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酒店,位於星河市商業中心區的黃金地段,惡人穀酒吧的斜對麵。

    已是黃昏,我提著名貴手袋,款步走向早已被我包下一年的貴賓房520。

    我叫如煙,假日酒店的常客,一周起碼有四個晚上會在520度過。

    三室一廳的豪華套房,其中一個是浴室,有著一個三米長、兩米寬、一米五高的浴池。前端是一套防水按摩設備,柔軟而舒適,對麵是一塊精雕細琢的大型鏤花水晶鏡。

    520中的一切,都是我親自設計,精心打造。

    我褪去身上的大部分束縛,隻剩下一套粉紅而精致的內衣褲,走進浴池。

    打開注水設備,流出來的是乳白泉水,包裹著新鮮牛奶和葡萄汁的香味。

    半躺在浴池中,我在池邊按下一個黃色的按紐。按摩設備立即啟動,時慢時快,就好像一隻情人的手,雖然有點粗糙,卻不失溫柔。噢不,不是一隻,應該是一雙。

    自脖頸以下,我被乳白色的泉水淹沒,又被按摩設備衝擊著酸軟的脊背,不由得發出一陣舒暢糜爛的呻吟,從骨髓裏透出,在靈魂深處焚燒。

    我的手,隨著身體的扭動,開始不安分的在身體各個部位滑過,按摩,揉搓……

    “嘩啦”一聲,我扶著浴池邊,挺直身子站起,凝望著水晶鏡中的自己。

    乳白的泉水緩緩滴落,內衣褲緊緊的貼著肌膚,映襯出曼妙婀娜的身體。

    雖然今年我已經二十九歲,但由於保養得極好,看上去比十六歲的小姑娘還要白嫩,光潔,滑膩,毫無瑕疵,更富有彈性。

    “冰肌玉骨自天然,萬種風情有誰憐……”

    纖長而瑩白的玉指,從舌尖滑下,沿途經過粉頸、雪肩、胸脯、平坦而結實的小腹,直至那更深邃的存在。王侯將相從此出,英雄豪傑風流塚。

    水晶鏡中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完美,又是如此的……冰冷。

    沒有情人愛撫,無論多麽完美的身體,也隻是行屍走肉,空具裝飾的臭皮囊。

    “士為己知者死,女為己悅者容……”

    在我的右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有人說這是流淚痣,有人說這是癡情痣。

    我緊擁著自己,蜷縮在浴池中,放聲痛哭……

    不知過去多久,門鈴響起。

    我擦幹眼淚,走到臥室,換上一套清雅的晚裝,打開廳門。

    站在門口的,是個一米八左右的美男子,看上去不超過二十五歲,充滿陽光的笑臉,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他抱著一束盛放的玫瑰,半倚著門,神情有些緊張,但看見我時不由得微微一愣,似是詫異於我的美麗。

    我淡然一笑——這種情況實在見得太多,將他迎入客房,關上門,反鎖。

    男子怔住,竟然有點結巴:“我、我、我應該怎麽做?”

    我笑笑:“第一次?那麽,先脫衣服……”

    男子發呆,似是想不到我會這麽快便直奔主題。半晌,他順從的脫得隻剩一條內褲。

    “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記得今晚……”我淡笑,特意穿上高跟鞋的腳,狠狠的踹向他。

    “啊”的一聲慘叫,男子仰麵倒在床上,緊捂著小腹,疼得臉發青。

    我卻毫無憐香惜‘肉’之心,走上前去,揪住他的頭發,一頓暴打。

    在520的這段時間,已將我的拳頭鍛煉得比石頭還堅硬。

    一直到他翻起白眼,尚未口吐白沫,我已停止運動——沒辦法,實在太累。

    這小子還年輕,身子骨挺硬朗。我將玫瑰揉碎,灑在他的身上。

    又從床底拿出四個手銬,我將他的四肢撥開,與床欄鎖在一起。

    被我揍得迷迷糊糊的男子,漸漸清醒過來,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麽?我、我、我不做你的生意啦!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笑笑:“放心,我一定會放過你的。隻不過,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記得今晚……”望著牆上水晶鏡中的自己,此刻竟是如此的邪惡、詭異、可怖……

