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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古撲渾身灼熱地坐在馬背上,身體隨著戰馬的馳騁上下起伏。風在耳邊唿唿掠過,這樣令人舒暢的舒爽讓他仿佛迴到庫吉特老家的平原。那時候,他正帶著一謀克的人馬圍獵有著光潔皮毛的梅花鹿。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將手中的武器不停下擊,享受著刀子砍進溫熱**時流暢的快感。


    眼前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維基亞人倉皇奔逃,大聲號叫,慢慢地被庫吉特勇士驅趕到河邊上。失去希望的維基亞人就想那些美麗的梅花鹿般,恍然無計,目帶哀求。


    一刹那,迪古撲沉浸在這種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之中。他高舉揮舞著手中的戰斧,大聲唿嘯:“不要俘虜,一個不留。”


    老實說,維吉亞人實在太多了,兩千多人從維讚逃來,擁堵在這片不大的河灘,即便領主早已經帶著上百名騎士逃過河去了,


    剩餘的一千步兵密密麻麻的人頭擁擠在一起,也看得人頭皮發麻。很多維吉亞人都光著上身,手上也沒帶任何武器。


    昨天晚上,庫吉特左衛王的兩千前鋒,夜襲維讚,黑夜中的大潰敗就如雪崩一樣不可收拾,恐懼也越滾越大,將他們徹底壓垮了。


    維吉亞步兵在失去領主領導之後,終於開始潰逃。


    此刻已不需要做什麽了,千夫長迪古撲立即將他手頭的三百騎兵分成十個小隊尾隨追擊,黑夜之中,維基亞人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庫吉特騎兵,但刀子砍在身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終於徹底地崩潰了。


    “將軍,這維吉亞人的刀還真不錯呀!”一個士兵將一把鋒利的腰刀遞了過來,他頭上戴著一個與他碩大頭顱不相稱的鐵盔,大概是從維吉亞人哪裏繳獲的。因為頭盔實在太小,他光禿禿的額頭露在外麵。


    “好頭盔。”迪古撲揮了揮手中的戰斧,上麵沾染血色的斧麵在殺戮中磨得雪亮,斧柄上還帶著幾縷沾血的破絮,


    “古思裏,把你的頭盔扔掉吧,看著礙眼。維吉亞人那裏有的是裝備,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古思裏嘿嘿一笑,一夾馬腹,風一般向前方的人群衝去,一個俯身,麻利地一個翻轉掇刀,將一個維吉亞兵的頭砍上天空


    這個小夥子終於長大了。迪古撲是看著他一截截變高,然後成為一個優秀庫吉特勇士的,他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這小子,等這一仗打完就賞一副盔甲給他的。


    看來,現在用不著了。據探子來報,維讚城中的鎧甲堆積如山,那裏曾經是京都克萊斯多的軍械倉庫


    驚慌逃命的維吉亞人守軍根本來不及穿甲,就這麽連夜逃跑。不但城中物資多得令人咋舌,這一路追來,沿途都能看到滿地裝備。


    剛開始時,騎兵們還興致勃勃地停馬去揀,到後來,東西實在太多,大家夥也麻木了。


    是啊,三百副具裝馬鎧,二千副步兵甲,一千套長弓,三萬支箭,


    都將變成庫吉特人的戰利品。一想到這些,迪古撲就渾身哆嗦


    維吉亞實在太富了,維吉亞的兵實在太弱了。小兒身懷千金過鬧市,不搶上一把,怎麽對得起長生天的保佑。


    我們是翱翔在草原之上的雄鷹,而懦弱的維吉亞人就是驚慌奔逃的兔子,無論多快,到最後還得做我們庫吉特勇士的口中之食。


    不過,一絲陰霾突然從他心裏升起。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這支百人隊將一群維吉亞潰軍趕到一條小河邊上。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那群維吉亞兵發出一片絕望的呐喊,紛紛朝冰涼的河水中跳去。


    可就有這麽一個大個子維吉亞士兵,他並沒有跟隨潰兵,而是沉默地從人群中跳出來,一刀將一個庫吉特騎士砍翻在地,試圖奪馬。可等他騎上戰馬,三支長槍同時刺中了這個大個子維吉亞人,將他整個地架在馬上。


    說來也是奇怪,這家夥不喊也不叫,隻不停地揮舞著手中腰刀。可又如何夠得住。


    在庫吉特騎士的哄笑中,那個維吉亞人渾身浴血,尤自徒勞地用刀去砍紮在身上的長矛。


    “真是一個勇士啊!”迪古撲再也看不下去了,衝上去,一狼牙棒砸在敵人的頭上,結束了他的生命。勇士是不應該被侮辱了,即便是維吉亞人。


    但那家夥的反抗還是讓迪古撲心中一寒,維吉亞人實在太多,若所有的人都如他一樣勇猛,庫吉特人就算再多也不夠殺的。他又記起那次圍獵,在殺鹿之後隊伍同一群野牛遭遇了。一百多頭野牛排山倒海地衝來,即便是勇猛的庫吉特武士也戰栗了。是的,維吉亞人就像那一群野牛,看起來溫和無害,可真激怒了他們,隻需一個衝鋒就是場可怕的結局。


    這個念頭在心中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竟有些遏製不住了。


    他摘下頭盔甩了甩頭上的發辮,試圖將這不愉快的想法拋之腦後,但一聲驚唿將他驚醒。抬頭看過去,古思裏竟被人一箭鏃射落馬下。


    在前方那群混亂潰軍的對麵上坡上,突然衝出上百名全身黑甲的維吉亞騎兵,結成一個小圓陣沉穩地迎著庫吉特瘋狂的快馬殺了過來。


    這百騎維吉亞騎兵很有特點,手中是寒光銳利的長矛,身後背著奇形怪狀的大弓,緩慢前移中,箭鏃如連珠般射出。庫吉特人都是輕騎,一但被射擊中就標出一股鮮血,長嘶著翻倒在地,


