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麽?”聶清然沒有離開,反而走近了幾步,站在書桌前。

    “折子,河套的淩汛之危還未解除,若再控製不住,我就必須親自去一趟了。”淩灝麵不改色的翻閱奏折,看也不看眼前的女子。

    “淩汛之危是由於源河的特殊構造引起,除了改造河道以外毫無辦法。但源河水域甚廣,而且整個河套平原都是靠著源河養育,要改道河流必先將河套的居民全數移走,這樣大的工程不僅勞民傷財,而且沒了這個塞上江南,西北的糧草更得不到保障,那些歸順的部族還會躁動,所以根本不可取。幾乎每年一次的淩汛無可避免,你已然盡了最大的力量幫助當地百姓,天災難違,又何必為難自己。”

    聶清然隨意瞟了一眼奏折,上麵巴蜀轉運使五個字清清楚楚,巴蜀與河套相隔千裏,巴蜀轉運使豈會管河套的淩汛?

    “改道的確是個不錯的想法,然則百姓民生不可忽略。一旦河套的部族動亂,勢必與賊心不死的狄戎還有蠢蠢欲動的南疆各部遙相唿應,到時又是一場災禍。”淩灝擰眉,敲著桌麵,“但長久的應付淩汛,采取消極的補救方法,對國力也是極大消耗。還不如直接改挖河道,一勞永逸。”

    “那你到底想如何做?可有打算了?”聶清然言笑晏晏,仿若迴到當初兩人秉燭夜談,無話不說的日子。

    淩灝突然愣了神,半晌才沉聲開口:“我不是叫你離開麽?”

    “你覺得我這套紫色的衣服好看麽?”聶清然沒有理會他的話,看了看身上這套湖藍色的衣裙,抬頭笑問。

    “好看。”男子右手微握,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這些奏折還需處理,你先出去吧。”

    一陣腳步聲響起後,房中瞬間靜了下來。

    感受著這死寂般的寧靜,淩灝雙眉緊緊蹙成一團,額間青筋暴出。剛剛明明可以說明白,為何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生生吞了迴去?現在他擔憂的究竟是什麽?

    他搖搖頭,摒棄了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後,繼續思考河套淩汛的解決之法。前段時間雖然借這個理由,讓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帝政有失德,但是祭天過後還是得著手解決這個問題,畢竟百姓是無辜的。

    河套地區的淩汛古來有之。源河河道曲折,一到初春,上遊的碎冰就會隨著水流被衝到下遊,每每都會在河曲地區堆積起來,嚴重的還會在河曲重新冰封河麵。上遊的水留不下去,就會在河曲處滯留,直至形成洪峰,危機江邊郡縣的百姓。

    人力鑿河耗費太大,又成效不明顯,各代君主都極少使用這一方法。是以除了事後補救或者改造河道以外,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來防禦淩汛的發生。

    然而正如聶清然所言,河套地區民族雜居,除了天曌本有的十多個民族外,還有不少歸順天曌的遊牧民族。這些遊牧民族追水草而居,河套地區因為水草豐茂,所以逐漸吸引了不少牧民來安家。久而久之,那些遊牧民族也就歸順了天曌,安心的做起天曌子民,遊牧的範圍也固定在河套一帶。

    但是遊牧民族天性彪悍,雖然臣服了天曌,仍有小部分人心不甘情不願,常常與當地的漢人發生衝突。若不是因為當地官員的極力調節和這塊地區對於他們的吸引力製約著,他們早就叛亂了。

    若是讓源河改道的話,失去河水滋養,河套地區將陷入一片貧瘠,漢人還能牽進內陸另謀生路,那些遊牧民族可就失去了賴以存活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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