    水晶鏡後,有一個暗門,藏著一根我請人精心打造的牛油皮鞭,黑得發亮。

    男子眼中的懼意更強烈,嘴唇顫動,似乎想要求饒,卻又忍住,歎息一聲,閉上雙眼。

    我很滿意他的表現,因此皮鞭更加熱切的痛吻著他的身體,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或許是經常健身的緣故,他的皮膚雖然很白皙,肌肉卻很結實,毫無贅肉。

    因此,我抽打得很開心,也更加用力,一直到他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陷入昏迷。

    “切,這麽不經打……”我埋怨著,收好皮鞭,意猶未盡。

    走進浴室,關上房門,我褪去束縛,再次衝洗一番,直至不留下半點那個男子的氣味。

    穿好衣服,走到客房,我為男子鬆開手銬,用冷水潑醒他。

    拿出三萬塊,拍拍他的額頭,我淡淡一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理由而出來做,以後如果讓我再看見你,一定會將你那喜歡招惹女人的東西切掉……我是認真的……”

    男子打個激靈,顫聲道:“知、知道……”

    我走出520,放聲大笑,淚水卻情不自禁的滑落……惡人穀酒吧,光怪陸離,紙醉金迷,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

    這裏有一種酒,叫‘醉生夢死’,可以讓人沉淪其中,不願清醒。

    這裏有一個人,叫秦琅,是星光影視娛樂有限公司的老板,也是我等待的對象。

    我喝完三大杯酒,秦琅出現,坐在吧台前,喝著‘醉生夢死’,等待著他的獵物。

    在他的眼中,我隻是透明的空氣,看不到我的存在。

    一個妖冶嬌豔的女子,向他走去,拎著一杯‘血腥瑪莉’,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但在片刻之後,她忽然瘋狂嘔吐起來。然後,秦琅將一大杯她的嘔吐物,全部灌給她吃下,摔破酒杯,揚長而去。

    接著,便是一陣騷動,所謂的英雄救美,所謂的弱肉強食。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秦琅一向都是勝利者。

    我大笑,譏嘲而歡喜的眼淚狂飆,無視酒吧裏眾人詫異而厭惡的目光,正如秦琅無視我的存在一樣。望著秦琅那熟悉的背影,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滑落。

    精致跑車緩緩啟動,尾隨著秦琅的名貴轎車,駛向同樣出名的夜笙歌酒吧……

    我叫如煙,二十九歲,半年之前與秦琅離婚,目前是星河市‘愛郎美容連鎖機構’的老板,固定資產超過三十億。

    秦琅是我大學時的同班同學,也是我的初戀情人。他很勤奮,也很能幹,對我溫柔體貼,而辦起事來卻雷厲風行,是個學生領袖。

    我對他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因此當他向我求婚時,我毫不猶豫的立即答應,並為此失眠近一個月,整天都掛著兩個黑眼圈。

    他如願當上公務員,結婚後一直對我很好,有了一個寶貝兒子。我當起全職太太,家庭生活更是融洽溫馨。安寧,平靜,知足,這便是我一直努力追求的幸福生活啊!

    直至有一天,秦琅左擁右抱,醉醺醺的摟著兩個妖冶少女迴家,是我噩夢的開始。

    半年之前,我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腐化,對那個所謂的‘召夢天堂’更是恨之入骨。

    我決定探個究竟。但沒想到,當我成為‘召夢天堂’的會員後,生活竟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致我漸漸變成假日酒店的貴賓,520的長期租客……

    夜笙歌酒吧,我坐在陰暗的角落,慢慢的嘬著‘為你鍾情’。

    比起‘醉生夢死’,我更喜歡‘為你鍾情’。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並為他肝腸寸斷,刻骨銘心,才能夠品出個中滋味。那些自稱‘為愛癡狂’的飲食男女,又有幾人真正愛過、恨過、痛過,卻永遠無法麻木……雖然‘醉生夢死’可以令人麻醉,沉淪其中,我卻更鍾情於痛苦的清醒。

