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蒿草隨風起伏,在月色中如同波浪向前。


    李霖一手挽著韁繩,一手摟著阿玉腰身,兩人共乘墨玉返迴營地,青霜帶人緊隨其後。


    玉麒麟似乎很興奮,不時用頭蹭蹭墨玉。


    阿玉有些奇怪,“它們不是兄弟嗎?怎麽這樣親密。”


    “它們久別重逢,自然很開心啊。”


    李霖目光警惕掃視四周,隨口答了一句。


    “你和尉遲將軍久別重逢,應該也很開心,酒都喝了通宵。”


    “他和你說了?”李霖微微蹙眉。


    “你……和他說了多少關於我的事,”想起尉遲淩在門外說的話,阿玉的臉有些發燙,擦藥的事都講了,那他們怎麽圓的房,不會也酒後吐真言了吧。


    李霖遲疑一下,試探著道:“那他知道什麽?我醉的厲害,說了什麽確實有點記不清了。”


    “他說我膽子大,胃口好,是不是你說的。”


    李霖鬆了口氣,“這些啊,還用我說嗎,他見了你不就知道了。”


    “他還說……我騎馬摔了肩背,是你給我上的藥……”


    李霖有些頭痛,使勁想想,應該再沒說過更離譜的話。


    “我就是誇你不怕吃苦,可能多說了一句。”


    “小桃仙漂亮嗎?”


    “還不……錯,”李霖慌亂中低頭,正對上她得意的眼神。


    “這也是他和你說的?”


    李霖恨得牙根癢了癢,“我看他是軍營裏呆傻了,什麽話都能亂說。”


    “你和小桃仙有過什麽?”她居然問的饒有興趣。


    “七八年前的事了,能有什麽,就是偶爾去聽聽曲。”


    他想趕緊繞過這個話題,阿玉卻越問越緊,“真的隻是聽曲子?”


    “我們都是偷偷去的,要是我做了其他事,舅舅會打折他的腿!”


    阿玉低聲笑起來,在馬背上笑彎了腰,“尉遲將軍這麽慘,你做了不好的事,卻要打折他的腿。”


    李霖心中盼著趕緊迴到營地,再說下去不知還會扯出什麽,懷中摟著的人忽然沉默下來。


    “玉兒,怎麽不說話了?我真和那個小桃仙沒事,別聽他瞎講,看我將來怎麽收拾他。”


    阿玉還是不說話,隻是搖搖頭。


    李霖勒住墨玉,低下頭去看她,隻見晶瑩淚珠掛在臉頰。


    “玉兒……”


    她用手背擦掉眼淚,低低地道:“我想起了虎子哥,小時候我在軍營闖了禍,蕭伯父都是打他的……”


    李霖催馬起步,明月千裏,許多親人都在替他們擔憂。


    “玉兒,你虎子哥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將來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嗯!”


    “對了,小桃仙還在鍾萃樓嗎?”


    “我真不知道!”


    ……


    尉遲淩夤夜返迴軍營,收到大王密旨還有徐淩密信,得知大王王妃已然安全,隻要殿下平安返迴都城,華宸大局可定,他要做的便是即刻領兵出發。


    邊境五萬大軍,還要提防大盛背後偷襲,在林昭手下多年,早已諳熟各方實力,殿下三千精銳均可以一敵十,大舉調兵遣將,不但行進緩慢,糧草如果不濟,反而會錯失良機。


    反複斟酌,尉遲淩最終決定親率五千輕騎率先開拔,兩萬大軍隨後而行。


    日夜兼行,路程過半,流星快馬來報,大盛十萬大軍壓境。


    事出突然,自從李霖將大盛趕出華宸,從未有過如此規模的宣戰。


    殿下與林昭軍隊在鹿悠一帶遭遇,正以守勢等他支援,李爍也在率軍趕來,一時間,尉遲淩兩處難以抉擇。


    大盛陳兵邊境的消息送至李霖帳中,諸將皆是沉默不語。


    李霖思量片刻,沉聲吩咐林軒,“派人去探,李爍何時能到?”


