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名:南奕。】


    【生齡:十七歲整。】


    【壽元:七十四歲。】


    【法種:洞真(玄下);全愈(黃上);天子劍(黃上);長生(黃上);無相遁空(黃上);無相伏(黃上);夢蝶(黃中);無相為相(黃中);無相引(黃中)。】


    八月十八號,恰是南奕原身之生辰。


    不過南奕不在乎原身生辰,隻在意之前動用「均仙索」所陷入的“與凡共苦”狀態,剛好在今日午後解除。


    他氣息升騰,轉瞬即至蛻凡小成。


    自南天城輪迴之劫後,南奕分潤人道氣運,驟入蛻凡小成,便一直壓著自身道行,隻將傳武反饋信力優先用來蘊養法種,牢固根基。


    相較月前,南奕將「無相遁空」與「無相伏」蘊養至黃階上品,總算是匹配了他當前蛻凡修為,將無相仙門鬥法常用手段正式圓融運使。


    而今日,正是他檢驗自身鬥法實力的時候。


    在先後聯係蘇光、洛無極、東淩天等人,做足準備工作後,八月十八日午時一過,南奕便立即強闖離宮。


    離宮設有諸多法陣,禁空之餘,還暗藏重重殺機。南奕若要從主道之外的區域強闖,一旦身陷連鎖法陣,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在經常出入的主道上,卻並未布設太多攻伐之效的法陣,而是以困陣、幻陣以及宮中侍衛為主。


    普通侍衛基本都是道兵,即召喚物,隻有侍衛將官才是修士。


    發現南奕闖宮,這些侍衛將官,都配合著接下南奕丟出的種種奇詭異物,在南奕突襲之下陷入昏迷。


    無人指揮的侍衛道兵,自然也就形同虛設,攔不下南奕。


    又有好些法陣自動激發,試圖攔住南奕。


    可南奕得了宗老院提供的線報,輕易破掉主道上的沿途法陣,幾乎沒怎麽停下腳步。


    很顯然,在內鬼幫助下,南奕勢如破竹地闖入離宮,直奔深宮尋覓離皇。


    不過說內鬼也不太合適。


    當今離皇以魔修手段入道,百官之中,作為元始仙門修士的皇室宗老,最是不能忍,也最為支持南奕弑君。


    在他們眼中,南奕並非大逆不道地弑君,而是在正本清源。自然,為南奕大開方便之門的他們,也不能算離朝內鬼。


    隻要能在二十一號晚上之前斬殺離皇,於百官眼中,南奕儼然是在為民請命、替天行道。


    若拖到了二十二號,劫運起,將大離國運正式與離皇生死綁在一起,就反而不能再讓南奕弑君。


    …………


    離宮深宮,禦書房內,離皇正與南君悅麵聊。


    在離皇突然入道後,南君悅不僅意識到神秘人竟是他本欲算計的離皇,還意識到離皇口中的上一世,亦是離皇在落入算計後,反過來反殺了畫詭閣。


    南君悅麵皮上,立即有些掛不住。


    好在他沒有相應記憶與經曆,不曾感同身受,於這一世更多是遭先知者離皇將計就計,而非被凡人離皇反殺,倒是不至於因此羞怒。


    收到離皇邀請入宮,南君悅微一沉吟,倒也沒有拒絕,隨著另幾人一並入宮。


    在以魔修手段入道後,離皇心知惡了百官,或有風險,幹脆喚來畫詭閣修士守於四周。


    ——畫詭閣幾人雖是魔修,但畢竟明麵上沒有暴露,仍是普通散修,得以順利入宮。


    簽下賣身契的幾人不說,李子隱也甚是順從,唯有南君悅,需要離皇稍加安撫。


    禦書房內,南君悅語氣莫名:“原來你就是衛元昭,難怪你敢放言,於三年內讓當今離皇為我父平反,並立下傳位詔書傳位於我。”


    南君悅心中自嘲,枉自他挨個懷疑朝中官員誰能如此影響離皇,卻偏偏沒想到離皇本人。


    但神秘人即是離皇本人,讓南君悅有些下意識地猶疑,是否要繼續遵循三年之約。


    離皇亦猜得到南君悅心生猶疑,選擇將南君悅請到宮中,當麵說道:“朕上一世,已當夠了離皇。這一世,朕隻一心入道。倘此間事了,或許不必三年,至多一年,朕便立下傳位詔書,傳位於閣主。”


    “至於平反之事,待大軍北伐,朕即下令,為皇叔平反。”


