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她終於長長的唿出口氣,謝天謝地!心情一瞬間好得無以複加。

    就在此時,驀地,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驚叫一聲,身形己彈開在數步之外,踩得那些黑暗裏的草窸窓直響。迴身一看,卻是長音。

    長音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些奇怪地問:“渝公子,我嚇著你了?不打緊,我也有些急,一起吧!”他說完便自顧自的開始在一旁扒拉衣服。

    失憶女嚇得尖叫一聲,早一大腳踹過去道:“不要臉!”轉身向著草更深處跑去。

    長音被踹得一個趔趄,有些惱火地道:“不都是男人麽?這有什麽關係?哎,渝公子……怎麽像個娘們似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向四周看了看,閉了嘴。

    上了車,失憶女仍有些愣愣的。原來自己是個女人,就算為了路上方便打扮成男的,可是同門的衛瑉之為什麽會一直叫師弟呢?她疑惑的又去按按胸前,這時才感覺勒肯得緊,原來是束了胸!難道這男人的身份,要一直扮下去?話說這能扮得像麽?糾結!

    次日天剛放亮,一行人己到了雁南鎮。她掀起簾子往外看去,昨天去接應的一班人馬,已經取下了蒙麵的布巾。一騎在前的,就是昨晚問話那女子。容長臉兒,長得還算清秀,皮膚白晳,額著幾絡散發隨意的從頭上包布裏飄散出來。

    那女子見花明渝隻朝她張望,麵色上有些慍怒,片刻還是打馬跟了過來,叫了聲:“渝公子!”小渝隻朝她笑,那女子隻得陪笑道:“在下是玄衣門下水字堂主水靈,公子有事盡管吩咐!”一邊掉過了頭。小渝這才想到自己這時做了男人,對著一個女人目不轉睛的看,也難怪她要惱,於是也轉了頭去看街上。

    原來這雁南是個極熱鬧的小鎮,兩旁店鋪林立,房屋橉次,酒樓上嶓旗招搖,街道上人流如織,不時有車馬經過。細看各人服飾,街邊小販多為麻布的窄袖短上襦,路人多寬袖大袍,發冠或以紗罩籠住;間有許多窄袖長衣,服裝顏色各異,濃眉深目的西域人。街上女子竟也不少,不過都是年長些的婦女,穿著風格也是不一而足。

    這是個什麽年月朝代呢?

    她又叫起來了:“長音!”長音打著馬,慢慢地上來,沒有了昨天的熱乎勁。失憶女笑道:“長音,我昨天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受了恐嚇,對你有些失禮——怎麽你還怪我?”

    長音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渝公子說笑了!我沒這麽想,現有什麽,公子隻管吩咐!”小渝指著頭道:“我這次頭上受了些震傷,當時一醒過來,什麽都不記得了,連我的瑉之師兄,也認不出來!”長音吃一驚道:“有這樣的事?”她認真的點點頭:“你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什麽朝代?這又是什麽地方?我忘記了!”

    長音笑起來道:“現在這天下,朝代多得很!”一麵向四周看了看,又道:“我們不說這些,這裏是湖洲郡,現屬漢南晉國治下,元興二年!”她驚訝了,元興二年?漢南晉國?

    她不知道本是失憶的自己,為什麽卻如此明白:這己是東晉末年,十六國先後興起滅亡的時期,天下大亂,各種文化融合,盛世崩潰。此時禮教束縛不在,人的個性倒也得到了空前的解放,尚衝靜,去遠,曠淡之風。攬魏晉風骨,化亂世風流,嘯傲湖山,悠遊林下!她的心裏沸騰起來!

    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這是自己夢想中的時代!而且她感覺,自己今後的一切,也將與這混亂的年代,緊緊聯係在一起!

    馬車緩緩地在一處商鋪門前停住。己有人先到車上負了衛瑉之下去,小渝也跟著跳下車來。隻見麵前高高兩扇黑漆大門,上麵幾個餾金大字“金鉤賭坊”。兩個壯漢正在門口來迴梭巡,一看到烈焰,兩人的眼睛都直放光。

    “哎,長音,到哪裏弄的這樣的好馬兒?這毛色鮮亮得很哪!”那麵上黑沉些的漢子走了過來。

    “就是,唔,你看,和公子的寶馬紫電有得一比,是麽?”

    長音板著臉牽過烈焰:“不要亂摸,這是無量穀衛公子的馬,防著驚了它!”

    兩個漢子嘖嘖有聲:“原來是無量穀的馬,這難怪了!”長音皺眉道:“不要在這裏阻著我們,公子這兩位師弟,受傷極重,公子昨夜己傳了令,一到雁南,即刻送到山上,公子要親自看視!”

    兩個漢子忙一迭聲的道:“是,公子方才還在這賭坊裏來看了看,這會子已經上山了,你們從旁邊進去就好!”長音一揮手,一群人便向著賭坊旁邊角門處走了進去。

    迎麵是一條曲折狹窄的小巷,行片刻,右側出現一道半掩的鏤花鐵門,門上爬滿青綠的藤蔓,看上去鏽跡斑斑。

    進得門內,眼前豁然開朗,隻見近處一片茵茵綠地,雜花遍野,一射之外卻立起數十枝木樁來,間隔無序,高矮不齊,看得出都是整棵樹去掉枝椏栽植,在這草地上格外怪異。目光所及處,又見一帶亭台樓閣,依山而建,山間峭石上一線飛瀑,直落入底下深潭,山體綿延漸遠,在亂雲處隱沒。失憶女盯住那一片木樁,好奇地問長音:“這些樹樁做什麽用?梅花樁?練武用的?”長音卻似若罔聞,一徑隻向前走。

    眾人隨他越過山石後,卻又是一番景象,但見依著山體卻鑿出個石廳,闊而曠遠,兩邊岩壁數米之上隔著丈許便有個岩窩,不知做什麽用處。她又待發問,長音己搶先道:“公子說了,隻容他家二位師弟上去,其餘人先下去等候。”耶?還是師弟?那個花平昭什麽的是我們共同的師兄?他們都不知道人家其實是女人?思忖間腳下卻不敢落單。

    隻聽得一聲石門落地的轟響,她方才醒悟過來,茫然四顧,眼前卻早己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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