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符語光華中,張天流的倒影在扭曲,掙紮,慘叫。


    這或許就是心魔的本體,它如影子般附著在張天流身下,伺機而動,影響張天流的意識。


    但他無疑是失敗了。


    心魔隱藏得很好,與人形魔一明一暗控製奇人異士。


    即使張天流看了過去的空間記憶,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但它並非無懈可擊,人形魔過於完美的靈魂操控將它暴露了出來。


    魘魔也存在高低之分,人形魔可隔空攝取他人魂魄,吞噬後化為己用,但也因此無法施展異人的能力。


    這就運用到了魔種。


    可要種下魔種不是紮進人體內就行。


    而是需要對方自己來接納它!


    兩者在操控性上並無區別,但在旁人眼裏就有明顯的落差感。


    強行種下魔種,會如之前求張天流幫忙解脫的老修士那般,掙紮,對抗,寧死也不墮入魔道。


    這個時間的長短取決於個人的意誌。


    而在空間記憶中,這樣的人不是沒有,剛開始人形魔挑中的幾人都是掙紮了許久,從一個時辰到一兩天不等,後來莫名其妙的,凡是他相中的人,都是自然而然的接納魔種,這便是問題所在。


    空間記憶裏無法觀測到心魔,卻不能證明它不存在。


    以張天流性子,假設這方麵的事如家常便飯。


    此時心魔被困,無處躲藏,痛苦的嘶吼聲仿佛不是一個人發出,更像數百數千的鬼怪厲叫。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與非人的動物嘶吼聲響徹山野。


    張天流腳下的影子也越來越大,從一條條蛇形,化作各種張牙舞爪的怪物身影,它們拚了命的想要從張天流影子裏掙脫出去,逃離符語光環的籠罩。


    可一切舉動顯然都是徒勞,符語光華如堅固的堡壘,又似讓鬼魅天生恐懼的烈日,越是靠近它,越是痛苦,如不靠近它又如何脫離圍困,遲早也是個死。


    “收了,快收了,我求你,求求你快收了它吧……”


    心魔的聲音,時而是女人的哀求,時而是孩子的苛求,還有老人的懇求。


    這些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沒能撼動張天流分毫。


    他冷漠道:“你不是心魔嗎,最是了解人心的心魔,你來了解了解我,從我這裏知道我想要的,你不就能如願了。”


    可玩笑啊!


    心魔氣得真想吐口血,噴這廝一臉。


    你丫的魂魄都沒有,讓我怎麽了解?


    可是強烈的符語光環炙烤得他痛苦不已,深知掙紮已無用,不如反其道而行,與這小子拚了!


    張天流是沒有魂魄,但他魂魄肯定存在,而且與肉身有緊密的聯係,這種聯係不是肉眼能見,靈目都看不到,那是隻有某些特定能力,或者更高等級的存在才能窺視一二,但隻要有聯係,類似魂體的心魔就能通過這道聯係,找到張天流魂魄所在。


    這是十分冒險的,你根本不知他的魂魄有多強,若是凝練了元神必然有元神壁壘,以它現在實力根本破不開,而擁有完整的元神筋絡,等同於擁有了元神術,能一招將它打得飛灰湮滅。


    它現在就如個初生兒,擁有巨大的成長空間,不到萬不得已誰想冒險。


    眼下已容不得它選擇,就算對方擁有元神壁壘它也要撞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對方筋絡不全,無法施展元神術。


    “拚了!”


    念及此,心魔龐大的扭曲身影縮迴張天流腳下,在消失的一瞬間,它便來到了張天流的靈台中。


    果然是空空蕩蕩,沒有元神壁壘,也沒有魂魄氣息。


    但是有一個所有人都沒有的東西,一條通道,通道中有著絲絲電流般的雨點灑落,刺激著張天流的腦部神經,這大概就是他不通過靈魂,也能控製軀體的秘密。


    而通道的另一頭,必然是他的魂魄所在地。


    沒有片刻的滯留,心魔闖入了通道中。


    下一刻,心魔出在一個虛空,不,是混沌般的空間中。


    這裏四麵和頭頂都是混沌,隻有腳下是一麵陣圖,陣圖中央是兩儀,隨後四象,八卦,與漫天星鬥般的星位圖。


    而在兩儀中間,一個頭發奇長的小人盤坐著,他的容貌比張天流更年輕稚嫩,大感隻有十來歲,長發如銀河般隨著轉動的星圖而流動,吸收星圖飄出的點點星光。


    “就是你了!”


    心魔不驚反喜,他發現這個張天流沒有元神壁壘,還如死物般,仿佛不存在意識。


    是意識還在他肉身上嗎?


    心魔不知,隻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


    不加多想,心魔如利劍般射入張天流眉心。


    也在這一刻,張天流長發一抖,散落出點點星光反過來被星圖吞噬,那幾乎停滯的時輪天儀開始了動。


    隻是輕微的一動便再度死寂般的定格,以至於瑤池弟子都沒留意到時輪天儀啟動過,某個時空便已出現了逆流。


    ……


    九州。


    明市醫院。


    被眼前血腥震撼得有些昏神的張天流,在一位老人哽咽的哭聲中恢複了意識。


    下一刻,他就紅了眼睛。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醫生慚愧的低下頭。


    剛剛恢複意識的張天流突然一把抓住醫生肩膀道:“求你再試試!”


    醫生搖頭,指著儀器流過的橫線,歎道:“我們已經搶救了二十分鍾,通常停止五分鍾就等於沒救了,我們實在無能為力,請節哀。”


    “節哀!你……”張天流五指不自覺的用力,抓的醫生眉頭一皺,口罩裏發出了痛哼。


    護士想過來勸阻,卻見醫生搖頭,麵對張天流吼出的一句:“怎麽節哀!”他神色如常道:“我們也很痛心,現實總是比我們麵對的更殘酷,可我們隻能繼續去麵對,不論你接不接受,他已經死了!”


    “死了!死了!”


    張天流重複了醫生的話,鬆開了手,側過頭,看著躺在染紅了白色床單上的張清秋,陷入麻木了。


    緊握清秋手的養父,也已哭成了淚人,但他仍舊堅強的重重握了握清秋的手,放開,轉身摟過張天流脖子,怕他再去糾纏醫護人員。


    父子兩失魂落魄的迴到家,麵對四嬸和馨綺的詢問,張天流沉默不語的走迴房,不多時,屋外傳來四嬸母女的抽泣聲。


    他如條死魚,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準備葬禮時,小院外來了幾人,張天流瞅見後麻木的神情陡然冰冷,看著撞死清秋的家夥在律師和警察陪同下,跟養父進了屋,張天流手裏的白蠟燭被他抓得蠟膏散落在地。


    他沒有進去,他怕他控製不住做出什麽衝動的事!


    “不像啊!”


    突然,邊上有個少年皺眉嘀咕了一句。


    “什麽?”張天流隨口問道。


    少年皺眉道:“剛才進去的,是兇手吧。”


    張天流眼色變得冰冷的點點頭。


    “可我怎麽感覺不像啊!”少年還是疑惑道。


    “你見過?”張天流也皺起眉頭。


    “我也不清楚。”少年撓著後腦,繼續嘀咕道:“那夜我打電子迴來,看到一輛跑車停路邊,事後才知道是撞了秋哥的,當時旁邊隻有一個家夥在嘔吐,那人比剛才進去的年輕多了,而且好像流了不少血,剛才進去的沒見傷到哪啊。”


    張天流雙眼忽的再度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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