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正午,初春的陽光透過車窗玻璃,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但孟缺卻感覺到了一股無端的燥熱,興許是之前看多了錢小詩臥躺在床鋪上那種種嫵媚的睡姿,這才讓他的身體裏積壓了一股股的躁動火焰。

    錢小詩兀自向山莊去了,孟缺一人坐在車裏,享受著這一片地界的安靜。

    錢氏山莊雖然偌大,但山莊內所住的總人口,其實並不多,這一點孟缺深為知曉。一般來說,隻有錢氏的正嫡係,才能夠有資格住在山莊裏頭。

    而稍微偏一點的嫡庶係,都沒有資格。譬如錢文俊、錢文勇等。

    說到錢氏山莊,孟缺想到自己曾進入過不下兩次。第一次是被錢氏五老抓進去的,第二次是被慕容絕給帶進去的。

    山莊內的九轉廊亭,如果除卻它的危險性,其實也算得上是一道賞心悅目的好風景。

    目光看著山莊口,兩名守衛如木樁一樣站在山莊口一動也不動,乍看之下就像是避邪獅子。

    目光稍微一偏,孟缺從車子的側視鏡當中看到了一輛黑色的紅旗h7從後方靠近了過來。

    “紅旗h7?”

    孟缺十分警覺,首先看車型,他就覺得這款車有些眼熟,然後在看到紅旗h7開了過來,就在他的邊上停了下來,隨後從車裏走出了一個人來。

    看到了這個人,孟缺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暗道:“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是他。”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孟缺的老對手——錢文俊。

    紅旗h7正是錢文俊的座駕,他下得車來,對車裏的司機吩咐了幾句話,然後就朝錢氏山莊走去。

    在經過孟缺的路虎汽車的時候,他也警覺地朝駕駛位看了一眼,當看到孟缺,也許是覺得他有些麵善,便笑了一聲,停下步來,看著孟缺,道:“這位小兄弟,你在這裏幹什麽?”

    孟缺暗自鎮定,提醒自己要冷靜,錢文俊是一個很敏銳的人,自己絕對不能在他的麵前露出半點破綻。也作一笑,道:“錢先生你好,我在這裏等小詩姐。”

    “等小詩?”

    “是的。”

    “莫非你就是那個最近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小詩的貼身保鏢?”錢文俊玩味地笑道,下意識地認真打量了孟缺幾眼。

    孟缺被他那犀利的眸子,盯得渾身不自在,倘若這是在別處,他肯定會二話不說,先跟錢文俊大幹一場,說不得要打死打殘打懷孕。

    很可惜,這是在錢氏山莊的外麵,在這裏隻要隨便露出點破綻,隨時會遭到一大群錢氏族人的圍攻。

    “錢先生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像我們這種做人手下的,其實也不容易。”孟缺歎息地道。

    錢文俊點了一下頭,道:“你幹的很不錯,我聽說錢鑫在你手上吃過好幾次鱉,是嗎?”

    “這個……算是吧。”孟缺暗暗心驚,這錢文俊果然非是一般的人,雖然他不認識“嘉和”,但是對“嘉和”這個人的所作所為都大有了解。倘若他知道了“嘉和”就是孟缺,孟缺就是“嘉和”,真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小夥子膽氣不錯,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著實不多了。此次錢鑫一死,他老爹錢文勇說不得會來找你的麻煩,不過無礙,你既是小詩的保鏢,那也算是我銀河大廈的人,若碰到麻煩,大可向我打聲招唿。”錢文俊麵色和善地說道。

    傻瓜也知道,他能夠說出這番話來,乃是向孟缺拋送橄欖枝。

    這一年多來,錢文俊身邊信得過,且用得上的人愈發地減少了。以前他用得最順手的人,是錢蛻。

    錢蛻此人,能文能武,他辦事,錢文俊向來放心。可是自錢蛻死後,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讓自己省心的人了。

    如今,他到處都在物色可用之人。哪怕物色到的人,隻是普通人而已。

    反正他現在的研究已經搞得差不多了,再一般的人,通過手術研究,照樣可以成為一個厲害的龍血後裔。

    所以,他在聽到“嘉和”的事跡之後,就一直想見見這位年輕人。

    現在這社會,有膽氣,且有魄力的年輕人確實不多了。恰恰,錢文俊也最欣賞這類人。

    此番碰巧在錢氏山莊門口碰到“嘉和”,說了一番話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嘉和”,“有需要,你可以打我的私人電話,我覺得男人應該需要廣闊的天地,才能任由翱翔。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隻當一個區區貼身保鏢,這樣實在是太屈才了。”

    孟缺也不當麵拒絕他,道了聲謝,道:“若有需要,我一定聯係錢先生你。”

    “好,那麽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錢文俊手裏拿著公文包,一轉身,再也未迴一頭地向錢氏山莊去了。

    孟缺深唿了一口氣,看著手上的名片,冷冷一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主動送上名片來,有了你的私人電話,以後我就隨時偷襲你。”