    林昭遲遲沒有大的動作,應該也在等李爍到來,這樣才能師出有名。


    日升月落又是兩天,終於有了李爍的消息,出發時還氣勢昂揚的隊伍,到達鹿悠卻是人困馬乏,中途還有不少軍士逃脫。


    據說是因為糧草被燒大半,才耽擱了行軍速度。


    或許是擔憂大王王妃,援軍又不知何時能到,一向沉穩的李霖忽然急躁起來,決定領兵親自對陣。


    這一切全部瞞著阿玉,直到侍衛護送李霖返迴營地,聽到軍士小聲議論,她登時嚇得手腳冰涼。


    李霖與諸將在中軍帳籌劃妥當,成敗在此一舉,忽聽賬外軍士稟報:“娘娘駕到!”


    話音未落,阿玉匆匆走了進來,滿臉焦灼,眾人紛紛向她行禮,李霖看看阿玉臉色,對將領道:“諸位暫且迴去,今夜按方才商議行事。”


    眾人應聲“是!”便漸漸散去,青霜走過阿玉身旁,似乎遲疑了一下,還是大步離去。


    帳中隻剩李霖與她兩人,阿玉上前就要解他的衣衫,李霖抓住她的手,嘴角一絲曖昧笑意,“就這麽想我?”


    “你……”阿玉急的快要哭了,“他們說你胸口中箭,到底怎麽迴事,讓我看看!”


    李霖鬆開手,由她去解衣扣,阿玉顫手掀開他的衣襟,看到胸口赫然一片青紫,“這……這是怎麽迴事?”


    “小傻瓜,金絲護甲不是白穿的,雖然不會送命,但還是要留些淤青。”


    李霖含笑拭去阿玉臉頰的淚珠,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阿玉還在兀自傷心,被嚇了一跳,“你……你幹嘛?青天白日的!”


    李霖將她攬入懷中,手上的動作沒有停,“行軍這麽苦,讓我看看你有沒有瘦。”


    “你別……”阿玉想掙開,“進來人怎麽辦?”


    “放心,有紫電守著,沒人敢進來打擾我們。”


    李霖將阿玉放倒在狐皮褥上,解不開的衣扣被他直接拽開。


    “沛然,你……”


    阿玉的聲音被封在喉中,掙了幾下沒有掙開,這幾日她也時時念著他,這種時候不能讓他分心,不得不暫且按下相思。


    幾番癡纏過後,阿玉感覺全身都有些酸痛,伏在李霖胸前,聽他的心跳漸漸平穩,她抬頭去看,李霖雙手枕在腦後,目光深情似海,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有千言萬語縈繞心頭。


    “你瘋了!”阿玉眼含春水,嬌俏地嗔他。


    李霖被這嬌聲低語撩撥動情,手順著她的脖頸又想向下滑,被阿玉一把抓住,“你醒醒!今日已經太放縱了。”


    李霖笑著歎口氣,“那你給我更衣!”


    阿玉替他換上一身衣袍,又係好腰帶,李霖轉身將她攬入懷裏,原本帶著笑意的聲音忽然有些發顫:“玉兒,我們要不是天家兒女,隻過著尋常人家的日子,夫妻和樂,兒女成群,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也不要什麽王位......該有多好!”


    阿玉慌忙將他推起來,李霖眼眸蒙上一層薄霧,神情哀傷。


    “沛然,你怎麽了?”她急了,追問道:“我就感覺今日不對勁,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中箭是苦肉計,李爍、林昭自認勝券在握,今夜必然舉精銳偷襲,”李霖恢複清冷神情,淡淡道:“這一仗,於他於我都是決勝之局,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和他們纏鬥下去。”


    “玉兒,”李霖看著她,目光充滿憐惜,“我為你備了一套護甲,今夜成功便好,如若失敗,青霜護你往燕雲去……”


    阿玉踮起腳吻上他的唇,“我和你是夫妻,生死都要在一起,你要是不在了......我怎麽獨活!”


    李霖一把抱住阿玉,將臉埋進她的肩頸,久久沒有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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