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欣被關押的地方,是個秘密,是錢文俊從未對外人說起過的秘密。正因為是秘密,所以他才沒有專門派家族人手去坐鎮,隻叫了幾個小嘍羅守在那裏。

    在他看來,隻有做到盡量地低調,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可是,今天青浦山莊門口的那兩架攝像頭所捕捉到的所有畫麵,充分地說明了,他的想法是錯誤的。即便自己這邊再是低調,那姓許的丫頭還是被人找到了。

    由於光線昏暗,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麵隻是四個大漢臨死前的一幕幕,關於那位殺人者長得什麽樣,有什麽特征,卻是一點也分辨不出來。

    反複地將視頻翻看了兩遍,年過半百,有著一頭黑白摻半頭發的錢文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向了電視機。怒罵道:“是誰泄露的消息?”

    隱秘的辦公室房間裏,站著戰戰兢兢地五個人,他們都是錢文俊手下得力幹將。麵對質問,他們五人均是垂下了頭,神色緊張,生怕被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錢文俊冷冽的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左起第一個人,名叫“老蓋”的家夥身上,道:“老蓋,你知不知道?”

    老蓋是個老實人,精通財務,是錢文俊的管家,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錢文俊便依次再問,第二個人是他手底下的第一號打手,也是他親侄子,名叫“錢蛻”。此人沉默而孤僻,不喜近人,從小連生父都不喜近,唯獨對錢文俊感覺甚好。所以自他七歲起就一直跟著錢文俊做事,其人天賦甚高,遠勝錢豹,是以在錢文俊的眼中,對他更是欣賞。

    “蛻兒,你認為是誰走漏了消息?”

    錢蛻麵無表情的臉,就像是兩塊鐵板,無情當中偷漏著無限冰冷,略忖了一下微微搖頭,道:“侄兒不知道。”

    錢文俊冷冷一笑,剩下三人,他也懶得一一去問了。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其結果也都是一樣,“你們都不知道是吧?那你們自己有沒有偷漏消息給別人?”

    聞得這話,五人連忙各自澄清。錢文俊大力一掌拍在桌子上,純紅木的桌子被他一掌拍出了三條裂紋,裂紋蜿蜒縱橫,貫穿整張書桌。從這一掌之力足能看出,錢文俊是真正的生氣了。

    他這個人,一般是喜怒不形於色。一點點憤怒的時候,隻會大喝大喊幾句;而很憤怒的時候,反而平靜得可以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而最憤怒的時候,便是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濃濃殺氣,說則如虎吼,默則如獅動。

    很明顯,他現在的狀態就是第三種最為憤怒的模式。

    辦公室裏的五個人都感覺到了錢文俊淩厲的殺氣,遂才爭相搶著為自己澄清。話語聲中,幾乎五個人都`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錢文俊冷哼一聲,指著已經破碎了的電視,道:“你們若是都沒說,那會是誰說的,是鬼說的嗎?”

    這時,沉默了很久的錢蛻突然抬頭說道:“伯父,其實嫂子也知道這事。”

    “你是說雅茹?”錢文俊虛眯著眼,臉上的殺氣集中在眉頭中心處,讓他看起來愈發地嚴厲。

    錢蛻隻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話。

    錢文俊問:“你認為是她泄露了秘密?”

    錢蛻否認道:“我並不是這麽認為,我隻是想提醒伯父一下而已。知道那個姓許的警察所在點的,除了我們五個之外,就隻有嫂子了。”

    聽得錢蛻這麽一說,其他四人見風使舵,也跟著說:“是啊,老板,少奶奶也是這件事的知情者,弄不好……弄不好……”

    錢文俊冷笑一聲,看他們欲言又止,頓時幫他們接聲道:“弄不好她紅杏出牆,勾搭上了別的男人,然後在無意間泄露了消息是吧?”

    四人雖然的確是這個意思,但這些話,錢文俊本人說得,其他人卻說不得。錢文俊說了,那是猜測,而其他人說了,那就是不敬尊卑。聽得錢文俊如此說,他們苦笑著不應也不答。

    錢文俊卻長唿了一口氣,其實他也知道錢雅茹很久以前的確是惹過不少的風言風語,雖然膽敢與之勾搭的男人都被錢豹派人給處理了,但是名聲一壞,卻是怎麽也補不迴來了。

    一個壞名聲的人,總是會讓人把一些奇怪的罪名聯想到她身上去,這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錢雅茹的璧,便就是那已經狼籍破損的名聲。

    一直以來,此事乃是錢文俊家庭的硬傷。若非錢雅茹娘家的勢力是錢文俊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他早就想一腳踢掉這個兒媳婦了。

    當見得屬下們均是默然以應,他心裏頭不由得升起八尺火焰。卻未將怒火發泄出來,而是慢慢地壓抑了下去,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出去,蛻兒留下。”

    其他三人領命而去,錢蛻一人留在原位。待門一關,錢文俊盯著錢蛻,一字字地說道:“蛻兒,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你是不是懷疑這件事是錢雅茹那個賤女人泄露出去的?”

