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趕著驢車,迴頭望了眼一直站在村口的大妮子,打趣道:“九哥,自從你來了我們村,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你就走不動道,你看我們的大妮子都快成望夫石了。”


    說起村口的大妮子,柱子迴頭看了眼,好奇問道:“九哥,剛才你和大妮子在聊什麽?”


    顧久微微蹙眉:“沒聊什麽,她問我收哪些藥草?我讓她去問我媳婦,藥草是我媳婦在負責。”


    “就這樣?”兩個小夥子明顯不信。


    “對,就幾句話的事,你們就來了。”說到這裏,顧久警告道:“我是有媳婦的人,開玩笑也要分什麽事,剛才那話下次我不希望再聽到。”


    “哦。”二狗和柱子相視一眼,都不敢開口了。


    顧久望著貧瘠的黃土高坡,鼓勵道:“這段時間跟著我好好學,等到了秋天這邊收購紅棗核桃還是你們出力,好好跟著我幹,掙了錢爭取早點娶個老婆迴家暖被窩。”


    “你們倆都有喜歡的姑娘嗎?”


    二狗認真趕車。


    柱子和顧久的視線對上,撓了撓頭:“家裏窮得叮當響,我喜歡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未必看得上我。”


    “等賺了錢,再蓋個大瓦房,還怕沒姑娘喜歡你?”顧久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恨鐵不成鋼:“沒出息。”


    “翠花嫂子,你也在這裏挖藥草?”


    林舒和翠花在一處坡上挖甘草,沒想到大妮子也跟了上來。


    翠花瞥了眼林舒,見她臉上看不出什麽,便笑著招唿她:“大妮,你是出來割豬草還是挖藥草?”


    因為翠花看到大妮手拿的是鐮刀並非鋤頭。


    大妮不著聲色的打量林舒,聽到問話,笑著迴道:“嫂子,本來是想割豬草,看到你們在這裏挖藥草,我就想過來問問那個林大姐,有什麽藥草直接拿鐮刀割就可以?”


    林大姐?


    她有那麽老嗎?


    林舒站起身,迴身望著在坡底下的大妮,淡淡道:“艾蒿。”


    “艾蒿?”大妮臉上靦腆笑了笑:“謝謝大姐告訴我。”


    艾蒿,農村姑娘都認識。


    以前沒有人收藥草,嫩的艾蒿割來當豬草,她們常年行走在村裏各處山野,比林舒還清楚哪裏的艾蒿多。


    翠花:“大妮,你前幾天的相親對象家裏什麽情況,相中了嗎?”


    大妮搖了搖頭:“他家條件不怎麽樣,我爸媽相中了,我沒相中。”


    翠花聽到她嘴裏不一樣的說法,反駁道:“你說他家條件不怎麽樣,我怎麽聽你媽說男方家裏五間大瓦房,還有自行車,這條件你還說不怎麽樣,那你想要什麽條件的對象?”


    說著,她看了眼林舒,繼續問道:“像林舒他男人那樣的條件對象嗎?農村人嫁農村人,城裏可不敢肖想。”


    大妮羞中帶怯的瞅了眼林舒,低聲道:“嫂子,可不敢亂說。我什麽時候說要找城裏人了?”


    “前幾天那對象的家庭條件,在我們這一帶來說,家庭算殷實的了,這你都看不上,那不就說明你眼光太高,想找城裏的對象?”


    翠花眼裏帶有鄙視,那麽好的家庭條件都看不上,就眼巴巴的惦記別人家的男人,不要臉。


    大妮心裏暗惱,“嫂子話不能亂說,別敗壞了我的名聲。”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行,我不亂說,你和前幾天那個對象好好處。”翠花見大妮變了臉色,見好就收,她不是真想惹惱了她。


    “林舒,你們城裏人找對象有什麽要求?”翠花轉頭問道。


    林舒注意到大妮豎起耳朵在聽,一邊挖甘草,一邊道:“正常的年輕人找對象,首先考慮是不是城市戶口,有沒有糧本。其次考慮家庭條件以及工作情況。最後自然是看兩人合不合拍,有沒有共同興趣等等。”


    翠花聽了點了點頭:“還有不正常的?”


    林舒聽了輕笑道:“像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續弦、弱智或殘疾人找對象,在城裏找不到會考慮來農村挑選。”


    “哦~”翠花略有深意的瞥了眼想離開的大妮,“說的也對,正常的小夥子沒人願意找農村的,要不然找個農村的沒糧本,以後吃什麽?”


