷的烈陽祭司注定了不可能有任何收獲。


    因為在他們全城搜捕的時候,三個劫匪已經把大部分難以出手的東西隨機的分給了城裏的居民——為了給烈陽教派一點麻煩,亞索特意選擇了在諾克薩斯占領區分發物資。


    想把這些東西拿迴來?


    好啊,找諾克薩斯人扯皮吧!


    亞索可不認為那些貪婪的家夥會輕易的將得到的好寶貝交出來,烈陽教派的寶物大多是珍珠、黃金、寶石,這些東西又不是有編號的金海克斯,完全沒法證明它們應該屬於誰。


    而少數便於出手的東西則是成為了亞索的行動物資,以及崔斯特和格雷夫斯的“分紅”。


    當烈陽教派那邊勉強結束了扯皮,然後好不容易將整個納施拉美都封鎖了起來之後,三個人已經離開了納施拉美、分別坐在了兩頭攜帶了大量補給的斯卡拉什背上——在亞索那邊搶劫的時候,艾瑞莉婭已經聯係好了斯卡拉什,準備了大量的物資補給。


    納施拉美封城了沒錯。


    但始作俑者卻早就已經開溜了,烈陽教派注定會失去這麽一大筆寶貴的物資。


    ……………………


    經過了這麽一番折騰,崔斯特和格雷夫斯終究還是上了賊船。


    他們分到了一大筆“雇傭分紅”,但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太多的喜悅——按照他們對亞索的了解,這家夥的任務從來都是難度和報酬成正比的。


    這麽一大筆報酬,接下來的任務恐怕相當困難!


    但很可惜,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上說,他們都沒有任何反對的餘地——無論是因為亞索,還是因為這次驚天大劫案,他們注定隻能跟著亞索一條路走到黑了……


    “我忽然想退休了。”看著遠處薄暮籠罩下的沙丘,崔斯特的語氣之中滿是疲憊,“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希望能夠迴到泥鎮去,不要再這麽折騰下去了。”


    “我們的遊子想要迴到他忠誠的蟒河三角洲了麽?”格雷夫斯雖然也對剛剛的經曆心有餘悸,但相較於思慮深沉的崔斯特,這家夥多少有點沒心沒肺,“可惜,咱現在的積蓄可不夠在蟒河三角洲上演一處王者歸來,你恐怕隻能以一個騙子的身份,迴到你老家去了……”


    “是泥鎮,不是蟒河三角洲。”崔斯特搖了搖頭,手裏無意識的花式切著一副閃爍著微光的卡牌,“我已經把名字還給了大河,我不打算迴去了,選擇泥鎮也不過是因為它位於皮爾特沃夫和比爾吉沃特之間,僅此而已。”


    “嘖嘖嘖。”雖然聽出了好友的口不應心,但格雷夫斯隻是咂咂嘴,並沒有多說,反而主動轉移了話題,“可惜,我們的亞索先生顯然沒有這種覺悟——”


    然後,一陣風吹起來,格雷夫斯被揚了一臉的沙子。


    “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記得小點聲。”亞索警告道,“剛剛的事情是亞托克斯做的,和我亞索有什麽關係?”


    “亞托克斯,這個花名可真不錯,聽著就霸氣!”格雷夫斯點了點頭,“不過,我似乎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崔斯特,你記性好,這個名字你是不是聽過?”


    “……我聽過。”這一刻,原本就情緒低落的崔斯特,心髒再次漏跳了一拍,“在那位皇帝陛下的詔書裏,那是一個暗裔的名字。”


    “暗裔——哈哈哈,亞索,你還真的會裝,裝成暗裔洗劫烈陽教派的寶庫,真有你的,誒,崔斯特你的臉色怎麽這麽糟糕?”


    “這可不是假裝。”亞索嗬嗬一笑,“我是亞索沒錯,但之前洗劫烈陽教派寶庫的,也的的確確是亞托克斯。”


    格雷夫斯的笑聲卡在了嗓子裏。


    “你開玩笑的,對嗎?”格雷夫斯還在試圖挽尊,“暗裔不過是托詞,因為你們比較類似……”


    “雖然你們經常見到我的另一麵,但看起來你們真的並不知道這一點。”亞索的嘴角繼續上翹,“我的確是亞托克斯的繼承者,從某種意義上說,我也正是亞托克斯!”


    格雷夫斯再也笑不出來了,崔斯特更是徹底陷入了自閉。


    雖然他們很清楚亞索開啟大滅之後的狀態,也知道這種狀態下的亞索很特殊,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亞索就是亞托克斯!


    那可是暗裔!


    在恕瑞瑪收集消息的崔斯特和格雷夫斯很清楚,暗裔究竟意味著什麽——哪怕他們曾經參與到了暗影島淨化,甚至參與了卑鄙之喉的擊殺,但當亞索亮出了這個馬甲之後,他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格雷夫斯”崔斯特的聲音沙啞的可怕,“你有紙麽?”


    “你要上廁所?”格雷夫斯眨了眨眼睛,“雖然這的確有點可怕,但也不至於嚇出——”


    “閉嘴,白癡。”崔斯特打斷了自己好友的話頭,“我不害怕,隻是想起來一些事情,想要寫一份遺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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