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先生注意到成韻拉長的臉,說:“歡迎成仙長,仙長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成韻正要迴答。趙老先生微笑起來:“合生生前一直堅持玄門應當心懷眾生,仁濟天下,我這才讓犬子請仙長來,隻是下手人都是榆木腦袋,如有怠慢,還請仙長多多海涵。”合生就是趙老的故友,也是以門門主,這麽一座山壓過來,成韻指尖一顫,勉強笑道:“心懷眾生,仁濟天下,也是立身之本,應該做的。”趙老先生頷首,“事不疑遲,那便開始吧。”趙冀北命令:“把門打開。”王漪上前掃瞄虹膜,打開監門,眾人正要走進去,祁奕往裏看了一眼,視線轉向成韻:“你最好別妄攬這件事,後果連我都不能預料。”成韻輕嗤一聲,表情擺明了沒把祁奕的話當一迴事。趙冀北指指臉和頸子,“疣狀樹斑症知道嗎?頭臉,手足長滿樹瘤,就是專家也束手無策,也是靈仙長隨手給治好的,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不過信手拈來的功夫。”說著,他輕蔑譏諷地笑起來,他一笑,王虎等人也哄笑一片。笑著笑著,趙冀北內心冷冷一哼,等會你們見識了仙長的能耐,就知道自己是多麽一隻不堪入目跳梁小醜,井底之蛙!趙老先生不鹹不淡說:“行了。”眾人立即收聲,成韻賭著氣率先大步走進監牢,二十坪米的醫護監房裏麵關著的正是那對年齡最小的雙胞胎,她們的石化症昨天還不明顯,今天石紋就已經爬滿兩人的小腿,腿肚上疙疙瘩瘩布滿密密麻麻的石礫,比正常成年人都要粗上三四倍,宛如象腿一般可觀,王虎一眾不由倒吸一口氣,而成韻見了這一幕卻麵無異色。雙胞胎頭一次麵對這種場麵場合,見到外麵進來一眾陌生人,尤其是對上王虎飽含厭惡眼神,在對方陰森桀厲的注視下,不禁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模樣看起來更是可憐。成韻輕喝一聲,在他的催動下,刻著鬆下聽泉四字的表盤開始旋轉,淡淡的輕煙從他指尖搖晃間飄出來。王虎王漪他們立時被這一幕震懾住了。小鄒也看直了眼,他們的反應取悅了趙冀北,無聲無息,不知不覺地撫平了趙冀北內心僅存的一絲焦慮和不安,徹徹底底安心下來。奇跡一般的景象讓眾人不由屏息以待。雙胞胎也從未見過這種景象,一時視線也被吸引過去。片刻後,指針停了,成韻露出個微笑。趙冀北忙問:“仙長,難解決嗎?”“簡單,”成韻走近雙胞胎,也許之前的奇景讓雙胞胎覺得好奇,他的靠近雙胞胎並不排斥,甚至抖動的雙肩也逐漸平靜下來。“把它吃下去。”成韻從錦囊裏掏出幾枚藥丹。姐姐和妹妹麵麵相覷,誰都沒有動,成韻舉著手不耐煩了,正想塞到兩人嘴裏,妹妹低聲抽噎:“吃下去就不疼了嗎?”成韻自傲保證:“當然!”妹妹顫抖著伸手拿了一粒,遞到紮紅頭繩的姐姐嘴邊:“姐姐,快吃,吃了就不疼了。”藥丸表麵光滑飽滿,附著一層淡金朦朧的光,讓人覺得舒適又可靠,姐姐埋下頭,把藥丸舔入口中。見她含在嘴裏不敢吞,成韻挑眉:“怕什麽?一點都不疼。”小姑娘這才把藥丸吞進去,妹妹不自覺露出一抹略帶稚氣的笑容,但這個笑還沒有展全,下一秒,眼前的姐姐的表情瞬間扭曲,喉嚨驀然發出淒厲的尖叫,“啊啊啊啊——”第97章 打臉這幾乎變調的慘叫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迴蕩在空蕩鐵灰的監牢裏,刺痛眾人的耳膜,但當趙冀北他們下意識將視線放迴小姑娘身上, 看清她的變化,不禁俱是毛骨悚然, 渾身發冷。成韻也驟然瞪大雙眼,倏然躲遠了一些。隻見短短幾個唿吸,小姑娘的手肘、頸部、耳背以肉眼可見得生長出茂密叢生的石礫,宛如苔蘚一般在皮膚上爬蔓。所謂仙丹,非旦沒有治愈石化症,反而成為了死氣的滋補,刺激、促成石化反撲蔓延。病變速度太快, 在所有沒有反應過來,小姑娘整張臉都長滿了坑坑窪窪的石爍, 成韻不由難以置信地倒退幾步。張冀北驚疑不定:“仙長……”成韻擺手打斷他的話,從隨身小包裏翻出一隻瓷瓶, 拔出桃木塞, 將裏麵的淨水澆在小姑娘碰過的手心,又抽出符籙沾上淨水擦拭, 像是想擦除什麽病菌。而就在他給自己消毒的短短片刻,瘋長的石粒已經從腿部蔓延到小姑娘白淨的臉蛋,難以言喻的痛癢讓小姑娘滿地打滾, 不停抓撓皮膚, 叫著:“好疼!嗚嗚嗚嗚!求求你們救救我吧!”她全力尖叫著, 唿喊著。變調的哭叫孤寂地迴蕩著,讓人不忍卒聽。雙胞胎妹妹試圖安撫姐姐,卻起不了多少效果, 眼淚急得在眼眶裏打轉,半響也跟著哭起來。見成韻塗完淨水,又取了條帕子擦手,小鄒忍無可忍,咬牙質問:“她在哭你聽不見嗎!你到底能不能救人!”成韻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丹藥的確都是好藥,其中好幾味都是百年草藥,以往都是藥到病除,一時間遇上出忽意料的變故,他心裏也慌亂起來,但對上小鄒置疑的目光,他脖子一梗,強撐著皮麵:“急什麽?這都是正常的副作用,一會兒就正常了。”說話間,小姑娘覺得生石蘚的地方癢得厲害,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越抓越癢,皮膚皮層被抓出血來,傷口潰爛也很快,竟以肉眼可見腐爛到看得見森森白骨,妹妹想要阻止,但姐姐根本不理會她,頃刻之間,膿液、鮮血從血肉模糊布滿石粒的皮膚上滾落下來,但小姑娘像是感覺不到疼,還是一直在抓。這慘烈詭異的變化把眾人鎮在原地。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副作用能解釋的啊!趙冀北也傻了,“仙長,怎麽辦?”成韻抿著蒼白的嘴唇,他也是六神無主。趙老先生緩緩開口:“仙長,聽說貴門新門主是位隱世高人,最近才走到台前?他可有法子破解?”成韻眼睛一亮,“是了,門主!”以門堪表玄門魁首,前任門主合生亡故後,留下遺囑讓他們到某深山接一位名叫荷笙的修士,立荷笙為新門主。起初大家並不服氣,但荷笙似乎對他們每一個人都頗為了解,外加修為高深,漸漸所有人都服氣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成韻立刻從小包翻出一張符籙折成紙鶴,把事情經過對紙鶴說過後,輕輕吹了一口氣,傳音紙鶴就仿佛活過來一般振翅飛出監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若在先前肯定引來眾人圍觀,但現在他們都被眼前慘烈的景象給驚得頭皮發麻,也對成韻產生了不信任,壓根沒人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