    ……

    錢氏山莊內,會議廳。

    錢小詩和五位長老都在會議廳裏,錢小詩將她在遭遇跟五位長老說了一遍,但五位長老都不甚相信。

    “小詩,我知道你對錢鑫很不滿意,但是也不需要用這種汙蔑的手段來汙蔑他們父子,畢竟錢鑫已經死了,死者為大,當要尊重他。”四長老錢浩鑒沉聲說道。

    錢小詩滿腹怨氣,反駁道:“長老,你們也太偏心了吧,我都這樣說了,你們怎麽還不相信呢?錢文俊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反正這事,我需要你們給我一個說法,如果遭遇了如此劫難都沒個說法,我以後很難再為錢氏家族出半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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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你這是要挾我們五個老頭嗎?”脾氣最火爆的三長老錢浩邢怒聲喝道。

    錢小詩絲毫無懼,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們若不信我,而偏信錢文勇父子,那就等於寒了我的心,試問,一個被家族寒過心的人,還會對自己的家族死忠嗎?”

    “你……太放肆了。”三長老拍桌而起,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

    大長老連忙擺了擺手,先讓三長老坐了下來,然後平心靜氣地道:“小詩,我知道你不會隨便亂冤枉別人的,但凡事都要講證據,此事,你可有真憑實據。倘若你有證據,我絕對還你一個說法。”

    錢小詩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五大長老擺明了是要偏袒錢文勇父子。聽大長老一話,早就有準備的錢小詩將從孟缺手機裏頭拷貝過來照片調了出來,示給五大長老看。

    “你們看,這就是墓葬裏頭的情景,還好當時我被人及時救出來,若不然,我現在跟你們早就陰陽相隔了。”

    五大長老接過手機看著裏麵的照片,的確如小詩說的一樣,是墓葬裏頭的情景。

    圖片顯示墓葬裏頭擺放著三副棺材,其中一副是錢鑫的,另外兩副顯然是陪葬棺。

    “小詩,這裏麵會不會有某種誤會?”大長老還是不太相信,在他們五個人看來,前一次錢小詩為了錢鑫的事還跟他們大吵了一次。

    這次又拿出這個罪狀來指控錢文勇父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瓜田李下、落井下石。

    錢文勇此人,錢氏五老都很知曉他的為人。此人對外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對他們五個長老卻甚為敬重,每到逢年過節的,他比任何人都要顯得熱情。

    相比之下,錢文俊比錢文勇要“不懂禮”得多。

    基於這樣的關係,錢氏五老才不太會相信平時既聽話又懂禮的錢文勇居然會幹出這等事來。

    坑殺同族之人,這非但是瘋狂,更是一種瘋魔。他們相信錢文勇絕對不會幹出這等事。

    錢小詩臉色蒼白,她費盡了心力來控訴,非但得不到說法,反而被反認為汙蔑。

    聽到大長老再一次的提問,她冷冷地苦笑了一聲,正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她的心確實快死了。

    生長在大族之中,人身自由權沒有也就算了,婚姻自由權沒有也就算了,可是連最起碼的尊嚴權,居然也沒有嗎?

    在自己受到迫害的時候,正當的控訴,居然還會被反認為是汙蔑。

    “我已經無話可說。”錢小詩心力交瘁地迴了一句。

    五位長老見她如此,雖然都知道這件事可能是有一些錢文勇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他們還真不想就此廢了錢文勇。

    因為最近,正值錢氏族長爭選的時候,倘若此事真給當成事實爆料出來,錢文勇的族長候選人的身份將會被立即撤掉。

    如此一來,錢文俊升任的幾率就多達70%了。

    這並非是錢氏五老願意看到的,他們五個共同的想法是讓一個比較聽話的人做族長,這樣一來,才能保證錢氏家族的穩定和繁榮。

    而錢文俊,野心太重,心計也太重,五大長老很難駕馭得住他這頭野馬。

    “小詩,你也不必如此,這樣吧,待新任族長選出來之後,家族放你一年的假,讓你去國外好好玩一玩,散散心如何?”大長老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錢小詩麵色淒然,一話也不答,黯然地搖了搖頭,一轉身,隻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而她剛走,一道撫掌聲,由外而內地傳進了會議廳:“好一個公平又公正的裁決啊。”

    五大長老聞聲驚怒,且看來人,卻不是錢文俊又是誰?

    五大長老眉頭頓時一皺,心裏均是擔憂起來:“壞了,這事讓錢文俊給聽到了,錢文勇的候選人身份,恐怕真是保不住了。”

    三長老錢浩邢怒喝道:“錢文俊,你是何時來的,怎生偷聽會議廳的論事?”

    錢文俊冷笑一聲,道:“三長老勿要動怒,我來此,也隻不過是受你們之約而已,難道你們忘記了,如果你們不需要的話,我大可轉身就走。”說著,他揚起公文包,從裏麵拿出了幾份文件。

    五大長老看到他手裏頭的文件,心裏頭的怒氣不壓也得強壓下來。

    “把文件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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