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梧迴過頭,卻見是一個國字臉男人,皮膚蠟黃,衝他奸邪冷笑。“好可惜。”他說,“差一點就能帶走你了。你真聰明,我哪裏露餡了?”“……”對比被這家夥壓肩膀,千梧竟然開始思念起渾身冰涼的唐剪燭小姐。那人發綠的口水稀裏嘩啦流了一地,千梧被惡心的額頭暴跳,一把重重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那人卻忽然不見了,也似乎轉身走入人群,瞬間隱匿。仿佛有人在千梧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他一個恍神,江沉一臉迷惑地站在他麵前。“求求了,你就湊合湊合吧,他們三個都要走沒影了。”江沉無奈地拿著那頂帽子,“是醜了點,但麻煩別用挑剔藝術品的眼神看著這個破帽子行嗎,隻是臨時遮個陽啊。”帽子已經不是那一頂了,這一頂顏色更深點,是藤編的,帽簷更寬大。千梧警惕地看著江沉,不語。“你又來了。這個真的已經最好看了,那個老板說離店不換的。”江沉深深吸氣,凝視他片刻後又長歎一聲,沉著臉從領口又揪下一顆雲母扣。襯衫領口散的更大了,指揮官先生鎖骨又暴露一截,然而他沒好氣地隨手扯了扯衣服,把扣子遞給千梧,“要不你也過來自己一起選吧。”片刻後,千梧忽然深吸一口氣。他伸手搭住對麵江沉的肩膀,如釋重負地歎出。“怎麽了?”江沉放下帽子,“不舒服嗎?”他說著手摸上千梧的腦門,低聲道:“涼涼的,沒發燒。你是不是中暑了?”“我剛遇到鬼了。”千梧輕聲說。“那個魔鬼扮成你的樣子,還有彭彭他們三個也在邊上,大概是捏造的幻覺。”“什麽?”江沉一僵。千梧有些疲倦地閉著眼,無意識地捏著江沉的肩膀,低語道:“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也太尼瑪可怕了!!”彭彭猛地抱住胳膊狂搓起來,離鍾離冶和屈櫻遠了幾步,警惕道:“你們!來者何人!是真是假!!”“……”鍾離冶無奈,“要不我們每個人做個暗號吧,防止被假冒。”寬大的帽簷遮住了陽光,在帽簷下營造出一片陰涼的小空間。千梧在帽子下說道:“可以做暗號,但這個套路未必會再用第二次,大家警惕點比什麽都重要。”“你怎麽看出來不是江沉的?”屈櫻問。江沉也好奇地扭頭看過來。千梧想了想,眼中浮現一絲嫌棄。“扭扭捏捏的。”他懨懨道。江沉聞言有些遺憾地歎氣。“可惜我不知道他當時是什麽樣子。”他低聲道:“怪好奇的。”“人一模一樣,行為舉止也算正常,能和偽裝之前對方的行為銜接上。”千梧迴憶著說道:“但經不住推敲,對彼此熟悉的人而言非常容易暴露。所以死亡觸發條件一定很快,比如剛才,觸發條件大概就是讓我戴上帽子。”鍾離冶點點頭,“明白了。日落之前,大家都是暴雨沾衣死亡池裏的人,都小心吧。”彭彭唉聲歎氣地繼續走,過了好一會後停下腳步,前後左右張望了一番。“如果早上出門沒問錯路的話。”他伸手往旁邊淺巷一指,“胖二家應該就在這了。”千梧聞言扭頭看過去。巷子很淺,與其說巷子,不如說街道裏一個凹陷處。那裏有一間小房子,一個女人從裏麵走出來,眼皮哭得浮腫,將兩張大白紙一左一右貼在家門前。白紙黑字,左邊“胖二”,右邊“死了”。“就是這了。”彭彭咂舌,“這喪事辦的也太不正規了,跟玩似的。”千梧等人正要進去,卻忽然被身後跑來的一群小孩撞開。十幾個小孩一窩蜂地衝到前麵去,在胖二家門口站住,然後仰起脖子一起嗷嗚嗷嗚地哭起來。一個個還背著小書包,書本從裏麵散出來,半邊在空中搖搖欲墜。“胖二啊!!”“你怎麽就死啦?!”“以後輪到我考倒數第一了!!”“哇哇!我爹要打我了!”“你欠我的半個山楂果死後還還不還啊?!”眾人:“……”江沉淡淡道:“這群小孩這麽真實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