    駕輕就熟的秦琅,輕而易舉的勾搭上一個紅衣少女,摟著她走出夜笙歌。

    他和她必定是在那海邊的別墅度過。他說,要讓她在今夜做女王。

    我仰著臉,不讓淚水滑落,卻已泣不成聲。

    深夜,我返迴假日酒店520,褪去全部的束縛,浸泡在浴池中,凝望著水晶鏡中的自己,纖長而瑩白的玉指開始不安分的搔、擾、滑動……

    嫩白的肌膚泛起紫紅的顆粒,迷霧中的水晶鏡裏,仿佛現出秦琅的笑臉。

    雪白滑膩的身體,忍不住一陣痙攣,喉嚨深處發出一串悠長空虛的呻吟……

    門鈴竟再次響起,站在門口的,依然是剛才的那個男子,白皙的皮膚看不到半點傷痕。星河市的醫療技術果然了得,隻要你付得起錢。

    男子向我撲來,一臉的諂媚:“寶貝,我想念你……你可以再愛我嗎?”

    我退後,避開他的擁抱,嗤笑著:“你真的不怕死?”

    “怕,很怕,因此……”男子微笑,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猙獰,“這次我要當主角!”冷不丁的將我攔腰抱起,扔在客房的床上,向我猛然壓下。

    我機靈的閃開,斜躺在床,神情充滿挑逗,姿態極其曖昧。

    “原來你這麽有男子氣概,我好喜歡……過來呀!”我笑笑,舌尖舔著紅唇,勾勾食指。

    男子得意的笑笑,猛吞幾次口水,脫得隻剩下一條內褲,半趴著床,緩緩向我爬來。

    我的右腿,伸到他的小腹,腳尖輕輕的搔過。

    男子半躬著身,發出一聲滿足的吼叫,雙手捧起我的右腳。

    我大笑著,右腿突然一伸,與他的下巴親密接觸,將他踢得一嘴鮮血。

    “就憑你,也配舔我的腳?豬玀!”我笑得很瘋狂,捏著他的脖子,扔在床上。為著對付他這種人,我曾經專門去學女子格鬥,還拿過市區賽二等獎。

    拿出手銬,將他的手腳與床杆鎖在一起。

    男子似乎已不害怕,鮮血隨著話語從嘴巴濺出:“來吧,寶貝,我愛你!”

    我厭惡的皺起眉頭,撿起他的襪子,塞住他的嘴巴。

    拿出一把鋒利的大剪刀,閃著陰森的寒光,水晶鏡中的我笑得很變態:“我不是對你說過,以後如果讓我再看見你,一定會將你那喜歡招惹女人的東西切掉……我是認真的……”

    男子“唔唔”的嚷嚷,四肢搖晃,猛烈掙紮。

    “不要將女人的話當作耳邊風,即使是在床上……”我笑笑,將大剪刀先放在一邊,拿出一根手臂般粗的牛油蠟燭,點燃,紅彤彤的火光搖曳。

    “放心吧,以星河市的醫療技術,裝上一根假的,性能絕對比你的這根強悍……”

    我媚笑著,將牛油蠟燭懸掛在床的正上方。天花板裏有一個隱藏起來的可伸縮裝置,能令到牛油蠟燭一直來迴晃動,讓燭淚澆遍男子的每一寸肌膚,尤其是他最珍重的部位。

    “我累了。等蠟燭燒完,再幫你淨身吧。”我打著哈欠,返迴臥室,反鎖門。

    翌日清晨,我驅車來到鄰海的綠湖公園,坐在長凳上。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匆匆走近,將一疊相片放在長凳上,似是自言自語:“這是昨晚拍的。”然後,快步離開。由始至終,他一直低著頭,帽沿低垂,看不清麵目。

    相片中,都是秦琅與那個紅衣少女的纏綿鏡頭,不同場景,不同姿勢。

    我默然良久,撕開相片,將有著秦琅的那一半藏好,再將另一半撕碎,放入特製的瓶子中,按動底部的開關。漫天煙花飛舞,在空中早已破碎的相片被燒成灰燼。

    這是我請人特製的玩具,叫‘寂寞煙花’。隻可惜,我比煙花更寂寞。

    我叫冷如煙,在我的右眼角,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有人說這是流淚痣,有人說這是癡情痣。秦琅永遠都看不到我,即使我就在他的麵前,這是我與‘召夢天堂’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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