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這樣——”紀斯橫過宙心權杖探入水幕, 突兀地,一個巨大的黑影順水落下,好巧不巧地“咚”一聲掛在宙心權杖上。紀斯抽迴權杖一抖,就見一匹渾身濕透、腹腔裂開的狼滾落在地。這是一頭剛成年的公狼,體型足有半人高,獠牙齊整、利爪尖銳。若是不出意外,或會成為狼群的下一代王。可現在,它奄奄一息。“打開天眼,看見了嗎?”紀斯拂過狼身,司諾城凝神看去。刹那,世界變了模樣!他看見幾十道流動的光包裹著狼,每一道都延伸往不同的方向,每個方向都是不同的生命軌跡。灰敗的光通往死亡的結局,它會跌落懸崖至死;猩紅的光通向一條險路,它會帶傷遊過大河,前途未知。它可能根本不會入這片森林,可能死在狼王爭奪戰中,可能離群索居成為孤狼,也可能成為首領坐擁整個狼群……一匹狼,幾十種結局,而在紀斯伸出權杖接下它的那秒,它身上的各種光線都在暗淡下去,隻留下兩道光。一道是救它,讓它活;一道是不救,讓它死。“這是什麽?”“是命運。”紀斯輕笑,“命運有無數種可能,通往無數個結局,而你的‘選擇’成就了終局。”“比如這匹狼,它在經過多重選擇之後,落到了被水流衝下懸崖的結局,本該是死,卻被我撈了迴來。那麽,我就是改變了它的果。如此,它活下來後做的事,我也會擔一部分的因與業。”司諾城臉色微變:“你……以後別這樣教學,我又不是聽不懂,犯不著讓你去擔什麽因與……”“可它做了好事,我得的好處就更大了。”紀斯慢慢補充道。司諾城:……不知為何,他悟了。司諾城看看狼,再反省自己,又聯想覺醒者的隊伍。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他們似乎跟這匹狼沒什麽不同,都是紀斯拿來薅羊毛的壯丁?噫!“小因可改,大果難承。”紀斯意味深長,“而我,最喜歡改小因套大果,就像下棋一樣。”到了紀斯的境界,就不能瞎摻和事情了。換句話說,他沒到那個境界,還可以隨便造?改小因套大果,得到的好處會更多。而選不選擇“改小因”,全在他自己的思考中……紀斯將命運送到他們手裏,而選擇將重組他們的命運。是畏懼承擔業力而放棄狼,還是搏一個可能拯救狼,不正是紀斯對他們所作的選擇嗎?司諾城失笑搖頭:“看來到了你的境界,話也不能亂說,夢也不能亂做。每次都是給暗示,幸虧你帶的跟班是我。”要是換了旁人,不是紀斯帶不動,就是人完全領悟不了。司諾城蹲下來,將手放在狼的傷口上。他不會什麽醫術,隻知道輸入能量,激活它的生機:“我救了狼,它會記住我的氣味。如果活著迴去成為狼王,那麽一整個狼群都不會傷害人類。”紀斯勾唇,他最喜歡的還是聰明人。“我關閉了界門,那麽因這扇界門打開所帶來的死亡將徹底消失,我會得到足夠的‘大果’。”司諾城翻著生意經,賬目算得門兒清,“大果將增長我的實力,而我曾被你救下,換句話說,你也可以得到‘大果’。”“甚至,是量變引起質變的大果。”司諾城想明白了,“紀斯,你在造神,更想超凡入聖,你是這局棋裏最大的贏……”一根手指,就這麽落在他的唇上。紀斯俯身,長發傾落。司諾城抬眼,對上了他溫和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不知是為何,難道覺醒到深處心髒每天都會自動玩蹦極嗎?司諾城張了張嘴:“你……”“慧極必傷,禍從口出,別讓天道注意到你。”紀斯道,“如果你不小心折騰死自己,我會感到很可惜。”一時間,司諾城全然失神,摁著狼傷口的手突兀一重!下一秒,野狼條件反射地張嘴,嗷一聲咬在他腕上。咬合叼住舔舐,一氣嗬成。紀斯和司諾城看向了狼,狼本能地夾緊了尾巴。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詭異的氣氛全消,司諾城撩起袖口,發現狼的唾液沾濕處還有一道細細的口子在愈合。這是關界門之後裂開的最大傷疤……司諾城想了想,抬眼:“紀斯,覺醒者會不會得狂犬病?”紀斯:“……不會,我看你麵相是個與天齊壽的。”“但命運有無數種可能。”司諾城幽幽道,順手摸了摸心髒,“我需要去大城市做個全麵體檢。”他的心髒會不會也有問題?紀斯:……又是大半日過去了,沒了界門的風景區是動物生存的天堂。得救的狼被司諾城放歸山野,它在臨走之前,蹭了蹭他的掌心。不多時,紀斯指著峭壁的麵告訴他,得給界門加個密。“符文?”“嗯,封印術的基礎,類似於你們人類對文件的加密。”紀斯道,“界門上遍布你的能量,但它是無序積累的。”“用符文,或者你覺得可行的、流暢的圖形去加固你的能量。這樣一來,門就上了鎖。封印的符文越複雜,門就越不會被……”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紀斯。他看見司諾城抬手,想也不想地在峭壁上留下了一道微積分數學題。所有能量重新排列組合,當最後一筆落下,界門真真是被夯死了!司諾城看著自己的大作,說道:“我就不信隔壁的還能過來。”直接把隔壁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