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細說?”林鏢頭降下速度,與南奕並列。


    “我想請諸位好漢,今晚在南石村將就歇一晚,等明早,再護送我家人全家迴轉縣城。”南奕循循善誘道,“此時時辰也不早,幾位若是送我到了南石村便即折返,天色半道便會暗下。”


    “依我看,夜間動身多少有些危險。不若歇一晚,明早再動身,也好讓馬兒歇上一歇。”


    林鏢頭聞言皺眉。


    他第一反應乃是南奕為了省錢,故意拖到現在才說。


    不過身為鏢師,自然不會當麵指責客戶出手不大方。林鏢頭隻是在皺眉之後開口道:“郎君應該早說。今晨出門沒有多帶馬匹,倘行李太多,不便攜帶。”


    “還請林鏢頭見諒。”南奕一臉歉意,“不過屆時,兩人共乘一騎,應該也不妨事。我會說服家人少帶行李,把家中存糧賤價賣予鄉親。”


    山野鄉民,家裏除了存糧其實就沒啥東西。真想搬家走人,可以說是非常方便。


    但問題關鍵並不在這。


    南奕托鏢找人護送迴村,還算正常。倘若他發了橫財,為安全迴村,雇傭鏢師花些小錢,並不為過。


    可林鏢頭很快反應過來:南奕前腳才迴村,後腳便想著著急忙慌地接走家人,許是在外惹有仇家的表現。


    若是南奕提前告知此事,林鏢頭要麽出於穩妥考慮不接這鏢,要麽便會一臉正氣地表示:得加錢。


    南奕不想加錢,便有意捱到現在才說。


    而林鏢頭,則陷入沉吟。


    在外走鏢,分送貨還是送人。倘是護送雇主,最重要的便是速度。


    隻要速度快,就能避開許多潛在的危險。而兩人共騎,雖然不是跑不起來,但速度確實會慢上一截。


    再者,南奕如此表現,應是有仇家在外。林鏢頭也得考慮南奕仇家是否好對付。


    但這一路順風順水,不僅讓南奕覺得形勢樂觀,也讓林鏢頭心中鬆懈。


    他覺得,南奕不過一書生,其所謂仇家,許是因南奕發了橫財而生覬覦的地痞流氓。這些地痞流氓,既然在縣城之外沒有跳出來攔截南奕,應該也是被他們給唬住。


    而荒野兇險暗伏,尋常仇家也不至於翻山越嶺,專程跑到南石村設伏南奕才對。


    林鏢頭思慮良久,在“鏢不走空”和“赤手迴程”之中,最終還是選擇多歇一晚多接一鏢,等明早再折返。


    於是,林鏢頭緩緩點頭:“郎君這鏢,倒是可以接。不過,得加錢。”


    “此外,亦請郎君今晚就與家人說個清楚,明早及時動身,不要耽擱,也莫攜帶太多行李,免得拖累馬力。”


    南奕抿了抿唇,說:“好,那便再加十元,共計三十五銅元。”


    眾鏢師聞言,皆是臉現笑意。


    原本護送南奕迴村,隻有二十五銅元,不僅七人要分,還要給鏢局抽成。


    但護送南奕全家迴縣城,屬於私單,共分三十五銅元不說,還不必給鏢局抽成。而且,他們本就要迴返縣城,帶上南奕一家人,可謂順帶之舉。


    一眾鏢師,自然滿意。


    此時,幾人說話間,已經策馬駛入了南石村。


    踏踏踏的馬蹄聲下,有好些人家透過窗戶暗中看稀奇。


    南奕沒有理會這些視線,引著眾人到了原身老家,也就是一處用木柵欄圍出來的小院外,勒馬停下。


    院內,是幾間茅草屋。


    原身父母從屋內探頭一看,見為首的竟是南奕,半是茫然半是驚訝地從茅屋裏走了出來。


    “大娃,你今天就迴了呀,咋還騎著馬帶著人啊?”


    南父一邊連忙打開柵欄門,一邊疑惑問道。


    他實在是沒法將騎馬帶著人迴家這種事,和自家兒子聯係到一塊去。


    南奕翻身下馬,抿了抿唇,沒有迴話,隻是道:“阿爸、阿母,二娃人呢?”


    “進山打獵去了。”看著一身書生打扮的南奕,南父有些下意識地收著嗓門,“原本估摸著你會在明後天趕迴來,二娃就想著打點野味迴來,給你開開葷。”


    南奕一時有些沉默。


    原身在縣裏,一年到頭基本都是在吃殘羹剩飯,勉強沾些油水。要說開葷,也確實隻有過年迴家,才有可能吃上野味。


    而就是這種家境,原身奮發讀書,隻為帶著辛苦攢錢供他學費的父母兄弟離開鄉村,能做上城裏人。


    結果,樂極生悲,竟在覺醒天賦之後,反受其害。


    南奕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他終究不可能替原身盡孝。於是,他決定快刀斬亂麻,不給原身父母看出他性情有異的時間,先把接人去縣城一事定下再說。


    南奕直接道:“阿爸、阿母,孩兒這次迴來,是特意接你們去縣城的。今年歲考,孩兒必能奪魁,且在縣裏也算是有了些產業跟人脈,足以接你們去縣城生活。反正家裏也沒什麽東西,你們把存糧隨便賣給村裏其他人,換些銅錢,明天便隨孩兒一道迴縣城去吧。”


    “啊?”


    南奕的話,信息量不小,南父南母聽了,竟直接愣住。


    兩老下意識地對視,在看見對方反應後,終於意識到並非自己一人幻聽,而是大娃確實說了可以將他們接進縣城裏去。


    一時間,得知苦日子終於熬出頭了,兩老情不自禁、喜極而泣。


    “大娃,好,好樣的!”南父抬手,下意識地想拍一拍南奕的肩。


    但看到南奕身上幹淨的布衣,南父動作突地止住,旋即收迴,害怕自己的手弄髒了南奕衣衫。


    對於南奕說明天就立馬動身去縣城,南父雖有些疑惑,卻也不說什麽。


    在他心中,他其實已經承認,大有出息的南奕,才是一家之主。


    南父隻稍顯遲疑道:“跟伱去縣城倒是沒什麽,隻是二娃他進山打獵,或許晚些就迴,或許要明上午才迴,未必能明早就趕迴來。”


    “沒事,二娃應該也不會走太遠。我跟幾位鏢師進山去找一下他就行。”


    南奕說著,心中略微一鬆。


    他年後就會去郡城,不會與原身親人待一起太久。


    隻要將原身親人接進縣城,安排妥善,也算是對得起原身了。


    然而,南奕心頭剛剛一鬆,便有一道清朗溫和之男聲,在眾人耳邊輕輕響起:


    “南郎,你既敘完舊,也就別想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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