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城:……他無奈一笑,心頭給“想不通的”點個蠟,之後就轉移了話題:“既然會有更強的怪物出現,看來我們也不會在這裏呆太久。”說著,他從桌底下提溜出三隻憨批,繼續道:“那就談談修煉吧,我想知道是哪裏出了岔子?”這三隻憨批是司諾城親手帶迴來的。為了帶迴它們,他學會了“縮地成寸”,也學會了“維度跨越”。其中的艱難不為外人所道,他在練習時曾被空間風暴切到斷手斷腳。但拜他“之前不做人”的經曆所賜,他已經很適應這種疼痛,甚至還能麵無表情地續接肢體。“你練習這些時,也斷過手腳嗎?”司諾城曾問道。“嗯。”紀斯很平靜。“疼嗎?”紀斯一愣:“……你還是第一個問我疼不疼的人。”不過說句實話,“確實很疼。”司諾城忽然笑了,他也說不清為何會心情愉悅,隻是覺得當紀斯承認“疼”的時候,感覺他終於有了一絲煙火氣。“我也很疼,感覺去了半條命。”聞言,紀斯失笑。司諾城正走在他曾走過的路上,步步趨近他。通過這條路,他仿佛見證了自己從一個人轉變到一位神的過程。這是一種……被追逐的感覺,甚至還有一點奇怪的期待感。隻是紀斯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勁敵的成長,期待再與司諾城一戰,還是在期待其它?凡是與自己相關的事情,紀斯都無法算盡。他隻是解答司諾城的疑惑,隨即靜待他進一步變強。“你的情況,相當於渡‘心魔’。要麽墮落成魔鬼,要麽覺醒為大能。”紀斯道,“你的靈魂很強大,但身體實力不足。它對你最大的保護,就是先墮落到能承載靈魂力量的地步。所以你魔化了,如果醒不過來,那天就是人類曆史的終結。”“還記得大樊的那名女孩嗎?我說過,人要是在覺醒後墮落,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司諾城:……沉默片刻,他誠懇道:“謝謝。”紀斯一頓。沒多久,他與司諾城又轉入了問答模式:“中陰身嗎?”“人類走向死亡,脫離身體成為魂魄,這是‘陰’。為‘陰’時,需要理清因果,或是被因果牽引著投入母腹,成為‘中陰身’。女子十月懷胎產子,就是‘中陰’轉到‘陽’的體現。”“靈體修得‘中陰’不容易,故而墮胎會有業力,這是男女雙方都要承受的東西。故而,不要因為欲而隨意成為‘父母’,要覺得對不起,就好好送走它……”紀斯淡淡道:“至於孟婆湯,很好理解。‘孟’是盛子的器皿,‘婆’是指成熟的女子,‘湯’即為羊水。這黃鸝說的這些詞,不過是讓你抱元守一,追溯在母體時的通透感。”兩人聊到深夜,司諾城所獲頗深。及至淩晨,他們才結束了有關修煉的話題,而司諾城起身洗漱,疊放被褥,又伸手摁著開關:“那麽,晚安。”紀斯:“你還需要睡覺嗎?”他輕笑,“小心噩夢成真。”司諾城嘴角一抽:“我隻是不想忘記做‘人’的感覺。”他躺在床上蓋起被褥,在黑暗中平靜道,“紀斯,你用前半生從人變成神,那你有沒有興趣用後半生從神變迴人?”“嗯?”“你說過‘返璞歸真,抱元守一’。”司諾城道,“再做一迴人,不也是‘歸一’嗎?”第一次,紀斯真正地重視起司諾城的話了,他切實沒想過這種形式的“歸一”。他來到地球,是為了償還隊友的因果,也是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於是,他一直做著旁觀者,而不是入局者。對於他來講,這個世界最後是脫胎換骨也好,是走向毀滅也罷,全無所謂。這裏失敗了,就換一個地球嚐試,他很無所謂。然而他忽略了一點,口口聲聲說“想不通就沒了”的人是他,但真正與世界、人類有著隔閡的人也是他。他沒有投入局中的覺悟,何以成就真正的“至高”,成為源頭的“一”?紀斯垂眸不語,他的內心已經起了波瀾,隻是他永遠是最冷靜的那個。良久,他忽然在黑暗中笑道:“你說得不錯。”“我是該再嚐試一遍‘人’的喜怒哀樂。”他決定做個人。※※※※※※※※※※※※※※※※※※※※ps:司諾城:於是把他拉到了同一個維度,再用豐富的做人經驗攻略了他。紀斯:……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縷光祁辛黎一路風馳電掣, 直達極地南洲。風雪漫天,冰原上有人組成長隊揮舞著手電,零星的光芒點亮極夜, 也給祁辛黎明示了降落地點。他將私人機穩穩地停在冰雪中, 隨手披了件大衣往外走, 似乎零下幾十度的氣溫對他毫無影響。而事實確實如此,低溫也好,極夜也罷, 並不影響他的體溫和視力。哪怕沒有防凍防寒的全服套裝,祁辛黎照樣健步如飛、頭腦清明。他是第一個意識到“命運共同體”概念的人,也是第一個將極地和界門聯想到一起的人。畢竟極熱的火山會噴出怪物, 沒道理極寒的冰蓋就不出問題。而要是極地也出現了界門,那麽這裏將是人類防禦最薄弱的地方。若是不能仔細籌謀,千裏之堤怕是得潰於蟻穴。因此, 祁辛黎來到極地隻有一個目的,他要證明自己的猜想,再以實打實的證據向全世界發出警告、請求支援。運氣好些的話, 沒準第一支聯合軍隊會在極地誕生。隻是, 他料想南洲出了事, 卻想不到這事竟如此嚴重。嚴重到引導他飛機降落的光線不是從燈塔射出,而是幸存者們用手電構築的光網。是的, 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