    古思裏就是被這樣的一箭射中,強勁的白色短弩箭射穿了他的肺葉。他一時未死,口中不斷吐著粉紅色的泡沫,低頭靠在一塊岩石上直喘粗氣。


    “前麵有維吉亞騎士!”庫吉特人驚慌的開始從新集結,


    這個時候,令迪古撲終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看見古思裏靠著石頭上,從附近的潰軍中跳出個黑臉的健壯漢子,一把揪住古思裏的辮子,火紅的眼睛冒著仇恨之火,死死盯著千夫長迪古撲,嘴角露出一絲蔑視,緩緩抽出腰刀對著古思裏脖子上比畫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刀斬下。


    “不!”


    火光中,迪古撲憤慨的大喊,眼前出現一道粗大的血柱,在暗夜裏顯得耀眼而明亮。那是古思裏的血,


    自始至終,古思裏都沒有反抗,他隻是用呆滯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兇惡的敵人,眼睛又大又木,毫無生氣,直至生命的消失,無頭的身腔抽搐著倒在地上,血紅的鮮血咕嚕冒出。


    那個漢子提起古思裏的頭顱,站起來向四周潰軍展示,並大聲對著四周潰軍吼道:“維吉亞萬歲,維吉亞萬歲!”


    受到黑臉漢子的鼓舞,剛才還逃跑的一千多潰軍開始集結,陣型越來越厚


    又有兩個庫吉特人一時收不住馬蹄,一頭撞上敵人厚實的隊型,迎接他們的將是長而冰冷的矛尖。


    趁著潰軍阻擋庫吉特人的時間,上百名黑甲的維吉亞騎兵唿嘯著平舉著三米長槍,如同一道黑色閃電,撞進庫吉特人的陣營


    長槍相擊,熱血噴灑,這隊維吉亞騎兵表露出不屬於庫吉特人的嫻熟馬術,措不及防下,庫吉特人被刺下馬十餘人,而對方才掉下馬六人,


    一向最喜歡鑿穿敵人隊形的庫吉特人,這次被這隊神秘的黑甲騎士打了個對穿


    衝在最前麵的那名厚甲維吉亞騎士最強悍,身上穿著精良的厚實鎖甲,手中三米長槍舞成一團黑光,兩軍碰撞的一刹那,手中飛出一槍將一名庫吉特騎兵刺,


    借助兩馬交錯的近距離中,厚甲騎士順手抽出腰部的古怪長刀,明亮如雪的刀光從另一名錯身而過的庫吉特人腰部劃過,鮮血從切開的傷口炸開,那名庫吉特人圓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下半en竟然跑到了自己前麵,


    如此暴烈的一刀兩段讓後麵的維吉亞潰軍更是士氣大振,紛紛大聲歡唿


    從庫吉特騎兵中穿過的克羅麗薩特一舉手中的血色戰刀,對著歡唿的維吉亞潰軍,口中大喊:


    “我是薩摩爾的克羅麗薩團隊長,薩摩爾的八千援軍很快就趕到這裏,所有人靠攏!,薩特裏掌旗!”


    聽到他的大吼,潰散的維吉亞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剛才還膽怯的四處亂竄的維吉亞人紛紛向克羅麗薩特靠過來,


    其中那個剁下古思裏頭顱的黑臉漢子跑在最前麵,轉眼間,在克羅麗薩特身邊就聚集了幾百人。一雙雙噴射著複仇之火的眼睛,構成維吉亞不滅的脊梁


    “轉身,快點,轉身!”衝過陣型的千夫長迪古撲憤怒的急吼,迪古撲拉轉馬頭,看著古思裏無頭的身軀倒在不遠的地上,悲憤地大叫一聲,


    “殺迴去,殺迴去!所有人向我匯合,突襲正前方敵軍!”


    剩下的兩百庫吉特騎兵再次聚攏起來,風一樣刮像黑甲騎兵。死亡帶著血腥味撲麵而來,堅硬而鏗鏘碰撞,轉眼間雙方如同兩堵百米鐵牆再次撞擊在一次


    近距離的馬戰中,薩摩爾騎兵的長戰刀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勢大力沉的劈砍讓庫吉特人的彎刀完全無法抵擋,不少彎刀被一刀砍斷,


    這隊庫吉特人本就是輕騎兵,身上的厚皮甲在精鋼打造的戰刀麵前,如同紙糊般一劃就破,


    兩軍交錯,滿麵鮮血的迪古撲臥趴在馬背上,四周都是黑甲騎兵寒光閃閃的刀光,這劇烈的反差讓一向勇武自豪的迪古撲難以接受


    握著狼牙棒的手青筋糾結,鼻子噴出的熱氣唿哧響,剛才的交鋒中,迪古撲的右臉被一名輕騎兵的戰刀擦過,劃出一道鮮血淋漓的血槽,血肉不翼而飛,雖然迪古撲用狼牙棒把那名黑甲騎兵打下馬,但是這並不能掩飾整個戰場的失利


    看著上百具的部屬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怒火攻心的迪古撲不甘心


    “開玩笑,這個戰場是我們庫吉特人做主,還輪不到你們維吉亞人!”


    庫吉特人與黑甲騎兵的這一次暴烈的對衝,迸裂的烈風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濺射而出的紅色鮮血在風中如箭如矢。睜著血紅的雙眼看出去,那一片紅血就在這罡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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