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造車間挨著更衣室的澡堂,下午早早地就開了。大臭第一個進了澡堂。他慢騰騰地脫衣服,慢騰騰地走進方方正正的浴池。一個人在水池裏泡著。小鋼炮拉著郭國柱進來,說:“著急啥呢?洗個澡再迴吧。看,正好,咱們來的正好,呀!大臭在裏麵呢,哈哈哈,就他一個人。”


    郭國柱懶洋洋的脫工作服,從一門之隔的更衣室探頭往裏看,正好看見冒出浴池的大臭的頭,高興道:“呀!真的啊,大臭,就你一個人?我說麽,剛才補完爐,不見你了。領手套呢?”


    “啥?領手套?新的?”大臭又迴頭,好像在集中精力做什麽事,心不在焉,“新球新去哇,愛換不換。”隨著聲音,大臭整個身子又深深埋下去。水泥砌成的水池,四周寬寬的圍台上,被窗戶孔投『射』進來陽光照的發白,水灑上去,隆起來淺淺的一層水皮,然後,慢慢擴開。擴的黏黏嗒嗒的,有點不情願。大臭撩水起來,水潑到水泥台上,又是一層水皮。他突然站起來,背對著正進來的小鋼炮和郭國柱,兩手在前麵把著什麽。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小鋼炮一撇頭,突然哈哈哈爆笑起來:“喔哈哈哈,喔哈哈哈,”邊笑邊跑出去,低聲衝郭國柱說:“傻『逼』,耍了。”


    “啥了?”郭國柱眼睛隨之睜大,興趣大增,故作驚訝到,“耍啥呢?”實際上他已經聽清乍迴事了。


    這時候,大臭已經扭過來身子,嘻嘻嘻笑,得意的要命。好像在專注地修理爐前扒渣的耙子。要命的是,他不但不掩飾,還用兩手握著下身,朝著郭國柱個小鋼炮。


    郭國柱吃驚,連忙躲開,像躲開迎麵打來的不明物體,罵到:“哈嗨嗨!真她媽的,這是要咋呀!瘋了哇!”


    小鋼炮已經跑開,起哄到:“嗷嗷嗷,大臭打飛機了,嗷嗷嗷,大臭大飛機了!”


    大臭光顧眯著眼笑,一副沉『迷』陶醉的樣子。郭國柱替他著急,環顧身後和更衣室的大門,擔心更多人進來。好在今天下早班的人,基本都迴家了,隻剩大劉和於文還在爐前。


    大臭像剛剛痛快地喝了三大瓶晉水不老汽水,一臉酣暢淋漓和心滿意足。晉水不老汽水,是一機械勞動服務公司飲料廠生產的汽水。在整個省會城市裏已經馳名多年。每每天氣變熱,一機械的晉水不老汽水,便在整個廠裏,甚至周邊大街小巷的小商店裏出現。今年以來,一機械的晉水不老汽水,甚至出現在了這個城市周邊的區縣。一時間,勞動服務公司飲料廠成了熱門單位。


    這時候,大臭像條沒骨頭的蚯蚓,仰麵躺在了陽光灑滿的黃白『色』水泥邊台上。眯縫著眼睛,嘴裏嘟囔著:“嗯嗯,爐前還有幾瓶晉水不老汽水了,誰去給咱們取兩瓶?”


    小鋼炮已經進了浴池,用水撩大臭,輕蔑地譏諷:“剛結婚,就,嗨,那誰,咋剛來了,來晚了,沒看上打飛機,嗬嗬嗬。”


    大臭躺在水泥邊台上,有些困了,不吭聲。剛進來的,是三清。三清和小鋼炮不熟悉,看看已經站在一旁淋雨架子下的郭國柱,摘下眼鏡,仰望一眼房:“房頂上沒見有洞呀。”


    小鋼炮反應慢,郭國柱已經清楚三清的話,笑道:“要有了洞,就應該是大炮打的了。”


    “嗷就是就是。除非是我這門鋼炮,來一炮還差不多。嗬嗬嗬。”


    三清沒笑容,從躺著的大臭身邊跨入水池,瞄一眼大臭,不鹹不淡地來一句:“不是把子彈剛打光,發愁迴家咋向老婆交代呀哇。”


    大臭聽見了,嘟囔道:“子彈球了,昨晚上剛打過三炮,今天剛剛一炮……”


    三清蔑視地乜斜大臭一眼:“連炮筒都歪了,估計底座早就散架了。快讓修理組修理修理哇。”


    一番話把幾個人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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