    南君悅麵色平靜,毫無興奮之色。


    最早聽到神秘人承諾三年內讓離皇傳位,南君悅心中還是有著幾分喜意的。


    可在知曉神秘人即是離皇,且覺醒天賦「君命社稷」後,南君悅就很是平常心了。


    因為離皇若以「君命社稷」強行煉化王朝氣運為自身氣運,傳給他的離皇之位,說白了就是個徒有虛名的空殼子。


    除了讓他得以重歸皇室,重入元始仙門之道統外,並不能提供修行之助力。


    而不能提供修行助力,南君悅自然對此平常心待之。


    好在重歸皇室,重入元始道統,能讓南君悅根基得以補全,於之後的道途有益,倒也不至於完全沒了念想。


    由於南君悅簽的是「君子狀」而非「賣身契」,有著隨時毀約跑路的權利,離皇便隻能表示不日平反、盡快傳位,來安撫南君悅。


    南君悅語氣淡淡,不明確說清自己態度,轉移話題道:“你太急了。都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伱這般逼迫百官,小心玩火自焚。”


    不過,南君悅隻要不明確拒絕,其實就是默認會繼續觀望,允許離皇憑借契約之力操控其肉身。


    離皇笑道:“廟堂之上,朽木為官,禽獸食祿。這些人隻顧自身私利,渾然不念家國大義,難堪大用。”


    “縱是這般逼迫,他們也頂多叫囂些狠話,試圖收買散修來刺殺寡人,絕不敢親自上陣。”


    “而尋常願意賣命的散修,戰力稀疏平常,有何懼之?”


    上一世,百官最終屁都沒放出來一個,讓離皇打心眼裏不覺得百官能搞出什麽亂子來。


    就算這一世意外放出了南奕,可在離皇眼中,“南奕”去了齊郡完善真氣武道,並無趕來京城刺駕的跡象,自然不以為意。


    南君悅聞言,微不可察地輕輕頷首。


    如果是些自知壽元不久,隻為親友賺些錢財而來賣命的尋常散修,有他們護持離皇,確實不必在意。


    甚至於,就算是當真有著大氣運在身的南奕闖宮,南君悅也不太在意。


    因為,大氣運在身,隻能讓南奕比較難殺,卻不表示南奕修為會高、戰力會強。


    南君悅知道南奕不過是蛻凡小成修為,就算借有玄階詭器,也做不到黃階無敵。


    倘南奕真來闖宮,且表現驚人,南君悅亦始終覺得,自己再不濟也有著賣掉離皇及時撤離的把握。


    然後,八月十八日,離皇在禦書房內與南君悅閑聊,表示南君悅後續如要繼離皇之位,必須要隱藏住煉製萬嬰靈丹之事,才能得到宗老院認可。


    正當此時,忽有消息傳來,言說刺客闖宮,已連過數關,即將闖入深宮區域。


    離皇撇嘴,譏誚一笑,知道是宗老院在故意給刺客放水。


    他毫不驚慌,因為南君悅雖在禦書房內與他閑聊,但其他幾位畫詭閣修士,仍舊守在附近。


    離皇隻探出神識,想看看究竟是誰接下了賣命財趕來刺殺他。


    結果神識一探,看見刺客竟是南奕,離皇立即蹙眉。


    在他感應中,「長生戒」仍舊遠在齊郡,結果南奕竟已闖入了離宮。


    難道,「長生戒」另有修士佩戴?


    這一刻,離皇意識到,自己氣惱下按照原計劃服食血丹入道,或許是完全誤判了南奕行蹤,進而有些操之過急。


    …………


    燕郡,北幽城。


    杜衡施展「坐忘遊」,已在郡府見到了燕郡郡守燕榮。


    燕榮出身戮魔仙門,相貌兇猛,性情剛烈嚴酷,喜嚴詰重刑。


    杜衡找到燕榮,屏退外人,秘宣了離皇興兵北伐之旨意。


    燕榮濃眉一挑,嚷道:“離皇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而今乃是八月,衛鼎月宰宰治人間,他也敢妄起刀兵?”


    “再者,糧草未動,兵馬未調,他叫燕郡以一郡之力興兵北伐,認真的?”


    燕榮麵現譏嘲之色,勉強忍住直接開口罵離皇的衝動。


    但他語氣渾不客氣,顯然是不打算接旨,準備抗旨不遵。


    杜衡歎道:“我知燕兄不服旨意,百官也多有勸阻。奈何……”


    他也沒繼續說,隻是取出了離皇加持「君命社稷」的諭旨。


    諭旨懸空而立,散發淡淡金光,登時令燕榮變色。


    他動了動唇,半晌才道:“百官未能勸住陛下?陛下又是緣何下此旨意?”


