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渝感到奇怪道:“師兄說的什麽?我聽不懂呢!”兩人這才從詫異中醒來,花平昭不可置信的道:“瑉之師弟,你說這可能麽?”衛瑉之也訝然道:“我們苦尋血心之殺,原不想竟在姚灩兒身上,她戴著的時候,師兄就沒有發現的麽?”花平昭苦笑道:“當時也留心看了幾眼,隻覺得是極普通而且成色不是甚好的玉珠,當時還給她另送了個極品翡翠手鐲,卻沒見她戴過,隻以為她是喜歡這樣東西,玉珠在她那裏是沒有反應的!”衛瑉之道:“既如此,我們可帶渝兒去求天師意旨,一問便知。”

    兩人同時伸手過來要攙她,衛瑉之忙縮了手迴去,花平昭隻作沒看見,對明渝柔聲道:“渝兒,你背上傷口可還痛麽?”明渝從沒見過花平昭這樣溫柔的表情和語音,不禁打了個寒顫道:“師兄,不礙事,我一點也不覺得疼的。”

    忙活動下手臂給他看,隻見腕上紅色玉珠光芒愈熾,明渝竟感覺到背後的疼痛在漸漸消失。她咦一聲摸到頸後道:“師兄,真是奇怪,我的傷口竟突然長得這麽好了,方才如玉那女人推我下馬來,我痛得要命,水靈看過說傷口裂開了,還流了好多血,這不過一個晚上麽,你看竟長得差不多了!”一邊拔開頸邊衣服,伸了半邊肩膀過來。

    兩人皆是一怔!但見明渝背上鞭傷,由頸後而下,延至雪背,竟真的隻剩了一條淡淡的紅色瘢痕!花平昭己很不自然的替她理好衣服道:“看來是沒錯了,還要去請乩仙說話麽?”衛瑉之歎道:“罷了,師兄,看來這是天意!”花平昭沉思片刻道:“這事己拿得準,渝兒便是血痕珠的應世之主,當年天師訓諭,血心之殺的主人,必是血體恨身,渝兒正合他的話……”明渝驚訝的轉過頭來道:“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我怎麽就是血體恨身?”花平昭笑道:“渝兒不過是忘了從前,這也是好事……”突然,他想起什麽,向衛瑉之道:“師弟,且借一步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明渝住處。花平昭抿唇道:“血心之殺,是至殺之器,現渝兒似己忘了以前的恨事,還能是血心恨體麽?如若不算,這殺器必然威力大減!”衛瑉之有些猶疑道:“師兄的意思是?”花平昭冷然道:“要讓渝兒記得以前的事!”衛瑉之搖頭道:“渝兒從前的事,唯有師父知道,他向來是不肯說的!”又輕聲道:“她現在雖然言止魯莽了些,倒也性情開朗,散漫自在,師兄何苦要讓她想起以前那些血腥恨事!”花平昭冷冷看他一眼,轉身走了。衛瑉之忙跟了過去。

    明渝見他們莫名其妙的就走了,心裏納悶,便拿著紅玉珠仔細端詳起來,隻見一共十八顆紅色玉珠,用一條似麻非麻的編織絲繩串就,玉珠竟有些大小不一,有些表麵甚至有了略微的粗糙之處。此時仍然紅光隱隱,似有血痕在圍著各顆珠子滾動,一會兒光澤漸漸暗淡,又成了普通珠子的樣子。李渝這一天下來,早己疲倦,漸漸沉入睡夢之中。

    那個聲音又來了。

    “噫,血蓮!”好像在哪裏聽過?血蓮?

    “妖蓮現世,血心恨體,神器歸位,殺戮將起,身魂俱入,無礙固誌……”丫的,又念咒語,大大,有本事把我念迴去麽!隻聽那個聲音高喝一聲道:“合!”

    明渝夢見手上的珠子好像活了,閃著血紅而妖冶的光芒,漸漸的籠罩著她的身體,她頓時感到周身是火灼一樣的痛,痛得全身都要裂開一樣的難受,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侵蝕著她的身體;由四肢百骸直到心中腹內,都是一片燒灼的感覺,甚至能聞到濃濃的血腥氣息。

    她極度惡心,欲吐,那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她真想執一把大刀,把這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劈開來,看著它汩汩流出的樣子!看吧,血流滿地!看吧,滿目血紅!看吧,血染山河!到處都是血,無處不在的血!

    惡夢,一定是她人生裏做得最長的一個惡夢!她奮力掙紮著,扭動著,一心要擺脫那紅光的籠罩,可是那片光芒卻牢牢的將她困住!她放棄了掙紮,閉著氣,極力躲避那血的腥味……很久很久,紅光漸漸隱去。

    周身大汗淋漓,她批散著頭發坐了起來。床邊木架上,一盞夜燈閃爍著詭異的光。她迴想夢裏的感覺,又看看手上,那串紅玉珠仍在。她突然有些害怕起來,用力的扯動著絲繩,想把它褪下來。卻感覺越拉越緊,原來己成了個死結。

    “木靈!木靈……”她踉蹌著走到門邊,大喊起來,木靈隻披著件裏衣從側邊廂房跑出來

    。

    “渝兒姑娘,你怎麽了?”木靈一眼看到明渝麵色慘白,披頭散發,細瘦的身材套在褻衣裏更顯盈弱,而她的眸中,閃動著血紅的光芒!看起來十分詭異!木靈尖叫一聲,向後退了幾步,明渝己一迭聲的厲喝道:“拿刀來,快,剪刀!”

    木靈戰戰兢兢的跑迴房間,拿了剪刀出來。明渝拿起便剪那串著玉珠的編織繩,卻無論如何也絞不動。她丟了剪刀,撲到房內,找到烏金劍,揮臂便砍!木靈壯著膽子跟了進來,忙飛身上前捉住她手臂顫聲道:“不要!姑娘怎麽可以如此自殘!你還是渝兒麽?”

    問話之時,明渝眸中紅光己慢慢消退,目光漸漸清明。她一把抱住木靈,失聲痛哭起來!

    次日。前堂。花平昭聽木靈說完晚間的事情,大感駭異,忙去請了乩仙。片刻後到半山靈泉旁渝兒住處來看她。卻見她一切如常,隻是麵色分外蒼白,正坐在靈泉邊上掬著水來玩。削秀的身影看上去十分落寞,花平昭一時覺得心中緊窒。

    明渝見花平昭過來,己微笑著迎上來道:“花師哥!”麵上露出恐怖的神色道:“我昨做了一夜的惡夢,這珠子不是好東西,像是要拘禁了我,當時痛得很,珠子又取不下來,差點砍了一個手去!”花平昭執起她手,柔聲道:“不過因為是個死結,戴得緊了些,也不礙事,取不下來,便戴著就好。”

    一麵又輕撫著她頭發道:“師父至多今晚,就要到了,到時請他來定日子,兩個人在一起,渝兒還做惡夢,還有我來叫醒你!”明渝抬起頭,清瑩潤透的眸光閃動,仿佛要看到他內心深處。花平昭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花師哥,你是真心要娶我的麽?”花平昭不能說話,隻是胡亂的點頭。他不是第一次這麽近的看渝兒,往日隻是帶了戲謔和不經意,今天看來,渝兒有一雙靈秀的眼睛,仿佛能看見他心裏的一切。

    “那麽,就請師兄記住今日的承諾,能陪著我。我晚上做惡夢的時候,會有人來叫醒。”明渝走開了。花平昭呆怔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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