    “嫂子,大姐,我去割艾蒿了。”大妮心裏煩悶,不想聽她們聊下去。


    翠花對著她的背影輕嗤一聲,這姑娘五官長得還行,但和城裏姑娘比起來差太遠,居然還敢惦記顧久,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翠花將挖出來的甘草收了,跑到林舒身邊,好奇問道:“林舒,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大妮子想勾引你家男人,顯然她對家男人動了心思,你就不生氣?”


    如果換成她,不得上前扇她兩耳光再說。


    林舒垂眸,“.我家男人的品味沒這麽低。”


    在省城的時候,陳飛幫他找的秘書多漂亮,他都看不上,怎麽可能看上皮膚粗糙的大妮。


    大寶說顧久前世就沒有結婚,想來不是個濫情的花花公子。


    而她和他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大概是前世的糾葛讓兩人這世再續前緣吧。


    要不然,解釋不清,她怎麽會重生迴來。


    想起前世今生,林舒心裏頭亂糟糟的。


    顧久天黑才迴來。


    他進入屋裏的時候,看到林舒躺在炕上看書,“這裏又沒電燈,蠟燭光線太暗,小心傷了眼睛。”


    林舒並沒有將書收起來,而是說道:“灶上有熱水,你先洗個澡我們再吃飯。”


    顧久將包扔在炕尾,轉身去了廚房,等過了幾分鍾迴來,已經換了身衣服,頭發還在滴水。


    林舒收起書,找了條新毛巾給他,便去端菜出來準備吃飯。


    顧久擦幹頭發,坐在桌子旁,看到一砂鍋雞湯,問道:“今天燉了雞,哪來的?”


    “向村民買的。”


    雞湯裏放了黑枸杞,還有黨參。


    “今天怎麽想起燉雞湯喝?”顧久舀了半碗雞湯先放在林舒麵前,又給自己舀了半碗。


    林舒夾了一個雞腿放在他的碗裏,最後一個夾到自己碗裏,“這段日子我們忙裏忙外,都沒有好好吃過飯。一日三餐都是吃的素菜,時間長了身體受不了。”


    在農村,想吃肉不方便。


    一沒進城,二是村裏也沒有人殺豬,林舒也不好從係統商城買肉出來。


    吃完飯,林舒趴在炕上看著顧久收拾碗筷。


    身形和前幾年沒什麽變化,尤其是那一雙大長腿,再加上如用工筆精心描摹過的五官,即使背心大褲衩,也讓他穿出了清冷矜貴、放蕩不羈的氣質。


    或許那位大妮就是被他這放蕩不羈的氣質所吸引,想給他套個轡頭,讓這頭野馬在她的掌控之中。


    “看著我發什麽呆?被我做家務的氣質吸引了?”顧久收拾完碗筷,洗幹淨手坐在了炕沿。


    林舒伸手在他的腹部撫摸,八塊腹肌的手感不錯,“這片區域你還要多久能弄完?”


    已經在村裏呆了十來天,村裏沒水沒電,住這麽久已經快到林舒隱忍的極限了。


    “再有個四五天應該可以把這片的村子跑一遍,怎麽?呆不住了?”顧久側躺下來,摟住她的身子問道。


    林舒拿起扇子塞進他的手裏,“不是我呆不住,而是我怕附近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婦為你瘋狂,狂蜂浪蝶的,你把持的住?”


    顧久眉眼帶笑,明知故問:“吃醋了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林舒享受著他扇的微風,瞅了眼他的大褲衩,意有所指的說道:“你那已經有抬頭的趨勢,若是遇到漂亮的大姑娘,你能不動搖?”


    顧久低頭看了眼,低笑出聲,“那是對你,對別人他可不敢亂來。”


    在農村,即使是通了電的村子,也經常停電。何況沒有通電的村子。


    天一黑就歇息,沒點事幹,晚上真難熬。


    也難怪農村的小夥子熱衷於娶個媳婦迴來暖被窩。


    “下次去別的地方,我們不在村子裏租房子了,在農村的日子太難熬了。”


    要住也住城裏。


    在城裏還可以看看電影,逛逛百貨大樓。


    小河村。


    “大河,大河家的,你們在家嗎?”


    距離林大河家還有十來米,林援朝的大嗓門已經嚷開了。


    “在家,援朝你有事?”


