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啊,正正好的。”小河川納悶說,“還有人沒起嗎?這還剩八九十十一……剩十四張餅。”語落,院子裏鴉雀無聲。彭彭低罵了一聲操,抻著脖子問,“少人了?”“都是單人單間,沒出來也很難發現。”江沉表情凝重,“大家分頭搜吧,沒開門的房間但大概是不行了。”八十人的本,玩家基數太大。早上事發突然,一眼望去隻見到院子裏站得滿滿當當,誰也沒發現竟然少了十幾個。兩分鍾後,少的十幾個人都找到了。那些房門打開後,血腥氣飄滿院子。鍾離冶神情有些空洞,饒是見慣大場麵的大夫也免不了發蒙。“全部五刀,而且都是掛著微笑死的,就像正在做一個美夢。”王斌思索著說。千梧眼睫一顫,抬眸問小河川,“昨晚輔田帶我們參觀後麵的祠堂,那把月白色有弧形的刀,是不是叫飲夢?”“是。”小河川呆呆點頭,“但飲夢失去主人後便歇刀了,從未殺過人。”千梧蹙眉,“再去看看。”後麵的祠堂一如昨日,三道門都緊閉。眾人先推開右邊的門,昨天沒能一見的“血嗅”已經迴來了,如同高傲的大將颯爽地立在刀架上。不同的是,刀和刀鞘是分開的,玄鐵長刀上隱隱可見血光,漆黑光亮的刀背上映著玩家們驚恐的眼神。“殺過人的刀就是這樣的。”小河川倒算冷靜,對著血嗅恭敬地拜了拜,“要用一日來徹底飲盡血氣,然後才會迴鞘。你們如果懷疑飲夢,待會看看就能知道是不是它殺人。”不出所料,蝮蛇還和昨晚一樣安靜待在刀鞘中,而左邊祠堂的飲夢已然出鞘。飲夢刀身和刀鞘一樣顏色,薄而鋒利的刀刃閃著銀白色的冷光,刀頭彎彎,如美人勾魂的嘴角。銀亮的刀身上下皆閃爍血光,血氣滿溢祠堂,沒有住處的腥氣,反而有一股暗暗的甜香。“連砍十四人,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小河川臉色慘白,瘋狂朝飲夢鞠躬,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去李家的路上,千梧腦海裏反複是死去玩家的麵容。第一夜死去十四人,悄無聲息,每個人都是在甜夢中被五刀奪命,到死都未露出半點痛苦猙獰。江沉攬住他的肩膀,低聲道:“神刀入宅殺人一點聲音都沒有。”“嗯,鍾離冶推測的死亡時間,那時候我們和屈櫻明明都醒著。”江沉問,“你昨晚有做夢嗎?”“沒有。”千梧說,“刀名飲夢,死者全部甜睡,或許觸發條件就是做美夢的人。”他說完這話,江沉沉默片刻,“應該不是。”“你怎麽知道,你也做夢了?”千梧奇怪地問。江沉點頭,“嗯。”或許因為忽然聊到了媽媽。江沉夢見他和千梧剛剛偷偷戀愛起來的那一陣,媽媽主動來找他,對他說,如果一定要個男人,如果那個人是千梧,並非不能接受。那是江沉人生中最順遂安心的記憶。“死者臉上的笑容帶著向往,可能夢見一直渴望但沒發生過的事情才能觸發,已經發生過就不算。當然也可能是時間早晚問題,也或許是你做夢時刀已經喝飽了。”千梧有些擔憂地歎氣,“我直覺還是和夢有關,可惜人很難主動控製夢境。”一旁的王斌忽然說,“也不是不行,今天經曆了這些,相信晚上人均噩夢,倒不必擔心被夜裏砍死了。”“……”千梧一噎,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鍾離冶一路都很沉默,十四具失血屍體讓醫生的心情跌落穀底。他的袖口和襯衫下擺沾了洗不幹淨的血跡,即使過了好幾遍水,還是蒙著一層髒粉色。眾人趕到時,李家老婆的棺材還沒封死,鍾離冶率先上前去檢查。“一刀從後背砍下,脊椎斷裂,心髒和肝髒都破了。”他隻簡單看了兩眼,“很幹脆的斃命。”玩家中有另一個人,據說在外頭專門做法醫的,叫吳正川。他也走上去更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屍體,然後提著沾滿血汙的手歎氣道:“沒錯,推測死亡時間和我們昨晚死的前兩個人差不多。”“你們兩個洗一洗吧。”李家的男人紅著眼眶,語氣卻很溫和,“後麵有井。你們手上身上都是血。”吳正川聞言道謝後往後頭去了,鍾離冶衣服上的血是早上沾的,便沒有再去。從死者身上查不出東西,眾人商量後分頭去找線索。千梧打算把前麵幾家最近死過人的都走一遍,屈櫻卻拒絕了,說她有點頭痛,想要迴院子裏休息。彭彭放心不下,跟著她一起迴去,隻剩下鍾離冶和千梧江沉一起。江沉問鍾離冶:“你昨晚做夢了嗎?”鍾離冶點頭,“嗯。”千梧挑眉,“什麽夢?”鍾離冶有些頭痛似地揉了揉鼻梁,“夢見彭彭半夜拖我起來陪他迴上一個副本裏找帽子,我說你的帽子其實應該是落在往昔之門裏了,迴古堡也沒用,他偏不聽。”鍾離冶解釋到這就沒再往下說,後麵的糾纏曆程想必非常讓人心累。江沉難得好奇心旺盛,“那你去了嗎?”“去了。西裏爾他們三個還在古堡裏跳舞,舞曲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鍾離冶眼下兩抹烏青,“別提了,說正事吧。你們還有幾套換洗衣服?”“七八套,福袋裏好多囤貨。怎麽了?”千梧問。鍾離冶說,“晚上借我一套,有富餘的話也給吳正川換一身,我懷疑那些血。”江沉腳步一頓,“血有什麽問題?”“血沒問題。”鍾離冶擺擺手,“我隻是有點敏感,飲夢或許殺的是夢中人,那血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