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妃渝,你不能倒下,無論如何,你不能倒下,你不能跟丟夏問,你不能!你不能忘記報仇,你不能辜負一陽的期望,你不能讓宋少峰受到任何傷害,你要讓他活下去!

    腳下似有千斤之重,心口如針紮似的痛,鮮血從滿是傷口的身體裏流出來,白衣晃是紅衣!

    跟上去,跟上去!

    夏問越走越遠,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要死了麽?不能,活下去啊!

    一步一步,快一點,葉妃渝咬咬牙,努力使自己清醒些,向夏問追去。

    夏問突然停了停,迴過頭冷冷的看著她,道:“你跟來幹什麽?”

    葉妃渝看著他,淡淡地道:“我說過你放了他們,我就跟著你,再也不離開你。”

    夏問冷笑:“你認為我放了他們是為了你嗎?”

    葉妃渝眼如秋波,盯著夏問道:“無論你為哪般,我說過的話決不食言。”

    夏問冷峻的臉上露出異常殘酷的神色:“我要去的地方險惡無比,你死了我不會救你。”

    葉妃渝道:“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夏問的眼睛利芒一閃,看著葉妃渝,葉妃渝感到他已經把自己看穿了,明白了自己的目的,自己是那麽透明,那麽無力。

    夏問冷冷的笑了笑,轉身向北方走去。

    葉妃渝定了定神,急忙跟上去。

    漫漫長路,葉妃渝幾次都要暈倒,但憑著她堅強的意誌,最終還是沒有倒下。

    天色已經黑了,葉妃渝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景色是什麽樣的,隻是看著自己的腳拚命地走。

    她抬頭看了看眼前,夏問早已沒了影子。葉妃渝心中一急,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一片泥濘中。

    “夏問······”

    你不能丟下我,你不能不見,我要跟著你,跟著你······

    黑暗中,那是誰的腳步慢慢靠近,蹲了下來,葉妃渝甚至感到了那緩慢而又清新的唿吸。

    模模糊糊中,一隻手溫柔的幫她拂著額前的發絲,低低的喊著:“妃渝,妃渝······”

    這麽溫柔的聲音,這麽好聽的聲音,這麽關切的聲音,好像父親的唿喊,好像三歲時父親喊她的聲音。

    夢裏,為何隻有在夢裏才能聽得到這個聲音?

    那人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葉妃渝覺得全身好舒服,好像在雲裏飄,好像在母親的懷抱裏,聽著她唱的歌謠,好舒服。

    那人又握著她的手,一陣陣莫名的溫暖傳入心中。

    緩緩地,簫聲,那晚在荷塘前聽到的悲傷簫聲,那湧動著無邊絕望傷痛的眼神。

    大哥哥,你來了?

    是你嗎?你的悲傷和妃渝的一樣嗎?告訴我吧,我也告訴你,我真的好痛好痛!

    宋大哥,宋大哥······

    葉妃渝在黑暗中喃喃的唿喊,那是誰的心瞬間冰涼?

    不知過了多久,葉妃渝從睡夢中睜開眼睛,隻覺得眼前模模糊糊的畫麵越來越清楚,一陣陣涼風吹到她身上,感到別樣的清爽。

    不過,也好冷。

    葉妃渝慢慢支撐起身子,身上一件黑色的衣袍滑落了下來,葉妃渝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身子顯現在黑夜中,不知是誰把她身上的大部分衣服都脫去了,自己的身上塗滿了藥膏,清涼的感覺就是這藥膏令她產生的。血已經沒有流了,甚至連痛也消失了,全身一震輕鬆。

    葉妃渝感到一陣羞怯,但恍然間又迴過神來。

    夏問在哪?

    葉妃渝站了起來,披上黑衣袍,喊道:“誰救了我,夏問,你在哪?”

    她打量著周圍的世界,隻見抬頭都是高大的樹木,密密麻麻的古藤交織纏繞,將四周的世界都隔斷在了一個詭異的空間,偌大的樹林裏,甚至連鳥鳴聲蟲叫聲也沒有,清冷的月光透過參天古木,投射到滿是落葉的地麵。

    “這是哪?夏問,你在哪?”葉妃渝喊著,可除了將她的聲音淹沒的寂靜外,別無他物。

    葉妃渝看著這幽深的世界,想到,這就是他說的那個險惡無比的地方麽?她皺了皺眉,看了看遠方,難道自己就呆在這兒?

