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書館開業,提前收到請帖的文士名流,入了書館直往後院而去。


    而一些尋常百姓,則奔向書館之中的開明書架,去看看究竟有哪些書籍報刊,是可以隨意翻閱的。


    南奕一直混在圍觀百姓中,見人群開始朝書館內湧去後,他便準備撤了。


    於他而言,設立開明書館,主要還是為了給《大離雙龍傳》積累熱度,爭取早日出圈成勢。


    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普及教育,為民眾做點微不足道的貢獻,南奕感覺也挺不錯。


    看著周圍人群臉上的笑意,南奕心中也油然生出一股滿足感。


    不過他不欲拋頭露麵,便準備撤了。


    結果南奕一轉身,竟看到講師朱獻正在身後不遠,在一家過年關門的店鋪門簷下躲著太陽,還衝他招了招手。


    南奕微感訝異,不知朱獻是何時看到他的,竟似在有意等他。


    但南奕還是迎了上去,作揖道:“朱師,新年福安,謹祝榮壽。”


    朱獻亦拱手迴禮。


    寒暄數句後,朱獻問道:“南一,明報之奕名,是你吧?”


    南奕微怔,但並未猶豫地直接點頭應是。


    這個身份,他沒怎麽宣揚,但也未曾特意隱瞞。隻要有心,都能有所察覺。


    朱獻一開始倒也沒想過南奕就是奕名,但南奕曾跟朱獻說起過改名一事,欲從“南一”改為“南奕”。


    然後朱獻今天,既是在書館外看到了南奕,又聽到說“奕名”有個師弟是周青,再加上他今早收到的一封信件內容,心下頓時便有所揣測。


    他喚來南奕一問,果然,奕名者,南奕也。


    “為師三年,卻沒能看出你有此等畫技,倒是老夫眼拙了。”


    南奕訕笑:“朱師言重了。當是學生以前專心學習,無心展露畫技之故。學生也是直到近日,趕上要去郡城求學的日子,準備攢些錢財,這才鬥膽獻了醜。”


    “對了,改名一事,學生前些日子認識了知縣畢老爺。畢老爺為人熱忱,已經幫我改換了戶籍名牌,倒是不必再麻煩朱師你了。”


    “哦?已經改了名嗎?”朱獻斂去訝異,順嘴改了稱唿,繼續問道,“那南奕,冒昧問下,你這畫技,是師從何人?”


    問這話時,朱獻眸光明亮,炯炯有神地直視著南奕。


    “應該是談不上師從何人。”南奕斟酌字詞道,“我以前學畫作畫,參考過不少畫師之畫。但半是自學半是瞎捉摸下,畫了幾年不為人知的畫,不覺間竟有了如今這等畫技與畫風。”


    聞言,朱獻心中甚喜。


    他早就猜測南奕畫技沒有師承。因為有此等特立獨行之畫技者,不可能自身名不見經傳,卻偏偏傳畫技於南奕。


    但欣喜之餘,朱獻卻是突然難為情地開口:“南奕,若你沒有師承,他日與人言說,可否讓為師掛個畫道半師虛名?”


    南奕先是一怔,繼而麵色古怪起來。


    他還道朱獻追問師承是為了何,結果竟是為了蹭他的名,掛個半師虛名。


    朱獻麵色微紅,狀似為難,訕訕道:“為師知道這請求實屬冒昧。但老夫年歲已高,此生別無他求,僅對名之一字放不下心。便是在學舍教書,想的也是教出個才高八鬥、能名揚大離的學生,好借上幾分師生之名。”


    “若你不願讓老夫掛名,亦不必為難,直說便可。但若是可以出讓些許虛名,倘有需要老夫出力的地方,皆可明言。”


    南奕恍然,卻是慕名之舉。


    為何《明報》一出,便能輕易勾動南山縣一眾文士書生的心思?


    非是因為直描畫技有多強,而是因為其新其異,合乎未來潮流,可以自成一派。


    坦白說,不考慮畫風差異,單論畫功,南山縣畫功精湛者,不知凡幾;畫功遠勝南奕者,亦不在少數。


    但比南奕強沒用啊,隻要不是畫道大師、畫道宗師,就是個普通畫畫的。百年一過,立馬無人知。


    可換成直描畫技就不一樣了。


    先改換山頭,占據高地寶座,再共濟同舟,將直描畫技捧成新潮流、新派係。


    等未來派係壯大,後人追溯派係發展之始,論資排輩,這些搶占高地寶座者,自然也就名垂後世了。


    所以,也無怪乎南山縣的文士名流,會對直描畫技如此上心。


    實在是天賜良機,讓許多人看到了青史傳名的機會。


    再則,一邊是默默無聞的普通畫師,一邊是名揚遐邇的新派領袖,文士名流用腳投票,踴躍爭先,自然也會更加推動潮流風氣的滋長壯大。


    此,即是勢也。


    而朱獻,作為一個逐名趨勢者,本來也是收到有謝北河提前給的請帖,準備來參加開明書館的新年茶話會。


    但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南奕,心中一動,頓時猜測南奕就是奕名。


    這下,朱獻便頓時起了心思。


    與其去爭繪畫新派的高地寶座,不如直接往最高處的王座靠。


    「老夫朱獻,畫道新派之主、初代新派領袖、寫實畫道宗師……南奕之半師也。」


    心神往之的朱獻,雖覺有些難為情,但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最終還是毅然叫住了南奕,忐忑求問。


    而在朱獻的忐忑視線中,南奕卻是思量起來:如果托言朱獻為其畫道半師,對於畫風迥異此世的直描畫技來說,會否起些遮掩之效?


    他說:“朱師,伱本就是我老師,何來半師之說?不過,我不欲言虛說謬,又不喜拋頭露麵,卻是不便與人言說。但現如今,為我畫技張目者,乃是周青,可請周青述之於眾,宣揚此事。”


    朱獻大喜:“甚善,甚善。”


    在朱獻眼中,南奕愛惜羽毛,不肯親自宣揚倒也正常。但周青如今已有了南奕畫道師弟之名,由周青來說此事,已然足用。


    “不過,周青怎這麽快就學了你的畫技?”朱獻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南奕聽了,微微一笑:“周青曾有一友,乃墨中之精,天賦異稟,既可食墨學得紙上意,亦可衍墨予人授學識。得其相助,方令周青學了我畫技真傳。隻是不知,朱師有意食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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