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然知道每次施針時淩灝都會來,但他隻是站在門外,並不進來。嘴唇咬破,指甲扣斷,任憑徹骨的寒意折磨,她也不會呻吟一聲。隻因不想門外的人聽見任何動靜,可是不知是因為不想他擔心,還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軟弱。

    施針後的脫力讓她沒有多想的機會,總是很快便沉沉睡去,所以她不知道,淩灝總會通宵立在門口,然後在她快醒的時候離去,隻為她病情有變時能有人第一時間守在身邊。

    晚上守夜,白日安排祭天的事宜,他幾乎沒有合眼的時候。以往數十天不分晝夜急行軍都不會有絲毫頹廢的男人,如今卻消瘦的厲害,合體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寬大的跡象。莫言悔和流霜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不論如何規勸,他都雷打不動的每日去守夜,對流霜也越來越疏遠。

    祭天大典的結果不出所料,是由於皇帝政有失德,惹怒上天,才降下災難。為了平息上天的憤怒,顧辰涼下了罪己詔,並且前往護國寺誦經念佛一個月以贖罪。

    塵埃落定後,少年天子並無一絲怒意,反而興致頗高的不迴宮,直接擺駕京郊護國寺。

    淩灝獨自帶領文武百官迴朝,臨時受命管理朝政,原本一同去越州的華容夫人卻沒有一起還朝。

    有眼尖的人在龐大的隊伍中發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一直圍繞在淩灝的身邊,關於定北侯和星月宮主感情生變的傳言也慢慢擴散出來。

    此時的聶清然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事,最後一次施針幾乎讓她送了命,成千上萬的蠱蟲在她體內翻騰叫囂,企圖在金針下逃離升天。每一根骨頭都在被啃噬,每一塊血肉都在被撕裂,每一根神經都清醒的感受著毀天滅地的疼痛。

    一床上好的錦被生生被撕成碎片,潔白的棉絮染上團團血色,分不清是她嘴裏吐出的血還是她指甲斷裂的血。

    極力隱忍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從房內傳出,如同一把鈍刀在一刀刀淩遲著立在門外的淩灝。他雙拳緊握,額間青筋暴出,就想不顧一切的衝進房間,將她抱在懷中,免去一切苦難。可歎她是為了他才落得如此地步,他卻連看都不能看著她,陪都不能陪著她,隻能站在門外幹著急。

    雨下了一夜,淩灝即使站在簷下也渾身濕透,卻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直到黎明時分,彩女開門走出來,朝他點點頭,告訴他沒事了。緊繃了一夜的弦才鬆懈下來,他剛露出笑容,就重重倒在地上。

    外人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隻是看到了淩灝身邊多出了一個女人而已。

    修整幾天之後,聶清然踏上了去並州的路程,雖然知道是鴻門宴,但卻不得不去。一路上聽得這些謠言除了付之一笑,並沒有別的反應。跟隨她一起的徐亦遊和單若水卻不幹了,沿途不知道跟多少人為這事吵起來。

    林霽軒自然是一路保駕護航的,誰敢動他的亦遊,他跟誰急,也不知打了多少架。左右他也接到了那封請帖,也是要去的,正好與徐亦遊一起趕路。

    “亦遊、若水,你們不要老和別人爭執了,嘴長在別人身上,便是打他們一頓又能如何?”聶清然頭痛的看著又和別人打完架的三個人,無奈歎息,“還拉著林門主一道胡鬧,成何體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連城錄之繁華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文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文暄並收藏連城錄之繁華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