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瞎子的意思,那底下的東西肯定不會小,原來那個小墳坑不夠,這次得挖大一些,至少我們幾個人都能站下去。


    好在這邊挨著溫泉,地質鬆軟,而且土壤都是紅色的,像是被鮮血侵透了,刀子挖下去就像切豆腐,瞎子負責切割,我和逗比馮負責抬土,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洞。


    我讓逗比馮把上衣脫了,用樹枝撐開,綁上樹皮,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瞎子把土堆在上麵,我和逗比馮用一根做扁擔,倒在旁邊。


    扁擔很沉,累得我直哼哼,就找著話題解乏,問他這底下到底是怎麽迴事?要是說埋的不是老孔,那底下的衣服又是怎麽迴事?


    逗比馮身體更差,翻著白眼說:“我怎麽可能知道?說不準……說不準狗日的老孔被大蛇吃了呢!吃的隻剩下衣服啦!”


    我故意往上猛得一抬扁擔,擔子重量全倒在了逗比馮那邊,累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哈哈大笑:“被蛇吃了,你個狗日的咋不叫蛇吃了呢!”


    逗比馮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說:“還別說……我想起來一件事情,那個賊老孔,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他要死在這兒!”


    我一愣,問他:“你具體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逗比馮思索了一下,眼神嚴肅了:“啊呀我的媽,這事情怎麽越想越不對勁啦!我怎麽覺得,這事情像是跟你還有點兒關係哪!”


    我更加緊張,問他:“你倒是說說,到底是咋迴事啊!”


    逗比馮卻來了脾氣,說:“咳,咳,這咋連煙都沒一根,說不出來啊!”


    我像個三孫子一樣,連滾帶爬地弄了一支海帶煙給他,他翹著二郎腿,點著煙,美滋滋地吸了幾口,高興得直晃腿。


    我舔著臉說:“馮哥,老孔到底是咋迴事,你說說唄!”


    他瞥了我一眼:“老孔?老孔是誰?”,見我要暴怒,趕緊改口,“哦,是老孔那個混小子啊!他呀……咳,咋突然有點兒口幹呢!說不出來話呢!”


    我趕緊又去給他倒水,逗比馮喝了水,又抽了口煙,舒服得要命,說:“還是咱們這邊的泉水好!你嚐嚐,甜的,不用過濾!要是海水那可完了,還得蒸餾,我早就渴死啦!”


    我心裏恨恨地說“渴死你個錘子才好!”,嘴上卻說“是吧,這水好吧,那你給我說說老孔到底是咋迴事!”


    他眯著眼睛迴憶著:“當時啊,我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最後隻好在廣東海邊一個度假村打工,開始是幫廚,其實就是拖地、刷盤子。那活啊,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那個死廣東老板,把我們當豬狗用,每天幹十幾個小時的活,累得要死,就給我們一點兒剩菜吃,晚上直接睡在餐廳的地板上,第二天腰板都直不起來。


    “當時跟我一起的,還有一個胖子,整天笑眯眯的,看起來人挺老實,其實就他心眼賊多,他混了個好差使,就是給客人送餐,每次送餐時,他都要偷偷吃一些,反而越來越胖了。”


    “我和這個胖子關係不錯,他有時候偷的吃的太多,自己吃不完,就給我帶迴去一些。我嘛,也經常偷幾個碗了碟子的給他,禮尚往來嘛!”


    我插嘴:“那個胖子就是老孔吧?這孫子大學時就愛幹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


    逗比馮點點頭:“可不就是他!我當時幹了大半個月,累得要死,就想撂挑子走人,結果被他勸住了。他跟我說,先別走,等等看。我就說,這破地方有啥好等的,老板又摳活又火,還他娘的不給加工資!


    結果正要走時,死老孔對我說,他來這邊已經一年了,這個度假村是這樣,一年到頭很清閑,也就這個月忙,等忙完了這一陣子,就連個屁人都沒了,這度假村就是咱們兄弟的地盤,想遊泳遊泳,想釣魚釣魚,連服務員都可以隨便泡!”


    我當時還有些不信,說:“這一年要是就一個月有生意,那度假村還不倒閉了啊?”


    老孔說:“你傻啊,還沒看出來嗎,這個度假村有問題!”


    我問:“有啥問題?”


    老孔說:“你這個蠢貨,每天就知道刷盤子,也不仔細看看,就來的這些人,你看像是來度假的嗎?”


    迴想了一下,倒也對,來我們這裏的全是粗魯的漢子,嘴裏罵著娘,手裏時刻拎著一瓶酒,出手倒是大方,根本不像是能在海島上度假的有錢人,倒像是碼頭上的海員!


    不過我還是有些猶豫,我好歹是一個大學生,就算是忍了一個月,其他十一個月都閑著,那也沒啥意義啊?


    沒想到,老孔卻給了翹了大拇指,說:“看,我果然沒找錯人,你果然有野心!不瞞你說,我也是大學畢業的,我之所以來這邊,就是想幹一票大的,這樣以後就不用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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