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昨天月曜夜又死人了。”小河川在院門外叫道:“二道巷的王太公死了,隻剩下他的小孫兒。”王太公,就是前天給江沉和千梧說刺客故事的老頭。線索還是要查,眾人沉默著趕到那個破敗小院,院裏正在辦喪。王太公家裏沒能頂事的人,鄰裏來幫忙操持,那個小孫兒就呆愣愣地站在院子裏,看著空蕩蕩的棺材。江沉攔著大家沒立刻進去,扭頭問旁邊的鎮民,“昨晚是誰家的刀出來傷人?”“還不知道呢,這周圍沒有哪家的刀出鞘了,還在查。”那人說。鍾離冶說,“屍體死相如何?是尋常的死法嗎?”那人說,“我還沒進去看,嫌晦氣,跟他家沒什麽交情,來給小孩扔點錢就打算走。”正說著話,裏麵的鎮民用一張破布兜著把屍體抬出來了。眾人站在院門外抻著脖子往裏看,想看看屍體死相。就在這時,布上的一條腿忽然滾下來,剛好砸在小孫兒身上。那小孩被砸了個跟頭,抱著爺爺被砍下來的腿發蒙,隨即扭頭看向那塊布。布上的人是勉強拚湊的,原本是五刀傷,血肉模糊。那條掉下來的腿也泡透了鮮血。“哇啊!!!!”小孩終於反應了過來,一聲尖叫將腿猛地扔開,那條腿摔在門檻旁邊,血肉飛濺,千梧還沒來得及閉眼,就感到臉上一涼。血腥味撲鼻,他戰栗了一下,抬手摸摸臉頰,注視著指尖的血跡。身後眾人,除了站在最外頭沒擠進來的彭彭和屈櫻,人人中招。作者有話要說:就問你怕不怕!小神經哼一聲,叫爸爸。第93章 月曜夜殺人刀當下誰都沒反應過來, 幾秒種後有人暴怒衝上去質問怎麽不早說是五刀傷,鎮民呆愣愣地被揪著領口,反問道:“五刀傷嗎?看來血嗅又出鞘了……五刀傷怎麽了?”那名玩家被問了個啞口無言,眼眶猩紅, 最終惡狠狠地把人鬆開了。三把神刀的額外觸發似乎隻對玩家。同一個鎮上, 玩家與鎮民各有一套死亡機製。“我們迴去把衣服洗一洗好不好。”一個女人揪著袖子被濺上的血哭著問, “我們把衣服都拿到鎮子另一頭丟掉,去河裏洗澡, 不讓任何血的氣味進院子,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鍾離冶語氣還算冷靜,“沒有用的。吳正川前天也換了衣服, 髒衣服洗了掛到院外去晾,也中招了。”“那怎麽辦啊, 我們等死嗎?”無人迴答。眾人的信心跌落穀底,有人頹坐在地, 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麽。千梧和江沉本就站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 千梧被濺了一臉血,前襟和袖子上也全都是,江沉也是差不多的情況。見他一直沉默著在看這些玩家,千梧低聲問, “看什麽呢?”“其實絕大多數人都隻是腦門和袖口, 甚至隻是頭發上被濺了一兩滴血。”江沉低聲道, 看了他一眼, 掏出手帕擦拭他臉頰上的血, “隻有我們兩個站在最前麵被濺得最多。”千梧明白過來,江沉是在數死亡順序。血嗅聞血而動,不難推測沾血最多的人會先被殺死。反而那些隻沾了一點的, 還能存點僥幸。“事情還沒有頭緒,立刻出本不可能,得想個辦法。”江沉眉頭擰起來。他徑直穿過癱在兩側的玩家,大步往迴走。小隊的人跟了上來,千梧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麽,不確定道:“強行幹擾未必可行。”“總有一線生機。”江沉說。他們來到祠堂,江沉徑直推開右邊的門,看著矗立在刀架上的血嗅。出發前有人來看過一眼,血嗅是在刀鞘內,所以眾人都沒把死去的鎮民放在心上。現在想來興許是老頭的血不足以血嗅消食整夜,血嗅提前迴鞘造成了信息幹擾。江沉上前拔刀,冰冷的刀鋒鋥鋥出鞘,刀背上映出他們幾個人的模樣。江沉以刀削柱,原本想卷了刀刃,但是刀刃瞬間切開粗壯的柱子,一抹到底,柱子看起來好端端的,實際上已經被完整切開一個截麵。彭彭臉色發白,“這刀毀不掉吧……要不我們起爐把它扔迴爐子裏?”“鍛刀可能會讓它更鋒利。”鍾離冶不確定道:“我覺得千梧說的沒錯,三把神刀是副本的處決機製,肯定是不能強行破壞的。”江沉皺眉不語,他盯著那把刀許久,最終沉默地把刀放了迴去。他又去找鎮民借了刀匣和鎖,把血嗅放在刀匣裏,又把鎖鑄死。刀匣剛剛好是血嗅的尺寸,如果是尋常刀被鎖在這裏根本沒有空間出鞘,不出鞘就遑論劈開刀匣。但大家心知肚明,作為處決機製,血嗅恐怕不會遵循常理。折騰一番已經到了中午,鎮民照常送幹糧來,但所剩的玩家們已經無人有胃口了。千梧在筐裏眾多梅子飯團中挑了兩個最大個的,和江沉一人一個。江沉吃飯團到一半,忽然問:“你害怕嗎?”千梧愣了愣,想一會才說,“其實還好。”確實還好,到生死關頭,他總有一種神奇的淡定。千梧咬兩口飯團又笑著說,“如果就這麽死在一塊了,其實也沒什麽。出去一起度過漫漫人生,最後也還是要死在一塊的啊。”江沉聞言嗯了一聲,看著他,眼眶有些微地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