    林大河從屋裏走出來,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吐了口煙問道。


    “我剛從鄉裏迴來,在鄉裏我接到縣城城北派出所的電話,說讓你去領你家梅子,聽說好像是你家梅子找到了,現在就在城北派出所。”


    林大河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說梅子找到了,現在就在城北派出所,公安讓你們趕緊去接人。”林援朝重複一遍,心裏犯起了嘀咕,一個女人失蹤一年多,也不知道在外麵經曆了什麽?


    附近村民聽到這話,都從屋裏走了出來。


    有的人問道:“援朝,你剛才說梅子找到了?”


    林援朝點頭:“我今天在鄉裏開會,正好接到派出所打到鄉裏的電話,本來今天如果沒有遇到我,鄉裏也會派人下來通知,我在那兒這不是湊巧嘛。”


    “哎喲,人真找到了?”


    “大河,你還不趕緊的,跟村裏借個自行車趕緊去縣裏吧。”


    “梅子失蹤這麽久,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去了派出所你要好好問問公安,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有的村民聽了開始擔憂,有的純粹好奇,更有的幸災樂禍。


    顯然,林大河被這一消息震驚的傻了。


    直到聽到消息從屋裏跑出來的李秀推了他一把,他才反應過來。


    “你趕緊去村裏借個自行車,我鎖門,我們到村口集合。”


    “哎哎,好好好。”林大河把嘴裏叼著煙扔了,趿拉著鞋子就往村委跑。


    林援朝對著從身邊衝過去的身影喊道:“大河,大河,自行車就放在村委門外,鑰匙在我這裏,你跑啥跑!”


    林大河又跑迴來,一把奪過林援朝手裏的車鑰匙。


    林援朝:“.”


    好吧,救女心切,他暫時不計較。


    迴過頭看到正在鎖門的李秀,好心問道:“要進城,錢要帶夠。”


    “我家就那點錢,帶的再多也就那點。”李秀扔下一句話就跑了。


    林援朝:“.”


    “李秀這人不識好歹,援朝你別往心裏去。”有和李秀不對付的婦人開口勸道。


    林援朝沒有急著迴家,而是被村民圍住問東問西。


    他也樂意和村民們分享村裏的八卦。


    當然,當前大家更關心林梅的情況。


    所以大家打聽最多的還是林援朝接電話的細節。


    “哎喲,前幾天我遇到解家老太婆,聽說她正張羅著幫她家老大相親。”


    村民口中的解家老太婆指的是解母,幫著解春雷張羅著相親,這是想重新再找一房媳婦啊。


    “老四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解家老大這裏和梅子可是扯了證的,梅子還沒有找到他敢相親?不怕大河家的去鬧?”


    “我估計暫時鬧不起來,現在梅子迴來了,應該還能和解家老大過日子。”


    “你這話說的輕鬆,如果換成你兒子,你能願意失蹤一年多的兒媳婦繼續和你兒子過日子?”


    “聽你這麽說,這事嚴重了,就是不知道大河路過鄉裏時,會不會叫上解春雷那小子。”


    村裏因林援朝的一個消息,沸騰了,大家議論紛紛。


    但這絲毫不影響林大河和李秀焦急的心。


    兩人到了鄉裏拐進供銷社,找到解春雷讓他跟著他們一起去縣城接梅子。


    當著同事的麵,有些事他不好細問,便悶不吭聲推著自行車跟在林大河後麵進了縣城。


    林梅被救出來這麽多天,再崩潰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


    這會兒已經不是當初顧久看到的瘋婆子樣,頭發梳理整齊,衣服換了。


    隻不過身形消瘦的厲害,最明顯的是臉頰沒什麽肉,麵相看起來有點刻薄。


    解春雷的到來,讓她愣住了。


    “梅子,哎喲,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雖然一進派出所,公安就先請他們去了辦公室,並說明了林梅的情況。


    隻不過,等見到日思夜想的親閨女後,她的狀態還是讓李秀的情緒崩潰了。


    “這遭天殺的拐子,雷怎麽不劈了他們,幹得這缺德事,可害苦了我的梅子啊!”


    “我的梅子啊,以後可怎麽辦呀?”


    “都怪你那惡婆婆,要不是她害得你流產,也就不會出遠門去省城散心。”


    不去散心就沒有後麵的糟心事。


    李秀這會兒是萬分後悔,後悔勸閨女去省城散心。


    誰知道,這去省城坐個火車這麽危險。


    命差點都丟了。


    不過,也差不多。


    女人失去了清白,跟打入十八層地獄沒什麽區別。


    也不知道解春雷還會不會接受林梅。


    想到這裏,李秀那個心力憔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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