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王大嬸還在心疼那些錢,嘴裏念叨個不停。


    花顏也不與她計較,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王嬸,索性也就懶得說了。


    夏日的天總是說變就變,早上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已經烏雲密布,不一會兒便下起了豆大的雨點子。


    迫於無奈,三人在距離最近的村子裏躲雨。


    進村的時候,花顏就注意到了路邊地裏種植的甜菜,不多,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種東西。


    秦遠將驢車放進篷房,避免車上的東西被淋濕,進來的時候,人幾乎已經濕透了。


    花顏遞給他幹淨的毛巾,又讓他把外麵的褂子脫了,幫他擰幹後,曬在屋簷下。


    曬衣服的時候,她激動的手都在顫抖,原本她還在想,等將來去更遠的地方看看有沒有甜菜這種東西,沒想到,這裏竟然就有!


    有了甜菜,過段時間她就能開始嚐試著製糖,帶動北方的糖業發展,到時候豈不是躺著都能賺錢!


    花顏的算盤打得是啪啪作響,不過距離甜菜成熟到還是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用買來的糖,不過可以稍微買一點迴去,提前適應一下煉糖。


    畢竟她還沒實際操作過製糖這件事情,萬一整出什麽笑話就不好了。


    “想什麽呢,趕緊進來躲雨,身上都濕透了還在外麵站著。”


    秦遠將盤算著如何賺錢的花顏一把拉進屋裏。


    被拉進屋裏,花顏笑的燦爛,她指著外麵的那一片甜菜地:“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秦遠低頭給她擦著濕掉的頭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將目光落迴到她的身上,繼續給她擦頭發,


    “一片疙瘩菜有什麽好看的?”


    “在你眼裏,那是一片疙瘩菜,可在我眼裏,那是錢,無數的錢。”隻要能變成白糖,那都是錢!


    秦遠也不跟她爭:“嗯,疙瘩菜的確可以賣錢,這個菜還稍微帶點甜味,不過這附近種的很多,不值幾個錢。”


    這玩意兒每個村裏都有種,並不少見,他們村家家戶戶基本也種著,但是都種在院子裏之類的,畢竟地裏要中莊稼。


    頭發擦的差不多了,他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大小姐又有什麽賺錢的法子?”


    連疙瘩菜都沒見過,可不就是大小姐。


    花顏完全沒注意到他那個略帶調侃的稱唿,她腦子裏想的全是賺錢,一把抓住秦遠給自己擦頭發的手,靠到秦遠耳邊悄悄說:“那叫甜菜,能弄出糖來,跟甘蔗一樣。”


    秦遠一聽能弄出糖來,給她梳理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這不是一件小事兒。


    糖價之所以那麽貴就是因為隻有南方能產出來,運輸成本高,如果這種疙瘩頭能弄出糖,那糖價在北方也不至於那麽離譜。


    “你真有法子?”


    花顏搖搖頭:“隻知道大概的方法,沒實驗過,可以先弄點迴去實驗一下,反正離著甜菜成熟還有一段時間,真要能弄出糖來,就把周圍村的疙瘩菜高價收一收,弄個製糖廠。”


    還好她把杏幹賣的差不多了,手裏有兩個閑錢,不過想到村裏大多數人家的杏都爛在地裏了,花顏又覺得一陣心疼,這可都是錢啊。


    “秦遠,你說咱迴去把村裏的杏買一點做成杏幹好不好?”


    他們家林子裏的那點杏就算是能做,也做不出多少杏幹來了,還有野草莓,她試著用野草莓做草莓幹,可惜效果不怎麽理想,不過用來做果子汁應該正好。


    她話音剛落,王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這事兒好,花顏,你把這事兒交給嬸子,嬸子保準被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王嬸兒湊了過來,臉上帶著笑,花顏還給她把腿治好了,還教她製作杏幹賣錢,她一直都想給花顏做點事兒,現在可算是有機會了。


    “成,這事兒就交給嬸子了。”花顏思考了一下便也答應了。


    王嬸在村裏人緣好,她去提這件事兒,方便一點,不然換自己和秦遠去張羅,效果可能會大打折扣。


    夏日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好在糖和硝石都是用瓦罐裝著,就算淋了雨也濕不到裏麵。


    因為下過了雨,原本的黃泥地變得泥濘不堪,好幾次都走到了水窪裏,濺起一片水花。


    秦遠在前麵駕車,褲管淋了不少的泥水。


    抬頭是陰沉的仿佛要塌下來的天,王嬸也在看天,臉上的笑容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憂愁取代:“這場雨下的可真不是時候。”


    她埋怨地說。


    花顏歪頭,不太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接連半個月都是高溫體天氣,一滴雨都沒下,這一場雨下來可涼快了不少,怎就不是時候了?


    見花顏疑惑,王嬸也沒賣關子,直接給她解釋:“這兩年朝廷征收的糧稅加重了,為了活下去,咱們能做的也就是多種點地,為的就是把糧稅繳了後能留口精米白麵吃。


    可現在麥子還沒收完,這雨就下來了,這不是存心不讓咱們吃飯嘛。”


    秦遠接著王嬸的話給她解釋,他的語氣難得沉重:“四成的糧稅對咱們來說倒也還好,大頭至少是自己的,但咱們村不少人的地都是租來的,還要再上繳一份給地主的,層層剝削下來,一年到頭剩下的那點,能不能吃得上飯全指望著老天爺。”


    他扭頭看花顏,見她也一臉凝重,當她是擔心自己日後吃不飽飯,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聲音放柔了一些:“放心,有哥在,不會讓你挨餓就是了。”


    花顏沒撫開他的手,她心情的確沉重,早些時候她就知道古代糧食產量低,會餓死人,朝廷為了讓大部分人都老老實實種地會用一些手段減讓大部分人都老老實實種地。


    雜交水稻是個好東西,隻是這樣好的東西,她即便知道現在也不能拿出來,在沒能力自保的前提下,這種東西問世造成的結果未必會是好的。


    帶著沉重的心情,花顏迴到那個小小的村莊。


    迴去後,花顏就埋頭開始製冰,既然現在沒辦法去改變這個問題,想也是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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