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未落,殺瘋了的拉基已經扯過它垂下的絲絛,將它整個兒甩飛出去。但這惡魔走的是“以柔克剛”的路子,它極軟極柔,縱使摔打它的力道重於千鈞,也會在瞬間被卸得一幹二淨。它砸上了懸崖。懸崖安然無恙,它也安然無恙。拉基的力量像是做了無用功,連一絲傷害也沒有留下。“哈哈哈!你殺不了我的!”惡魔擺動著絲絛,像一隻巨大的風箏飛起,正想說幾句狠話,“你隻能……”事實證明,反派永遠死於話多。一口如有實質的巨大玻璃鋼從天而降,精準無誤地把這隻惡魔罩在了裏頭。封閉空間,鎖死!拉基停手,視線轉向一邊。就見薑啟寧渾身濕透地爬過一個山丘,一副累到快暈厥的模樣。拉基:……你怎麽還是一副廢物點心的樣子?“你特麽!打架能不能縮小點範圍,我找到地方容易嗎我!”薑啟寧大聲道。拉基蹙眉:“你找我幹什麽?不是各司區域嗎?”“我找你還能幹什麽!”薑啟寧淚流滿麵,“我來跟你互換對手啊,我給你打這隻章魚精,你能不能把我後麵跟著的兩個女妖和一個人妖解決一下!”拉基:……他放眼看去,就見三隻人形怪從不同方向飛來,它們盯著薑啟寧的後腦勺,目光十分火熱。它們中的兩隻是造型詭異的“女性”形體,另一隻像是……穿著吊帶裝的肌肉大漢的模樣。嗯,是該互換對手,也得尋找外援。薑啟寧解決不了三隻人形魔,估計是為了不連累那片區域的活人,所以拚命跑來這頭。“你是怎麽從它們手裏跑出這麽遠的?”“我下海了!”“……”行吧,海王。幾句拉扯的工夫,拉基一身傷好了三成。他沒有猶豫,直取離他最近的一隻怪。與此同時,薑啟寧雙手合攏,強勢將“玻璃缸”往裏壓攏。那惡魔撐著絲絛擴開氣場,卻擋不住它的大腦產生了“玻璃缸是真實的,我會被壓死”的念頭。一念生,一念死。高維生命體最忌諱的便是念頭。當它認為自己會敗時,那麽薑啟寧的幻象就成了實打實的殺器。“轟!”八方的壁壘揉成一個麵,薑啟寧大力壓死了惡魔。這看似贏得輕鬆,其實反噬著實不小。他幾乎是虛脫地跪在地上大聲喘氣,冷汗沿著碎發一滴滴留下,臉色蒼白得可怕。幻境化實,虛實相生。不僅需要強大的能量輸出,還需要高強度的專注力。尤其是對付人形惡魔,要是一對一也就罷了,一對三薑啟寧八成嗝屁。能遁入水路把怪引來這裏,是他能想到的最佳解決辦法。薑啟寧深唿吸,調整身體狀態,十指摳入泥裏,挖出幾道深深的痕跡。半晌,他飛快轉身張開雙手,牢籠乍現,一把鎖住了一隻人性魔的空間。對方在裏頭大爆能量,薑啟寧的口鼻溢出鮮血,但他還是赤紅著雙眼,一點點將牢籠壓緊……“開火!”上百枚龍息炮齊發,打在界門的邊緣,炸死低等魔無數。然而低等魔的數量猶如潮水,殺死一批還有一批,堪稱源源不斷。界門內外堆滿了黝黑的、形似蜥蜴的屍體,而身穿戰衣的戰士一排接一排地往上,用血肉之軀扛住了整條防線。炮火的轟鳴震耳欲聾,人類的呐喊響徹大地。縱使地下城埋在地底,藏匿於裏頭的活人也能感受到天崩地裂的震動感,以及將士拚殺的血性。低等魔在炮火中被滅,也有戰士被大量低等魔圍捕。煙塵裏揉入了魔血,殘肢下壓著手臂。那餘溫漸冷的手握著長刀,還緊緊地攥著……“殺啊——”戰衣大軍扛住了一個個的界門,軍隊頑強地抵禦在最前線的位置。和著鮮血與風塵,位於第一戰線的研究所開始啟用二代反界門裝置。與其說是二代反界門裝置,倒不如說是“反振頻粉碎機器”。科學家構想得很美好,希望打造出一個人為的、能把惡魔原地送走的界門。可短短半年時間,他們並沒有本事掌握“空間”的運算方法,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打造出了殺器。利用頻率的反向振動,來構築一個“小黑洞”,即使送不走惡魔,也可以拿來絞肉。哪怕隻是送走惡魔身體的一部分,也好過什麽用也派不上吧。秉承著死也要從惡魔身上啃下一塊肉的精神,帶頭的博士很幹脆地摁下了按鈕。不多時,埋在界門各處的裝置啟動,無聲的振動匯聚成無形的刀鋒,竟真的能將低等魔切成幾段。它們冒出得越快越多,就死得更快更多。這之於人類,簡直是視覺上的盛宴。“衝啊!”號角吹響,戰爭進入了白熱化狀態。他們很清楚反界門裝置撐不了多久,一切大型殺傷性武器都有時限。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裏拚命殺敵。覺醒者扛住了大魔,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拖後腿,無論如何都……突兀地,一隻足有五米高的人形魔落在戰場中心。它的脊背、雙臂、腳踝上張開鋒利的刀刃,就連胸膛和頭頂,也長出一把把雪鋒。屬於惡魔的氣場開始擴張,壓製得眾人動彈不得。他們的頭腦拚命喊著動起來,可身體就像是灌了鉛,沉重無比,似乎挪一寸都很滯塞。惡魔站在人群中,隨意地一揮手。陡然,戰士們的身體被攔腰截斷,殷紅的鮮血劃出弧線,灑落在後方的人臉上……拋頭顱,灑熱血,百死不悔。“啊啊啊!”有人大聲嘶吼,完全不顧敵我差距,衝人形魔揮出了刀。戰衣軍隊迴神,頃刻凝聚核心力量抵抗人形魔。而大批力量集中在此,低等魔終於找到空隙,往大後方的營地撲去。可惜,低等魔萬萬沒想到,人類的大本營之外種滿了劇毒藤蔓。當負能量靠近的時候,它們瘋狂地生長,猶如千百條手臂精準地逮住了它們,將之慢慢榨幹。戰衣軍完全不敵人形魔,他們之間的戰鬥經驗、格局、反應力等有千百年的差距,其實一件戰衣能夠彌補的缺陷。扛得住一時,絕對扛不住多次。哪怕配合戰打得極好,終是敗落了能量上。可又能如何,他們這裏沒有足夠的覺醒者!沒有!除了死戰,還能怎麽辦?“唿啦”輕響,是長袍翻動的聲音。聽到這聲響,所有人以為是大祭司迴轉了戰場,誰知扭過頭看到的是一水身著道袍的道宮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