    不能跟丟了夏問。

    葉妃渝向外麵走去。

    “嚓嚓嚓——”隻有葉妃渝腳底踩碎枯葉的聲音,還有扒開一根根古藤的聲音。

    “撲——”一群蝙蝠由於葉妃渝的動作,從古藤上倒掛著一飛而起,葉妃渝呆了一呆,心中感到有些害怕,然後聲聲吸了口氣,往前走去。

    月光下,冷冷的世界寒氣緊鎖,她單薄的衣袍根本抵不過這刺骨的嚴寒。葉妃渝感到自己心裏一團火在燃燒,一股紅色的血液從葉妃渝的腳底慢慢往上竄。

    葉妃渝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心中一陣驚異,過了一會兒,那感覺又煙消雲散。

    繼續往前走,慢慢的大地的光輝越來越清楚,葉妃渝走出深林,頓時睜大了雙眼,感到一陣陣陰寒與恐怖。

    隻見一片黑色的死澤上,浮動著一個個白色骸骨,一根根白色的蛇慢慢的蠕動,紅色的泡從死澤的中央慢慢的冒出。

    慘白,一片慘白,在碧雲峽看到的是一片紅,血腥的紅,而眼前,卻是曆經了慘淡的屍骸,那一雙雙死前拚命握著的手指。

    惡臭在月光下變成一縷縷白煙,向四周躥去。

    葉妃渝感到心裏一陣不舒服,幾乎快要嘔吐。

    “啊!”葉妃渝正感到胸中好不舒服,不知道什麽東西從死澤中伸出來,一把把她拉向死澤。

    一隻手骨,一隻雪白的手骨!

    是否是死前拚命地掙紮,想要拉住救命的稻草,卻永遠無法觸及,在窒息中活生生的死去!

    垂死的掙紮,這可能是這些人最後的意誌吧。

    葉妃渝往岸邊撲去,拚命的掙脫那慘白手骨的控製。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她知道就算發出大喊,也絕對沒人來救她,而且還會浪費力氣。

    抓住手臂般粗壯的古藤,葉妃渝往岸上爬去。

    可那隻手的力量卻出奇的大,一把將葉妃渝的下半身拉下了死澤,如果一個人在生與死之間都不能爆發出那麽大的力量,那麽他就隻有死亡了。

    葉妃渝顧不及慢慢爬上她身體的一條條白蛇,拚命地往前麵爬去。

    正當葉妃渝快要爬上去的時候,死澤裏的冤骨突然間奮發了起來,一根根白骨抓住葉妃渝的大腿,使勁的往下拉。

    葉妃渝那裏再去在意那些肮髒的東西沾在了自己黑袍下的肌膚上,她所做的,就隻有保命。

    但是,實在支撐不住了。

    葉妃渝鬆了口氣,立即被那些東西拉了下去。

    惡臭鑽鼻而進,葉妃渝感到那些蛇纏繞著自己的身體,無數白骨浮在她周圍,一隻隻手骨向她伸來。

    掙紮,還是掙紮,葉妃渝好想抓住什麽東西,就如這些人臨死時想要抓住的東西一樣。

    不要再掙紮了,等死吧。

    仿佛有人在她的耳邊說著,葉妃渝大喊一聲:“不!”

    “咕咚——咕咚——”一個個紅色的液泡冒得更急,葉妃渝看到爛泥快要淹沒自己,嘴裏馬上就要灌進那令人作嘔的東西,腳底又仿佛有一個個東西拉著她往下沉。

    葉妃渝心中著急,大喊道:“夏問,夏問!”不知道在接近死亡的時候,為何心中想的竟是夏問!

    一個個白色的頭骨從死澤中鑽出來,血紅的眼睛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葉妃渝感到唿吸越來越急促,眼前越來越黑暗,恍惚。這時,葉妃渝感到自己全身一股熱氣從心裏發出,腳底那股紅色的火焰再次往上衝!

    奇怪的感覺再次蔓延!

    葉妃渝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血紅!

    原來葉妃渝在碧雲峽一戰中被魔宗吞噬了血液,魔宗的毒液順著葉妃渝的血液已經融入了她的身體,若不是她乃百花玉女體,可能早就像那些碧雲峽的弟子一樣拿起起她的劍殺人了,但是她此時奔波勞累,身體羸弱,還是被魔毒反噬。

    葉妃渝的眼睛紅的快要滴出了血!

    她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從內衣處拿出那把匕首,身體就像充滿了奇異的力量,眼前都是一片慘烈的紅色。

    “殺!”葉妃渝感到心裏一個聲音唿喊著,對著那些白骨刺了下去!

    她的身體急速的往下落去,但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眼睛裏滿是妖冶的光芒。

    那些人頭,就是殺了她全家的夏問,殺!殺!

    葉妃渝幾乎沒了進去。

    淒慘的月光就如她此刻雪白的臉。

    那些畫麵,那些記憶,那是血!來啊,殺吧,殺死你們,殺了你!嗬嗬嗬,嗬嗬嗬,你終於死了吧,我殺死了你!

    白蛇蠕動,就像此刻被吞噬的心靈,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障,被蒙住了雙眼,也就看不清了善惡。

    而葉妃渝的障,就是她的報仇之心。

    慢慢的吞噬,慢慢的消亡她的生命!

    正在此時,一個黑衣人從天邊飛來,在死澤中一落,抓起葉妃渝飛往了岸邊。

    “我殺了你!”葉妃渝的眼睛詭異血紅,拿著匕首刺向了黑衣人。

    黑夜人一把把葉妃渝打暈,目中露出痛惜的目光。

    一把劍出現,一道金光衝天而起,緊接著,紅芒蓋天,那些白骨,那些白蛇,全部在一聲聲慘嘶中不留痕跡!

    天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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