    錢蛻皺了皺眉,算起來,他也算是錢文俊家庭當中的一員,錢雅茹做為他的嫂子,平時雖然對他不怎麽好,但也不怎麽壞。他清楚地知道,假若自己承認這樣的懷疑,伯父錢文俊肯定會對錢雅茹做出一些殘忍手段的。

    權衡再三,他搖了搖頭,道:“相信嫂子不會,她到底跟我們是一家人,視頻當中救姓許的警察逃出青浦山莊的人,明顯外族人,嫂子不可能為了一個外族人而出賣咱們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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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文俊微微一笑,淩厲的眸子當中閃著冰冷的微光,道:“蛻兒,你似乎有點言不由衷啊。”

    錢蛻麵無表情,垂首道:“侄兒確是如此認為的,望伯父明察。”

    “罷了!”錢文俊擺了一下手,道:“我不管她到底有沒有泄露消息,但是近兩日來,她的行為很是反常。蛻兒,現在伯父最倚靠的人,就隻有你了。你可得助伯父一臂之力啊。”

    錢蛻恭聲道:“伯父除了我,更有豹哥,這些年來,侄兒能走到現在,全仰仗伯父,但請伯父有事別客氣。”

    “好,很好。”錢文俊歎了一口氣,神色之間,又見蒼老了幾分,道:“你豹哥若是有你一半懂事,那便好了。怪隻怪,他不成才啊。”

    錢蛻略覺錯愕,低頭道:“伯父莫要小看豹哥,豹哥之才其實遠在侄兒之上,隻不過他生性散漫,我相信這一次他恢複健康之後,一定會好的。”

    錢文俊淡淡一笑,道:“但願如此……”又歎了一口氣,道:“蛻兒你勿要妄自菲薄,你的才華與天賦,才是伯父我最為欣賞的。知道當年整個錢氏家族爭奪三傑之位的時候,我為什麽沒讓你參加嗎?”

    錢蛻搖了搖頭,多年來,他也從來都沒想透這個問題,為了這事,他曾遺憾了好久。這會兒再聽提起,一時好奇心大起,問道:“伯父能否告知原因?”

    錢文俊不再隱瞞,直言道:“錢氏三傑,爭的隻是一個虛名而已。你看看,三傑現在無一所剩,都死於非命。上一代的錢氏三傑都死了,這一代的錢氏三傑也死了。可見三傑之名並非好名,我之所以留下你不去參加三傑之爭,為的就是要將你培養成一張真正的王牌。”

    聽到此言,錢蛻渾身一震,錯愕至極地看著伯父。

    但聽錢文俊定聲說道:“以蛻兒你的實力,其實完全不輸錢戰、錢豐任何一個,你要是去參賽,冠軍之位必定是手到擒來。但自古陽謀有雲:鋒芒畢露者死,斂芒藏鋒者活。蛻兒,你現在知道原因吧?”

    錢蛻頭垂更低,道:“侄兒明白了。”

    錢文俊笑了笑,道:“你的名字是我起的,蛻者,成蝶也。一個能淩駕於青天白雲的蝴蝶,豈能被虛名所累?蛻兒,幫我辦一件事吧。”

    “伯父但請吩咐。”

    “我知道你心底是懷疑你嫂子的,不可否認,我也懷疑她。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請你幫我盯著她一點,看她近期會跟什麽人往來。”

    “伯父,這……這樣的事叫其他人去不就可以了嗎?”錢蛻很是不解,盯梢這樣的小事派自己去,豈是大材小用?

    錢文俊搖搖頭,很認真地說道:“不,其他人,不能勝任這件任務,唯你才行。”

    “唯我才行?”錢蛻更是不解。

    錢文俊深吸了一口氣,道:“方才我從視頻中看到,那位神秘人身手很是了得。若是換了一般的人撞上他,必死無疑。唯有你撞上他,才能反製於他,擒殺他的性命。”

    錢蛻渾身一震,萬無料到伯父居然想到了這一層。照這麽說來,他當真是懷疑嫂子跟神秘人勾搭了。一時,心頭萬緒散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迴應這個問題。

    錢文俊卻不給他分析的時間,一揮手,道:“去吧,這件事,你務必要把它辦好。小心一點,可別讓任何人給發現了。”

    錢蛻心下歎然,隻好領命:“侄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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