    燕榮將離皇改稱陛下,顯然是被「君命社稷」震住。


    他不再直接表態反對,而是問詢起杜衡太和殿中當時的具體情況。


    杜衡簡單交代了一番,搖頭輕歎。


    燕榮很懵。


    比離皇突然發瘋一般下旨興兵北伐,更讓他感覺懵的是,離皇居然突然入道,並覺醒了「君命社稷」這等暴君天賦。


    燕榮對自身道行略作估算,他若抗旨不遵,雖能保住蛻凡道基不破,卻會從蛻凡圓滿驟然跌至蛻凡入門,平白損上四十年道行。


    燕榮深吸一口氣,強忍怒意,眼皮抽動著說:“無解?”


    杜衡默然良久,歎道:“今日告示邊軍,但不急遞送戰書至坎朝,或可等到京中改口。”


    “明上午遞送戰書,卻未曾當真興兵前,或可等來京中生變。”


    “再往後,刀兵已動,徹底無解矣。”


    聞言,燕榮同樣長歎一聲後,對著離皇諭旨咬牙說:“臣燕榮,接旨。”


    …………


    南奕闖進離宮刺殺離皇,會激活離宮中預設的法陣。


    困陣、幻陣等,自是被南奕輕鬆破去。


    卻有傳訊法陣,將離宮遇襲一事傳予九部各司,急令百官護駕。


    百官明麵上響應,匆匆奔赴離宮。


    但在南奕闖入離宮之後,東淩天已攜脈樓眾修士堵在了離宮宮門之外。


    非是脈樓眾修士陪同東淩天堵門,而是他們全都待在了脈樓,即「紅塵萬象塔」中,為東淩天進行道統加持,可以讓東淩天直接調用他們的法力來鬥法。


    東淩天催動「紅塵萬象塔」變小,托在掌中。


    因「紅塵萬象塔」自成一界,隻要東淩天不將此塔收入體內九宮,單純寶塔變小,並不會影響塔裏麵的脈樓修士。


    他手托「紅塵萬象塔」,直接布下十二金釵銷魂陣,堵住了離宮宮門。


    “諸君,欲入皇宮,還請先過我這一關。”


    東淩天朗聲笑道。


    收到南奕請求後,東淩天幾乎沒有猶豫,便立即應下守門一事。


    非是因為他為還南奕人情便無條件答應南奕的所有請求,而是因為此事於他有利無弊。


    修士修行,當博取名望。


    成名正道,自然是經營勢力或產業,緩緩成勢。


    成名捷徑,則無疑是製造名場麵事跡,闖下偌大名頭,炒作輿論造勢,為人所眾知。


    南奕刺殺離皇,無論功成與否,都是名場麵。


    東淩天把守宮門,攔截百官救駕,同樣能成為膾炙人口的名場麵事跡,為百姓議論紛紛。


    如果百官當真是誠心救駕,東淩天或許還會遲疑考慮。


    但百官支持南奕弑君,迫於官身趕來救駕,純粹就是走個過場。東淩天把守宮門,可以輕鬆攔截百官,完全就是天降的名場麵事跡,自然是一口答應。


    東淩天一手托著寶塔,一手負於身後,立在宮門前,笑意從容。


    他今日替南奕守住宮門攔截百官,利遠大於弊。


    南奕若是弑君功成,他自然是平白撿了一份名場麵事跡,混上戲份。


    南奕若是弑君失敗,他亦可以隨時撤走,且同樣撿得一份名場麵事跡。


    雖說會因此惡了離皇,但東淩天本就準備趕赴西境,不再待在大離境內,自然不必將得罪離皇一事放在心上。


    念及此,東淩天臉上神態,愈發從容。


    而陸續趕來離宮外的百官,看向東淩天的眼神,微帶訝色。


    他們隻知東淩天有著「紅塵萬象塔」,戰力不俗,卻沒想到東淩天竟還有著一套金釵道器可布下十二金釵銷魂陣。


    展現全力不再藏拙的東淩天,戰力豈止是不俗,簡直就是恐怖如斯。


    已經趕到離宮外的官員對視一眼後,禮部尚書司馬乾元大義凜然地開口道:“諸位,此子蛻凡圓滿,又布有法陣,恐難對付。”


    “修為不如者切莫強闖,且由老夫為大家一探究竟先。”


    說完,司馬乾元當先入陣。


    而東淩天看在眼裏,暗道:不愧是禮部尚書,連走個過場拖時間都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硬是讓百官慢慢等著車輪戰,絕不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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