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人類籌備了一場肅穆的葬禮,致英雄,致戰爭,致地球。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生者還在,未來尤可期。他們會砥礪前行,向著更廣袤的星辰大海,而不是囿於原地、止步不前。第七天,人類的新紀元開篇,定為“元年”。聖經中,上帝以七日創世。在今日,人類以七日重整旗鼓。曆史的發展就像一個環,被創造的人類終是成了上帝,但他們不再認為自己就是上帝。揚升與蛻變,在乎靈魂也在乎思想。人類本心的覺悟,會締造史無前例的輝煌。“我們需要思考生命的重量,也要重塑善惡的邊界。”霍丞鷹的聲音蒼老而厚重,一字一句敲擊在聆聽者的耳邊,“經曆過這一次保衛戰爭,我們必須重新找準‘人’之於自然、萬物和地球的定位。”“如果我們肆無忌憚地揮霍資源,最終還是會重蹈覆轍。地球保衛戰不會過去,它將存於曆史,存於現在,也存於更遙遠的以後。我們是後人的前人,但也是前人的後人,是過去和未來的過渡,是新舊更替間的變革。”“我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成就或好或壞的人間。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古人反複說起的道理,曾經聽著煩,如今才明悟大義。“砥礪前行,天佑眾生。”霍丞鷹最後的話音落下,場內外的掌聲久久不息。至此,他們會將悲傷沉澱,懷抱著亡者的期待,沐浴著下一輩的注視,所向披靡。獨屬於人類的全新未來,才剛剛開始。……中洲沿海,原鯨渡港邊際,潮起潮落。紀斯與司諾城站在海邊,迎著海風的腥鹹,眺望自由自在的海鳥,忽而覺得海闊天空,已成靈魂的大自在。紀斯訴說著往事,細數自己經曆過的種種。司諾城聽著聽著就笑了,眉眼萬分柔和:“……所以,你本是個衣食無憂的貴公子。因為經曆的奇葩太多,才造就了今天的聖者?”“嗯,現在是放下了。”紀斯一笑,“當初聽見‘性情大變’四個字,真是令我不寒而栗。隻想手起刀落,結束了這些個禍患。”司諾城大笑出聲,眼見紀斯麵無表情地舉起了權杖,這才連連告饒。恰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全世界的人都想見你們,你們倒好,居然來海邊度假了。”是司逸歌,她正單手叉腰站在不遠處,含笑望著兩人,“阿城,阿斯,大戰竣工,要不要去慶祝一番?”紀斯和司諾城迴頭,就見他們的隊友一個個冒了出來,正站在司逸歌的身邊看向他們。“城哥,鯨渡港的酒吧重啟了,這次說什麽都不好使,你必須唱歌!”薑啟寧大唿小叫,“不然你也太春風得意了,我羨慕嫉妒恨!”“很難不讚同!”俞銘洋大聲道,“這次你休想灌醉我們,不論如何你都得唱歌!紀斯也是,別以為成聖了就能跑,開口唱開口唱!”邵修笑著湊熱鬧,卓無涯溫柔地望著他。祁辛黎這社畜走哪兒都抱著筆記本,聞言還嫌棄道:“這次你們自己點歌,我不負責。還有,別讓俞銘洋開口唱了,難聽得要死。”俞銘洋發出了抗議,最後遭到全體隊友的無情鎮壓。“蚩尤,唱歌是什麽?”大熊貓鉗住拉基的肩膀,又開始瘋狂晃動,“能吃嗎能吃嗎?”“都說了我不是蚩尤!”拉基覺得自己帥了一輩子,最後栽在熊手裏真是因果報應,“我是拉基!拉基!拉——基——”“蚩尤,我不允許你說自己是垃圾。”拉基:……國寶,我給你跪了行不行。南雅又拔高了一截個頭,正與自己的兄長諾布爾說著什麽。兩人似乎在比拚誰中文說得好,一堆稀奇古怪的火星語冒出來,還逼索蒙做點評。可憐索蒙不通中文,隻好將求助的眼光投向烏拉的阿芙羅拉,後者微微一笑:“是什麽讓你覺得我能聽懂他們兩個自創的語言?”索蒙:……沉默片刻,索蒙道:“你們兩個說得都很差,從幼兒園開始重新學吧。”南雅和諾布爾:……熟悉的隊友,熟悉的麵孔。江梓楹和沈雲霆帶來了燕京大隊,鋼兵等人爆發出爽朗的笑聲。薑啟寧和俞銘洋商量著該怎麽吃瓜坑人,拉基拒絕跟大熊貓一起嗷嗚,最終被熊貓追得滿沙灘亂跑。“你倆還要膩歪多久,走了啊!”司逸歌甩了後方的兩人一眼,伸手指向鯨渡港的鬧市區:“小吃街也開了,饞不死你們。”眾人在向他們招手。不論他們的身份變幻,無論他們的地位如何,在隊友的眼裏,他們是摯友,也隻是摯友。紀斯與司諾城相視一笑,均是無可奈何地搖頭,隨後抬腳朝他們走去。神讓人見識了宇宙的浩瀚,而人讓神擁抱了情感的完整。樹,在人性的溫暖處,深深紮根。他們一起走向了人間,匯入煙火的浪潮。這一路行來的鉛華,在此刻熠熠閃光。“你真要唱歌?”紀斯道。“當然。”“唱什麽?”紀斯摸索下巴,“如果是鬼哭狼嚎的那一類,我就不聽了。”司諾城輕笑:“是兩年前的歌,叫《表白》。”紀斯一頓。“我沒有對誰說過喜歡和愛,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在喧鬧之中,司諾城看向紀斯,“之前讓你搶了先,現在我是不肯落後了。”“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他們從未對彼此說過“我愛你”,之於靈魂伴侶而言,再多的語言也比不上靈魂的一次共鳴。有些情感無需通過聲音的傳遞,因為心扉的敞開,已經說盡了所有要說的話。兩相對視,付之一笑。“你喜歡婚禮嗎?”司諾城道,“我的鑽戒準備好了,你要中式還是西式,還是兩個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