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梧沉默半晌,“嗯,是變小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小江沉目露困惑,“兇入口的霧氣似乎有毒,我越走越小。”“是嗎?”千梧挑挑眉,“那你可別跟著我,走你的兇路,別把毒氣帶到我這。”“……”小江沉怨恨地盯著他,他冷漠走過。指南針的指針自始至終可靠地指引著方向,他剛剛與那個身影擦身而過,忽然聽到小江沉冷冰冰的聲音。“我把指南針留給你,你卻不管我死活。”千梧頓了頓,“是啊,後悔了吧。”“……”“把指南針還我!”小江沉似乎怒了,“把它放我這,你跟著我走。”千梧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沒再迴複。他緊緊攥著指南針快步向前,身後卻傳來如影隨形的布料撕裂聲,像是衣服被無法容納的肢體脹開,那東西貼在他身後磨牙。又是小江沉的聲音,“我的食物和水也在福袋裏,你給我一點,不然我沒法走了。”那東西就緊緊地跟在身後,讓人下意識想要迴頭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衣領裏那枚阿九的領扣卻忽然生硬地抵在頸下,硌得人生疼,像是在警告他,別迴頭。小江沉很憤怒,小碎步跟在身後喋喋不休。千梧走快,他也走快,但他似乎受某種限製,隻能黏在背後。千梧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口罩隨著唿吸貼附在口鼻上,他唿吸有些困難,隻能不斷加快腳步。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那東西似乎放棄了沒有再跟上,阿九的領扣也恢複正常,懶洋洋地掛在他的脖子上。千梧猛透一口氣,恍然覺得自己腦門上全是汗。汗水淋漓後渾身發冷,似乎有些頭重腳輕。他捏著福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喝水,在口罩後輕輕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繼續向前。迷霧讓人迷失方向,路牌有很強的幹擾性,迷霧中還有怪物,會喬裝成人記憶裏的東西來使壞。摸透了這兩個規律,心裏算是有底。千梧邊走邊想著平和兇兩條路的區別,他似乎有點感冒,汗透後感到霧中異常濕冷,把之前福袋裏的衣服又掏出來多穿了一件,繼續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前麵的路再次交錯,霧中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身材瘦小,下半身穿著百褶裙。千梧走近兩步才辨識出竟然是琪琪,琪琪停在那裏似是在看路牌,一扭頭看見他,又冷漠地扭了迴去。但很快,她又轉迴頭來,不確定地往這個方向走了幾步,似乎認出了他。千梧沉默走上去,兩人間看似隻有百來米的距離,實際上相對走了很久才終於到近前。“竟然碰見了你。”琪琪挑唇冷笑,“怎麽樣?”千梧卻盯著她的脖子沒吭聲。一種異常的紅痧從領口蔓延上來,到脖子中段。昨晚在竹院裏匆匆一見時還沒有,他很確信。“別看了,你也有。”琪琪冷道:“剛才我遇見一個倒黴的家夥,昨晚被山姥劃了一刀,又抽中兇牌,他的紅痧已經蔓延到鼻子和手背上了。”千梧平靜問,“我到哪?”“脖子中間吧。”琪琪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我們都是平,都沒有傷口,應該差不多。”千梧頓了頓,又問:“你遇到幾個人?”“好多個,還有幾個是不知道什麽惡心東西變成的幻覺,大多數真實玩家反而遠遠瞥一眼就各走各的。”琪琪說著迴頭看了一圈,“霧太大了,你永遠不知道不同的路會在哪裏交匯,大家走的方向不同或許也正常。路牌有錯的,你知道嗎?”“嗯。”千梧點頭。“這些路有點詭異,其實不用太在意路牌,我剛與同一個人交匯了兩次,他一直朝一個方向走沒有變過,這說明我們本質上是在朝同一個方向走,隻是我的路更繞彎。”琪琪歎了口氣,“或許在霧中久的人瘟疫會蔓延得更嚴重,但副本起碼會讓我們都順利走到收藏館,我隻能抱著這一個信念了。”“大佬,是不是有道具?”琪琪忽然看向他口袋。千梧神情平靜,“嗯。”“天賦高的玩家果然受偏愛啊。”琪琪笑了笑,“我要走了,有緣晚上見。”千梧看著她,“我有道具,你不想和我一起嗎。”“根據我刷過幾十個副本的經驗,投機取巧總是會付出代價的。”琪琪挑眉,“剛才眼見著兩個玩家並路同行,他們的紅痧迅速蔓延了一大截,神經不鼓勵互幫互助時,我還是老老實實受它支配好了。”她說著就要離開,千梧看她走遠了幾步,忍不住問道:“你有看見我們小隊的人嗎?”“江沉嗎?”琪琪笑笑,“遇見過,似乎不大行了。”千梧驟然向前走了兩步,“什麽意思?”“他受傷了。”琪琪說,“我們的路原本就相隔甚遠,我隻遠遠見到他捂著肩膀在走,沒有靠近。”“在哪?”千梧立刻問,“在哪個方向碰到的,多久前?”“真別問我。現在都是同一根神經的玩家,我也想和你搞好關係,但我真的摸不準。”琪琪攤攤手,“你也看見了,霧會遮掩距離和方位。我們剛才看見彼此都在百米內,相向走了這麽久才走到交匯口,我看見江沉時他離我遠的要命,方向就更不好說,我都拐了多少次了。”琪琪放下一句話就走了,千梧卻站在原地許久。他有些焦慮,把所有的道具都看了一遍,隻找到煉獄午的撥浪鼓勉強可用。他捏著撥浪鼓輕輕地搖著,每遠遠看見一個身影,就停下來仔細辨認一會。但那些人都不是江沉,千梧越走越覺得頭重腳輕,冷汗一陣一陣的間歇似乎在縮短。即便跟著指南針,他仍感到體力在迅速地流失。不知過了多久,他僵硬晃著撥浪鼓的手腕忽然一僵。百米之內的霧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坐在地上,捂著肩膀,他身邊的霧氣似乎比別處更暗沉一些。千梧唿吸驟然一縮,立刻向那個方向快跑過去。百米近在咫尺,但他卻跑了許久,跑到滿頭冷汗,腦袋裏像是有人在拍皮球,咣咣咣地痛著。千梧終於跑到了江沉身邊,江沉閉目坐在地上,眉頭緊皺。淡淡的血腥味在霧氣中飄散,紅痧已經蔓延到指尖和下巴,口罩被扯下來丟在一邊,他的唿吸十分粗重。似是聽到腳步聲,江沉忽然機警地睜開眼,黑眸中的銳利一閃,而後他表情倏然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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